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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被公用的白月光 > 被公用的白月光 第170节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也只想你有我这一条……”
  话到这里被程其庸自己咬断,没有下文。
  顶在程其庸眉弓骨上的手指顿住,往骨头里用力一压。
  “说出来。”
  贺松风鬼魅般蛊惑的声音从眉弓骨里钻进程其庸的脑袋,向下渗透进眼睛。
  程其庸直勾勾望着贺松风低下来的面容,头发如羽毛垂下,细腻扫过脸颊,在贺松风的引导下,他痴痴地把没说完的话补完。
  “我只想你有我这一条……狗。”
  贺松风的身体再度往下坠,他的嘴唇暧昧地悬停在程其庸的鼻尖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容得下一根手指。
  程其庸想要的奖励,他得到了。
  贺松风吻了他,不光是吻鼻尖,还向下吻了嘴唇,和人一样细小的舌头像蛇一样钻进唇瓣之间,暧昧地扫过。
  就在程其庸尝到甜味想要回应的那一瞬间,贺松风抽身远离。
  一线银丝在一来一去的之间,靡.丽的挂在空气里,闪出一瞬水光后,迅速坠落。
  含着水色的嘴唇微张,向外呵出一口短促的气,一个呼吸一个字的念着:
  “真乖。”
  贺松风左手拇指按在唇边擦去多余的水光,同时垂眸睨着地上的程其庸,轻盈盈的笑着。
  程其庸痴迷地看着,完全是一副魂魄被贺松风这妖怪勾走的迷惘模样。两只眼睛无光无神,满满当当装得全是贺松风,两只手撑在地上,脊背向下沉,肩背向下沉,两条腿无力地向下跪,脑袋却始终是向上扬起,一刻不敢忽视了头顶的贺松风。
  这样虔诚的信徒,自然是可以得到一点点奖励的。
  于是贺松风把刚才擦过嘴角的手指,以施舍的姿态向下垂,点在了程其庸的唇珠上。
  贺松风离开了,他回到了楼上,收拾好手提包,拿上车钥匙开车往外走。
  今天是休息日,贺松风打算去超市里采购一些日用品,包括蔬菜瓜果之类的。贺松风不会做饭,这些蔬菜瓜果都是给即将到来的伊凡德买的。
  贺松风很期待与伊凡德的见面,那么多人里面,唯一谈得上喜欢的可能就只有伊凡德,准确说是喜欢伊凡德爱他。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已经在下小雨,而且肉眼可见雨线越来越密集,雨点也越来越大,敲在车身上哒哒作响。
  不过这是春雨,春雨没有那么让人恼怒,反倒在路上还能看见雨打枝丫,花瓣湿漉漉耷拉脑袋的模样,空气里的香气也随之沉下来,更加的浓郁。
  草木,花香还有雨水特有的涩味,驱散了盘踞在贺松风气管里来自地下室的浑浊。
  伊凡德在电话里告诉贺松风,他辞去了大学教师的工作,但不是为了贺松风,而是贺松风所在城市的的大学向他抛去橄榄枝,所以他才来的。
  “真的吗?”
  贺松风多在电话里反问一句,那边就羞得说不出谎话来,结结巴巴地道歉,为自己欺骗了贺松风而感到抱歉。
  “抱歉,我的确是为了你才搬家来到你的城市的,刚才说的都是借口。”
  贺松风又问:“那kitty呢?”
  “我会带着它一起来见你的。”
  或许是kitty听到了贺松风叫他的名字,电话那头立刻爆发出卡车鸣笛的“咪嗷——!”声。
  贺松风没有再说话,伊凡德却不舍得电话就此挂断,沉默了不到三十秒,他就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
  “你消失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找你,后来从朋友那里得知你嫁给了lambert先生,我就不敢再擅自打扰你,不过后面我从新闻上看见他们两个都去世了,所以……所以我就萌生了想要来找你的冲动,我也是这样做的。”
  这些话本来是想要留到见面亲自说的,可是当贺松风接通他电话的那一刻,那些话就像拧开的水龙头,一个劲往外涌,拦也拦不住,堵也堵不了,只想着让两个人不论是物理距离还是感情距离,都能快些接近一点。
  相比于伊凡德这洋洋洒洒一大段的话,贺松风的反应就很平常了,他拨了一下转向灯,在打方向盘的间隙里,随口回道:
  “我想吃你做的饭。”
  这个时候kitty还在大声叫,像饿急眼的孩子似的,试图引起注意。
  伊凡德重重地“嗯”了一声,转头就去哄kitty了。
  这俩人倒像是结婚多年后的一对爱侣,这个午后也只是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午后,漂浮了一些家长里短的温润泡泡。
  贺松风停车的时候,把电话挂了。
  他下了车,沿着空旷的人行道朝着目的地走去,忽然他扭头朝身后看过去。
  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从他身边经过,小孩肥嘟嘟手腕上环着一个手环,吊坠和手环之间碰撞出闷闷的敲击声,就像是木头块之间碰出的咚咚声。
  贺松风皱着眉头,再一次将身后扫视,此时抱着小孩的女人已经走远,手环敲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似乎,那个声音真的只是贺松风想多了。
  或许,并没有人在尾随他。
  尽管如此,贺松风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推着购物车穿行在超市里,由于休息日的缘故,超市里的人格外的多,甚至是有些走不动路。
  混在嘈杂人声里的那个木块敲击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可是当贺松风转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见,但声音却没有片刻的停息。
  对方很明显就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说直白点是孔雀开屏了。
  现在,贺松风可以确信,那个男人的确又在重操旧业窥视他了。
  那就是个胆小鬼,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贺松风出国前那一段日子是他们最有可能的时候,甚至是临到贺松风上飞机那一段时间都还来得及。
  那时候的贺松风缺爱、缺钱、缺一切,张荷镜就是那个时候的贺松风最有好感的对象。
  但偏偏,那个胆小鬼什么都不敢说。
  而那时的贺松风根本不可能主动,胆小鬼不表示,自然贺松风也不会有任何表示。
  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而且是再没可能的错过。
  因为贺松风现在不需要他了,贺松风有更好的选择。
  采买好所需的一切后,贺松风把购物车推到停车场去,站在后备箱边上,挨个将那些日用品拿起来一一放好。
  贺松风做事向来是不着急的,而且他也很少做这种家务活,所以当他尝试将一袋米从购物车里挪到后备箱里的时候,他对那玩意的重量完全不熟悉,以至于拿出来的时候,整袋米又“咚!”的一声往下坠。
  贺松风整个人身体直直地往前倾,眼见着整个人要栽下去,一双手也笨拙地被大米重重压在购物车的底部,脸上五官吃痛拧起,浮出了一寸寸的褶皱,眼皮向下坠,用他眼皮中间的两粒黑痣呆呆的瞪着那袋大米。
  “伤着了吗?”
