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佐伯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盯着用自己尖牙划破手指、给她喂血的佐伯, 宿柳陷入思考之中。
他以为她是吸血鬼吗,喝了人血就饱了?
盯着盯着,她发现佐伯的脸又红了。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 佐伯的嘴唇有些苍白,因而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诡异,像是随时会变身把她撕碎的狼人。
宿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知道他盯着她的嘴唇,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最终抿了抿自己的唇, 并没有说话。
她打算一直盯着佐伯——这家伙的脑子不太正常, 她怕他再干出什么惊奇的举动。
只是看着看着,她又走神了。
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 她好像特别容易走神。最初只是那些无处不在、难以理解的存在吸引着她的视线,后来演变成, 她渐渐能听到一些潜在的声音, 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隔着屏障。
她听不清哪些声音在说些什么, 只知道似乎是在呼唤一个名字。
她不知道它们在呼唤谁, 而每当她妄图去解读那些声音, 她对身体的感知就越弱, 仿佛灵魂和□□的关联在慢慢消散。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她也不敢再去聆听了。
依稀记得在哪里听过, 幻听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难道她也要变成精神病了吗?
不敢再去听那些声音,宿柳只能当作幻听,却又不由自主思考造成幻听的原因。
当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就看到佐伯手里拿着一块红红白白的东西,正在往她的嘴里塞。
她很快辨别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因为,即便佐伯手臂上缺少的那块肉正在缓慢生长,她也能一眼看出,那块东西和那伤口的形状完全契合。
不是!你有没有常识啊?
宿柳冲上去抓住佐伯的双肩,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不要喂她吃人肉啊!同类相食是会得那个什么软病毒的啊——哎不对!
盯着佐伯头顶毛茸茸的狼耳、身后蓬松的狼尾以及那变成肉垫的手,宿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疑问。
他这样还算是人吗?狼人?狼人是属于人还是属于狼呢?她吃了会中毒吗?
没能找到答案,但这也无所谓了,反正她的双手只能从佐伯的肩膀里穿过去,根本没办法阻止他把自己的肉喂给她。
宿柳麻木了,她现在真的觉得佐伯无论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感到惊讶了。即便从□□中传来的饱腹感让她稍微缓解了一点饥饿——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原来真的饿了,宿柳也依旧没能原谅佐伯。
这个家伙,居然喂她吃狗肉——狼人也是狼,狼狗也是狗,佐伯的肉就是狗肉,不可原谅。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佐伯这家伙还能带给她更多不可原谅。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起来,乌云笼罩目之所及的附近。这场暴雨格外持久,她和佐伯被困在这个逼仄的小小山洞中。
奔波了这么久,佐伯似乎根本不觉得累,明明能趁此机会休息会儿,他却依旧蹲在石头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随着冰冷的大雨越来越剧烈,环境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已经低到人体难以忍受的额程度。宿柳能感受到从□□传来的寒冷,佐伯单薄的衣服根本没什么作用,她的身体根本没办法产热,连那冰冷的衣服都没办法沾染上温暖的体温。
她开始打冷颤。
紧盯着宿柳的佐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她很冷,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
怎么样才能让她暖和一点?
他的手伸向她,肌肤相接,这时候他才察觉她的体温已经低到这种程度。她会被冻死的,他想。
面前的女孩紧闭着双眼,看不到她那双漂亮鲜活的眼睛时,她看起来就多了几分距离感,冷漠、锐利,看起来离他很遥远。
他们之间确实隔着无法跨域的距离,他想。
可是她要死了。
于是,他爬上石板,将她抱进自己怀中,整个人蜷缩着把她圈起来。
赤裸的胸膛紧贴后背,宿柳能感受到属于成年男性的、充满力量感的□□,以及那沟壑分明、凹凸有致的线条。滚烫的呼吸扑洒在宿柳脖子上,强有侵略感的气息侵占了她周围的每一寸领土,将她圈禁在他的疆域之中。
为了让她迅速暖和起来,他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则抓住她的手和脚放在掌心中揉搓,试图摩擦生热。
她也确实暖和了一点,只是身后的躯体也逐渐升温,滚烫到像是要把她融化。
和滚烫的身体截然相反,他的手脚冰凉,哪怕在给她搓手的过程中沾染了些许温度,也很快恢复冰冷。她意识到,他发烧了。
先前的脸红和反常有了解释,原来佐伯是生病了,那她不和他计较了,病人,头脑不清醒,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很正常。
只是没多时,宿柳就收回了自己的话。
——佐伯一定会迅速推翻她刚刚对他建立的好印象,她对此深有感触,不敢再忘。
手被暖热,很快到了脚。
他抓着她的脚,前面还很正经,搓着搓着,就变了意味。
修长冰冷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的脚趾,有些肉感的指腹被他夹在手中把玩,像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如果只是取暖,完全没必要这样吧?
