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见就是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就连给明见输灵力，第二天醒来，明见体内依旧空空如也。
萧不眠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也许都是那日夜里那些人伤了明见，也有可能是那日他失控时伤到的。
“嗯。”良久，萧不眠应了一声。
明见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没，只能暗自松了口气，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萧不眠眼底明显的乌青，“你这几日是不是没睡好？”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魔域，加之上次客栈那一战，修真界那些人总算老实了些，没再穷追不舍了。
偶尔有几个不知死活前来挑衅的，应付起来也还算轻松。
萧不眠之前放走的那些魔族旧部，听说他来到了魔域，一个个兴奋不已，咧着嘴嚷嚷着要拥立他坐上魔尊之位。
用他们的话说，萧不眠在剑明仙山都能当上仙尊，在魔域自然更该是魔尊。
萧不眠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便让他们滚了。
明见曾问他为何不想做魔尊。
萧不眠当时只是更紧地抱住明见，将脸埋在他颈间，声音带着浓浓的眷恋，“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睛因情动而显得雾蒙蒙的，长睫卷翘。
明见原本想让萧不眠找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他怕要是他到最后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真的死了，只有萧不眠一个人，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可他看着萧不眠，却莫名红了耳根。
只能顺从地任由他在自己的脖颈和锁骨上留下细密的吻痕。
明见这会儿见萧不眠的吻又有落下来的趋势，看着好不容易才重新束好的头发，赶忙岔开话题，“我们去吃馄饨吧，我有点饿了。”
闻言，萧不眠只好压下心中的躁动，起身，紧紧握住明见的手，十指相扣，才一同出门。
魔域现在下着大雪，明见是修士，运转灵力便可抵御寒气，但萧不眠没有魂火，需要穿上大氅。
萧不眠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穿，每次出门都非要把明见也裹得严严实实。
明见虽然嘴上说着不用，但最终还是顺从地穿上了。
他不太理解萧不眠这种执念，不过这样也好，他就不用再耗费所剩无几的灵力来维持体温。
明见任由萧不眠将暖和的狐皮大氅披在自己身上，毛茸茸的围脖也仔细围好，最后怀里还被塞了一个暖烘烘的手炉。
明见：“……”
萧不眠就是奔着要热死他来的。
方出门，一股寒风卷着雪粒刮过，喉咙一阵痒意袭来，明见没忍住，偏头轻轻咳嗽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声轻微的咳嗽，却让萧不眠整个人骤然僵住。
他脸上的平静瞬间破碎，唇角惯有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紧绷着，“我们回去。”
小心翼翼得仿佛他是一件什么很易碎的玉瓷。
“我在房间里待了好久了，”明见难得放软了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们就出去吃一碗馄饨，好不好？就一碗。”
明见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仰头看着萧不眠。
萧不眠牵住明见的手，他的指腹不经意地擦过明见的手腕内侧，感受着那皮肤下依旧强劲有力的脉搏跳动。
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焦躁终于平息了不少，他暗暗松了口气。
明见察觉到萧不眠的神色变化，脸上立马扬起笑，竖起几根手指和萧不眠发誓，“真的，我们出去吃一碗馄饨就回来，我要是做不到，我今晚就多让你亲两回。”
“好吧。”萧不眠还是妥协道。
坐在热闹的馄饨店里，明见自己吃了一个，又舀起一个，吹凉了，递到萧不眠嘴边。
见他吃下去了，明见歪着头问：“好吃吗？”
萧不眠其实一贯不喜这种吃食的，不过明见喜欢，他渐渐的也喜欢了。
他点头，唇角和眉梢都微微弯起，露出很好看的笑，“好吃的。”
虽然身处魔域，但街市上正常的吃食很多，而且魔族似乎格外喜欢过节，总是很热闹，明见很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氛围。
恰巧今日是魔族的万朝节，据说是向魔神祈福的日子。街上满是妇孺老少，还有许多魔族穿着色彩鲜艳、样式奇特的服饰，抱着鼓，边敲边跳，气氛热烈。
火把上的火焰随着鼓点时而蹿高，时而低伏。
戴着恐怖鬼脸面具的魔族会突然凑到小孩面前，将尚在稚龄的幼童吓哭，引得周围大人一阵哄堂大笑。
雪下得更大了，连馄饨店的门前都飘进了不少晶莹的六角霜花。
