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多摸摸。
转眼就把刚才的小脾气忘记了。
詹云湄想笑——其实唇边笑意就没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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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宴前夜,华琅几乎没睡着。
来到北元,他不知道这里的人们对他作何看法,多了层未知,他唯一清楚的就是,女人们在官场上的地位总比不得男人,一点劣迹就能把人糟践了。
所以华琅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也影响詹云湄,没有他的话……
不对。
他都示过面了,将军带他上职的事又没有做瞒,再说将军是有能力的,不是空壳,他还没有重要到能影响她官场的程度。
不可以胡思乱想。
忽然有温暖的指尖抚在眉间,向两边柔缓抚搓。
“不许皱眉。”
华琅睁开眼,躲开詹云湄的桎梏,拢了拢斗篷,道:“就皱。”
她笑了声,“布政使在主位上呢,瞧见你皱眉苦脸还以为苛待了咱们华琅公公。”
“吓吓她还能镇官威,多好!”华琅拍开詹云湄的手,捂了捂耳朵。
詹云湄怎么可以在外面这么肆无忌惮地摸他,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
这样想,就这样指责出来。
“试试这盘香椿炒鸡蛋,清香,不腥,”詹云湄不在意他的弱弱反抗。
他们没坐在中心,也没有刻意夺谁注意,她亲密点,又怎样呢。
何况,她亲密点,谁能管她?
春宴规模大,长桌摆菜不方便客人,布政使特地布置的小桌,一人或两人一桌,每桌单独布菜。
詹云湄舀一勺面前的香椿鸡蛋,递到华琅唇边。
他瞥了眼,不太想吃。
但她想让他吃。
还是吃吧。
伸手接瓢羹,詹云湄忽撤手,华琅转头疑惑,她又很快递回来。
华琅不理解,但乖乖往嘴里送。
一点也不清香,好辣好辣,好呛好呛,眨两眨眼,泪花就迸出来了。
华琅尝出了芥末的辛辣。
这会儿才发现桌上的蘸料小碟里,芥末被挖了一大半。
好想装作被辣出毛病来,好想借此大闹,让詹云湄心疼,苦于现在还在外面,华琅选择算了,默默微张唇,缓解辣痛。
莫名有点委屈。
布政使双手执酒盏,笑着递出酒盏,略低詹云湄酒盏一头,敬完酒小酌一口,笑道:“詹将军,膳食可合心?”
“您费心,一切都好。”
随后客套着,华琅站在詹云湄身侧,稍往她身后靠,攥着她的袖袍,一言不发,唯有偶尔提到他时,他才点头,或摆出毫无笑意的微笑。
两人坐在这里好好的,布政使不多叨扰,举着酒盏往下敬酒。
挨个敬完,借口透气,离开宴厅。
“怎么样?将军和那位关系如何?”身后男人小心询问。
布政使走到亭角下,抄起两只手靠在亭柱边,“人家关系可好着呢,塞不了人。”
“那该怎么和她套关系?你新上任,单打独斗的,我担心你。”
“非得套关系?”布政使脸上显出不满,她上任半年,将北元打理得井条有理,一到家夫这里,怎么就成了事事不如的程度?
他犹豫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正说着,有脚步声,两人闭上嘴,闻声望去,是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手执一封请柬。
“布政使大人,奴婢姚淑娘,詹云湄詹将军府上的人,将军命奴婢送请柬来,”姚淑娘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两人对话,她虽礼仪到位,这时候也不想给多少脸面。
递去了请柬,稍作礼便走。
布政使拆开请柬扫了几眼,赫然几字呈现,她庆幸自己没有听劝,塞人给詹云湄。
将信砸在男人脸上,不轻不重凶道:“将军和公公将成婚了,还塞人,你真是分不清场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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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琅开始在将军府周围走动。
他不想出府,就算出府,也只想跟着詹云湄,但这几天她太忙,跟着她会添乱子,所以他只能自己待着。
这天雪渐停,适合散步,华琅用过早膳,带着姚淑娘在府墙外散步。
这附近全是詹云湄安排的侍卫,做足了保障,一举一动都在百名守卫的目光下。
上次这么引人注目,还是在……刑部大狱。
路过糖坊,华琅问姚淑娘:“春天还有灶糖么?”