  声音和一双伸进购物车的手最先出现在贺松风的世界里。
  贺松风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了张荷镜。他是高中时期那群男人里变化最小的,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斯文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而且是文科生。
  贺松风还没说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张荷镜就先帮他把大米从购物车里拿到后备箱,顺带着把其他东西也一起帮着贺松风收拾了。
  贺松风抖了抖两只被压红的手,抱在一起搓了搓,斜眼扫了下张荷镜,幽幽地说:“终于出来了。”
  “…………”
  张荷镜没吭声,但脑袋比刚才埋得要低不少,显然是心虚。
  贺松风站在一旁,等着张荷镜帮他干活,自己则对着两只红红的手掌吹冷气,心疼自己,暗暗埋怨张荷镜:既然在旁边看着,为什么一定要等受伤了才上来帮忙?就连程以镣都知道主动帮自己扫地看家。
  张荷镜搬东西磨磨蹭蹭,他大概也清楚贺松风对自己的不待见,所以想尽可能的拖延在一起的时间。
  贺松风问他:“跟踪我,想做什么?”
  张荷镜的动作一顿,自然地说:“就想看看你,看你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
  看不清张荷镜是什么表情,分不清是喜是悲,但绝对是有遗憾。
  轮到张荷镜问:“所以你在国外得到了你想要的了吗?”
  提问的时候,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低下的头也抬起来,直直地望着贺松风,在期待着一个可能,又在害怕那个不可能。
  贺松风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微笑着以寒暄的口吻把问题抛了回去。
  “我想要的?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张荷镜紧张把两只手合在一起,十指交叉紧紧抱住,僵持住面上平静的微笑,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在意的反问:“我不知道,钱还是权?还是……爱?”
  贺松风表现更加轻松,他没有任何思考,就这样平静的淡笑着:“我也不知道,但你说得这些我都有,爱我的人还挺多的,我想这其中应该就包括你。”
  张荷镜沉默了。
  贺松风也不着急说话。
  停车场的温度有些低,灌进来的风带着一股子酸味,吸进喉咙里喉头发涩,像是尴尬的味道。
  被抛下的暗恋,大概就是这样的味道。还没来得及成熟就被摘下来的苹果,随手扔在地上,腐烂的味道就是如此。
  于是两个人微笑着维持表面的体面,谁都能品到体面下的那些酸涩腐败,在这股难闻的味道下,又隐隐能触摸到曾经的美好。
  张荷镜帮过贺松风不止一点,他是贺松风出国前的男人里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帮他的,他甚至知道贺松风希望摆脱过去,所以他选择放手,放贺松风一个人离开,没有强留。
  两个人的关系就像一杯白开水,在学生时期用来解渴还不错,但现在贺松风已经不缺这一杯水了。
  贺松风看了眼手表上指针和分针的位置,轻声说:“谢谢你。”
  虽然说没有情情爱爱的喜欢,但贺松风是真情实意感谢张荷镜,“谢谢你曾经为我做的一切,我非常的感激你。”
  话已至此,没有下文。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贺松风关上后备箱的车门,漂浮在地下停车场空气里半透明的灰尘轰然一下掀飞,贺松风的头发也连带着轻轻漂浮起来,一股冷气钻进脖子里迅速被头发埋住。
  “要一起吃午饭吗?”
  张荷镜出手挽留,他的左手按住贺松风的手腕,抬手的那瞬间,手链上的木头块和镂空小球撞出当啷作响的清脆声音。
  贺松风垂下低下去,顺着自己的手臂一路慢慢游到张荷镜的手腕上,最后停留在手链上的镂空小球。
  那里面撞着一缕贺松风的头发,如今也还是装着,对方把镂空小球保养的很好,形如崭新。
  贺松风觉得有些……恶心,他对张荷镜的恶心也写在脸上。
  显然这股下意识的恶心并不是没来由的。
  张荷镜那体面的假面被他亲手撕了下来,两只手紧紧地扼在贺松风的手腕上,压抑地呼吸,像甲虫频频扇动的翅膀。
  “我不想继续这么虚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