明见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象，唇角不自觉地弯起，正想回头和萧不眠说些什么，却对上了萧不眠骤然变得无比恐慌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景象。
随即，明见感觉自己鼻腔里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
明见愣了愣，在萧不眠那双写满了惊骇的眸子里，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鼻下、嘴边，蜿蜒着刺目的鲜红。
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
作者有话说：小虐怡情，下一章就好了，本来想等明见死遁后，具体虐虐的，不过小宝们好像接受不良[狗头]那一笔带过好了，嘻嘻嘻
第82章 攻略失败
明见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模糊, 萧不眠的脸仿佛隔着一层水雾，看得不是很清。
馄饨店的嘈杂声、街上的鼓乐声瞬间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缓慢得令人心悸的搏动声, 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擦，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黏腻。
“明见——！”
萧不眠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明见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慌，他勉强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告诉他没事。
他看见萧不眠冲过来，本来还觉得他是小题大做，可下一瞬, 一股无法抗拒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他眼前一黑，软软地栽进了萧不眠的怀抱里。
萧不眠身上有种淡淡的、很香的海棠香味, 明见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一树海棠。
他是真的很舍不得。
系统在明见的神识里哭得抽抽搭搭的。
这一个月来, 它和明见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过还没完成的剧情线，可明见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 他们也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 只是早一些迟一些。
“明见，你不能死……”萧不眠面色惨白如纸，他紧紧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人, 感受着那生命力的飞速流逝，看着明见越来越虚弱, 心里的恐慌仿若潮水一般漫过，连抱着明见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明见想说话，可他刚一张嘴, 喉咙里无法抑制的痒意便汹涌而上，他只是轻轻咳了一下，更多的鲜血便如同决堤般从唇边涌出，染红了下颌和衣襟。
萧不眠忙用素白色的衣衫给明见擦掉。他一向喜洁，有轻微的洁癖，此刻却完全顾不上了。
那些刺目的鲜红如同雪地中骤然绽放的红梅，星星点点，迤逦地落在他的衣衫上，触目惊心。
“你……你别难过。”明见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看着萧不眠这副模样，自己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扑簌落下。
他还说好明年春天要和萧不眠一块儿去人间的花朝节，等夏天到了，星星多一点，他们去游船。可现在他要食言了。
店铺外，祈福的鼓声依旧喧嚣热烈，大雪纷纷扬扬，时而能听到魔族们纵情的欢呼声。
馄饨店里的人早已被外面的热闹吸引，跑出去观看祝祷游行，此刻店内空空荡荡。
和那些喧嚣对比起来，他和萧不眠在这儿实在冷清。
若是他死了，以萧不眠的性子，明见很害怕他会做傻事。
恍惚间，明见记起了幼时和师父在山上修行的一段往事。那时他捡到一只流浪的小狗，那小狗极其亲人，明见只是轻轻碰碰它的头，它就能摇着尾巴，欢快地跟在他身后一整天。
时间越久，明见就越喜欢那只小狗。
他亲手给它搭了温暖的小窝，看着它从瘦瘦小小的一只，慢慢长到两岁，变得健壮又活泼。
后来，小狗生病了，没能救回来。
明见哭得撕心裂肺，师父只是叹气，他揉了揉明见的头，语气里带着安抚的意味，“以后面临的离别会越来越多，再过不了几年，师父也会离开你，那时候，小明见要怎么办呢？”
年幼的明见紧紧抱住师父的脖颈，把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在师父怀里，抽抽搭搭道：“师父，我会难过，很难过很难过的。”
他当时甚至想，如果师父不在了，他也不要一个人活着。
师父却像是能洞察他所有心思一般，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道：“傻孩子。离别的人走了，留下的人，更要好好地活下去。不然离开的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