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初闻到一股血腥味,坐起来一看,他的后背皮开肉绽,深的地方,伤口就有鞭子那么粗,能把他打成这样的,也只有亲爹了。
她心里五味陈杂,都伤成这样了,他刚才还跟她较劲的亲吻,而不是先把自己的药擦了,真的有毛病。“你忍着点。”
金疮药撒上的一瞬间,“啊”一声惨叫声,响彻听风苑。
周云初拧眉,这么疼,亲爹下死手啊,继续撒药,见燕驰后面都咬着唇,没声音了,只有额头的汗珠大颗流下。
很快,听风苑另外四个厢房的灯全部亮起,四兄妹穿上衣衫,冲到周云初房间。
看见趴在榻上、背上一片狰狞伤口的燕驰,四人皆是一怔,多看一眼伤口,殿帅下手真狠。
活该!
周云初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姐,早点休息,噫,姐夫,使苦肉计呢?”百薇撇了眼,走之前,还不忘戳穿他。
竹沥皱眉:“前几天,殿帅教咱们兵法,听闻姐夫从小喜读兵书,有一处,我听不大懂。那什么来着,哦,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姐夫,给我解释一下呗。”
青木和苏叶对视一眼,那眼神里满满都是,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粘人的狗皮膏药。
燕驰就当没听见,反正他今晚是不会出这个门了。
周云初想了想这里不是家里,药箱她没带来,没有纱布给他包扎。
却听他说:“纱布在旁边的包裹里。”
她一低头,从脚踏上的包裹里找出纱布,一圈一圈给他绑上,绑的稍微紧了,他忍不住还发出哦哦的声音。
这声音,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这里又不是明月堂,旁边还住在她弟弟妹妹们呢。
赶紧捂住他的嘴,男人却挑眉笑了,眼神下流,舌尖在她掌心打转转。
“别闹了。赶紧叫青硕来接你回去。”她知道,青硕一直跟在他身后,不会太远。
燕驰睥着她,深更半夜的赶人走,他都伤成这样了,真狠心,“青硕早回去睡着了。”
她真的很无奈,看他这样子,要赖在这里了。
趴在房顶上的青硕打了个喷嚏,天寒地冻的,屋顶的雪都被他们三个给捂化了。
三人对视一眼,差不多可以撤了。
回去的路上,晴心吐槽:“公子真的是狡诈,一顿鞭子,先让夫人心软,故意喊出声,引来周家四兄妹,让他们看伤口,怒气减一半。”
“他已经以身体不适为由,奏请了休沐,估计整个冬天都要窝在听风苑休养了。”元琪顿了顿,“一石三鸟!”
旁边的青硕没说话,她们想简单了,公子看似休养,实则一方面护着夫人,避开朝廷现在的风口浪尖,另一方面已经派人通知墨淮、舒阳、欢儿回来,总不会是简单的让他们回京过年吧。
公子挨了家法,被打的很惨,去找夫人救治,住在听风苑,官家来了,都挑不出毛病,毕竟他们没和离。
想到官家,青硕更是一阵无语。
宣仁太后找了司马相公、吕相公、苏轼、苏辙等一帮旧党大臣给官家当老师,结果教出了两个叛逆的疯子。
官家亲政后,把他的旧党老师们都踢出了朝堂,执迷于继承先帝遗志,对先帝的迷恋和崇敬,已经远远超出正常人,堪称父控毒唯。
公子更是表面上春风和煦,骨子里疯的千奇百怪,他笑,并不意味着开心,冷着脸并不意味着难过,睁眼说瞎话已经是常规操作了,行为逻辑,让人摸不透。
唯一能够肯定的,大概就是妻控毒唯。
青硕回首,望了望听风苑唯一亮着的小屋,跟上晴心和元琪的步伐,踩着厚厚积雪,快速离开。
燕驰竖着耳朵,听了会屋顶,没有任何动静,就知道他们三个已经回去了。
直接侧躺着,想搂着周云初睡觉。
周云初皱眉道:“你在这里睡,我去跟苏叶睡。”说着就要
披着衣服跑,她担心他说话不算话,半夜干点什么事出来。
但燕驰握住她的手腕,“我们从来没分开睡过,我都伤成这样了,能做什么。”
从她那防备又冰冷的眼神里看出,明显不信他。
男人环抱着她,盖好被子,又在小脸上嘬了几下,轻拍她的后背,跟哄小孩似的。
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一点烧。
“让我亲一口,行吗?”他耐着性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特别想。”
她立即想躲,却被男人捏住脸,直接堵上唇瓣。
见她挣扎的厉害,他只好忍住,喉咙吞咽,稍微松开她,给她一点空间,“那里是不是还没好?”