奇怪的感觉袭来,宿柳脸一红。
恩佐也喜欢捏她的脚,说是狼,但他有时候真的很像狗。像是黏人的大型犬,两人温存时,恩佐总是从脚尖一直向上吻,分明很大一只,却喜欢依偎在她脚畔,抓住她的足黏黏腻腻地吻。
生长着倒刺的舌头并不十分柔软,有时候把她舔疼了,她不乐意、没有耐心的时候就会不配合,抬脚去踹他脸,他也依旧笑嘻嘻地,抓过去扑上来用技巧和热情融化她的坏心情。
真该说不愧是双生子吗?
脚上传来的触感让宿柳想到恩佐,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恩佐带坏、脑子不干净,所以先入为主想歪了,还是佐伯真的有些过界?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暂时保留意见。
人家是病人,还在发烧呢,为你取暖,你还冤枉人,太坏了哦宿柳!她谴责自己。
不过很快,宿柳就再一次收回自己的话。
变化很明显,感受到那抹炽热,她的脸红透,咬牙切齿地想——
这个变态!
她算是明白了,他这哪里是发烧啊?分明就是发骚!
真没愧对他俩的双生血脉,佐伯和恩佐一样都是大变态!摸个脚都能硬,纯变态啊!
两人紧贴着,急促的呼吸从身后传来,最为滚烫的便是也是最为坚硬的,佐伯压抑着某种情绪,赤裸的身体每一寸都染上薄红。
他无意识颤抖着,忽然很想在此刻摸摸她的脸、看看她的眼睛。
宿柳也很想看看他的脸,看他这个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现在究竟是什么神情。
最终她没有如愿以偿。
因为佐伯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单纯地给她暖脚,把她的手脚都暖热之后全部揣进他怀里,然后背部幻化出毛茸茸的毛,毛茸茸的脑袋也埋进她颈窝,那么大一只却尽可能缩成小小的一团,依偎在她身旁睡着了。
不是……宿柳完全搞不懂了。
她怀疑佐伯就是来克她的,不然怎么每次都这么出人意料,像是知道她在看着,所以故意捉弄她一样?
怀着偏见——不怪她依旧对佐伯抱有偏见,他留给她的初印象实在是太差了,即便她对他心存感激,也依旧难以忘却那日关门、以及之后始终弥漫的杀意。
他曾经真的很想杀了她,她确信。
至于现在?
现在她怀疑,他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有一点喜欢她。
飘在两人上空,宿柳思索着思索着,再次陷入走神,再次被那些缥缈的呓语和呼唤拉向远方。
直到有些粗重的呼吸传来,无意识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压抑着什么的喘息和烫到她几乎无法思考的气息让她回身。她这才发现,佐伯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很累,他睡得很沉,却在打冷颤,他很大只,却像是缺少安全感一样越来越蜷缩,又或许是做了噩梦?毛茸茸的耳朵扫在她脖颈间,也随着他的急促的呼吸抖动着。
他真的发烧了,整个人像是要活活烧死。
外面的暴雨声不停,像是有什么天外之物在拿着水盆朝着里倾倒水流,瀑布一般的雨夜,宿柳沉默地看着把她当作安全感来源一般、拼命往她怀里挤的佐伯。
分明,她才是被抱着的那一个。
注视着这样的佐伯,宿柳仿佛看到暴雨街头蜷缩在纸箱里的流浪小狗,在艰难的环境中只能蜷缩着,渴望汲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