周云初沉默不语,很长时间后,“嗯”了一声。
哎,她把他当什么了,一点信任都没有。
男人直接堵上眼前这张小嘴,纠缠着小舌头,吻的缠绵悱恻,怎么亲都不够。
很久后,直到亲到周云初腿软,他伸手一摸就再明白不过了。
不过,今晚不是好时机,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忍住后,耐着性子道:“你的家乡在千年以后,对吗?”
闭着眼睛的周云初悠地睁开眼,心中警铃大作。
她从未跟他说过,只说在遥远的地方,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第161章 谈判
“我娘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他笑了一声,他也是今晚才知道的,还真是有缘。
看着她诧异又难以置信的可爱模样,揉了揉她的脑袋,“所以,我在想,等朝廷里的事情解决了,跟爹商量一下,去你和我娘的家乡,也不是不可以。”
周云初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先从婆母来自现代开始,“你娘跟你提起过哪些事?”
对暗号!
燕驰笑了,还真是长进了,“七大洲四大洋,太平洋、北冰洋、印度洋、大西洋,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时候我才七岁,只大概记得这些。”
这些也够了,哪个古代人知道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啊。
周云初心里稍微定了些,紧接着问:“那你为什么突然愿意跟我走?”
即使婆母来自现代,她还是不太相信他突然的转变,这人除了榻上花活多,平常的一些行为,也是花样奇多,说话算不算话,完全没定数。
他将她整个人抱紧,脸贴着他胸膛,“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要妥协。”
周云初对此毫无反应,经历过那两个晚上折腾,她已经清楚的知道,枕边人是个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沉默的背过身去,蜷缩成一团。
燕驰一看她蜷缩成一团,心里就一百个不爽,将她掰过来,正视着她的眼睛,“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周云初抬眸,凝视了他片刻,沉默的闭上了眼睛,却听他说,“给你买瓷器,行吗?”
男人看她纤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抱着她,继续哄道:“现在河流结冰,要等到春天,才能运送过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云初睁开眼,对上那双黑眸。
她心中满是疑惑,他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除了瓷器,你还要不要买点别的东西,比如书籍?”
周云初不妥协,难道他就会轻易妥协。
“不用。”
男人听着这充满不信任感的两个字,内心冒出一股无名火。
成亲两年,对她掏心掏肺。
结果,她每天脑子里都是不停的收集瓷器,要逃跑,他自问不曾亏待了她。
越生气,反而他更有耐心了,指腹摩挲着怀里人的胳膊。
她没再做任何回应,只是默默的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好好睡觉,她的身体需要养好,养好了才方便做更多事情。
翌日清晨,燕驰已经出门了。
周云初醒来,身上被箍的太紧,一晚上睡的疲惫不堪。
她翻了个身,平躺着,眼神空洞,想起昨晚燕驰的话,光是应付他,她就已经耗尽脑力。
幸好,他还要上值,她可以有点自己的时间。不然每天跟他待在一起,迟早要被他扒出空间的存在。
周云初起来穿衣衫,梳洗完毕,就端坐在梳妆台前。
身上的疼痛比前两天好了一点,烧也退了,只是脑子还是晕晕的,大病一场之后,身体虚弱。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闹轰轰的声音,甚至,她好像还听见晴心的声音。
推开厢房门,寒风吹来,她眯着眼睛,却见到晴心在指挥小厮、女使搬东西。
“夫人,别在门口站着,小心着凉。”晴心前脚赶紧扶她进去,后脚,厨娘就领着厨房的两个女使,拎着大小食盒进来,摆放在桌子上。
周云初有些愣神,“你们这是在干嘛?”
晴心开口:“搬家啊,公子和您的冬季衣物都搬进来,刚还吩咐呢,等您起来就用膳。”
话音刚落,就见燕驰推门进来。
周云初全身一僵,简直窒息,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在上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