姚淑娘想了想,道:“应当有,这糖又不分季节。”
“噢,”华琅点点头,到账柜前询问。
老板说有,但这天儿吃的人少,都放在内屋,请他们候会子,自己跑去取。
詹云湄关心华琅的饮食,有目共睹,她在外那么忙那么累,他觉得他应该更关心她才对,但他帮不了她什么,只能买些她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詹云湄不挑食,也没有很喜爱的食物,华琅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喜欢吃点甜的,上回给她买的灶糖她都吃光了。
老板取出一盒灶糖,华琅另外多挑了些长得好看,味道也不错的,一起打包。
门帘被人挑开,一道男声传进。
“老板,还有灶糖么?”
听见熟悉声音,华琅几乎瞬间警惕,眯了眯眼,朝门瞥了眼,旋即带好东西要走。
“梁伯,不巧,刚被买完啦。”
灶糖易化易粘黏,需分开包装,包装也需更精细,这家糖坊不同类型包装有别,梁戎识出华琅手上油纸袋子的包装。
心里一股子气,想撒出来,冲过去问华琅,凭什么?
不过理智上风,梁戎没有冲上去,冲上去了,让将军知道了怎么了得!
与华琅擦肩而过。
梁戎还是忍不住,咬牙道:“怎么就你命好!真是恭喜你了啊!”
华琅怔住,不明白他只觉莫名其妙地叽里咕噜,摇摇头,觉得他可能是疯了。
这样不在意的态度,到了梁戎那儿,妥妥的是挑衅,一下就把他点燃,指着华琅背影准备着要去数落几句,长随先拉住他。
和气劝道:“您千万别动气,上回伤口太深,现下还没好全呢!”
华琅打了个喷嚏。
“冷着了?”詹云湄往嘴里送块灶糖,糖在口中化开,黏腻牙齿,让她说话含糊不清。
华琅摇头,“没有,不冷的。”
她往他怀里塞小手炉,给他围了斗篷,还戴了茸围脖,屋里燃炭,怎么会冷呢。
何况现在都开春了。
“噢,”詹云湄吃力嚼完一颗灶糖,清茶漱完口,跟门外吩咐几句,回头一看,华琅已经往榻上钻了。
他一层一层脱掉裹住他的衣物,堆在榻边小柜,她后觉给他穿了太多,裹成粽子了。
天不早,詹云湄便也褪了外袍上榻。
华琅被她养得很好,这些日子身上长了不少肉,手脚不再发凉,就这么进被窝的一小会儿,里边儿就暖和起来了。
抱在怀里,像抱了个人状的炉子。
华琅最喜欢这时候,詹云湄忙完了公务,什么事都没有,把他抱着,和他闲聊,偶尔说说官场上的奇事,偶尔听他说前朝时的日常。
过于美好宁静,恍惚着,不敢置信。
华琅突然有点恨,恨前朝没能早些覆灭。
“怎么掉眼泪了?”詹云湄捧起华琅的脸,照着他嘴唇亲吻,碰一下便起开。
“梁戎怎么阴魂不散?”华琅挤了挤眼眶,试图让自己掉下更多泪水,可惜了,竟然挤不出来了,叹了口气,故作可怜,“将军太招人爱慕,奴婢是可有可无的。”
詹云湄想笑。
他这是在撒娇么?
明知故意而为,快意仍旧卷上来,侵蚀神志,詹云湄将掌心搭在华琅脸侧,他以为她又要打他,赶紧闭上眼。
但她只是用指尖轻轻抚摸,描摹他细长双,抚过鼻梁,慢慢往下,揉了揉唇,唇瓣立刻绽出艳丽的红。
低下头,将红润唇舌含进口中。
她得到了回应。
细微的、内敛的回应,换来她凶猛的进攻,他被亲吻向后靠,在后脑即将撞在墙上之前,她伸出了手,垫在他脑后。
意识朦朦胧胧,唇齿的舔舐交缠却清晰至极,华琅甚至感受到齿下的厮磨和唇齿不断地交缠。
攥着詹云湄肩头衣料的指尖泛白,把一切的支撑都放在此处。
身前人作抖太汹涌,詹云湄松开,给予他片刻喘息,将他的手从肩头取下,铺展指尖,扣在手中。
“他不是阴魂不散,”她说,“他是我请来的。”
华琅唇上肿痛,还是瘪下嘴。
请梁戎来就来了,做什么还要亲口告诉他?
想翻白眼。
“跟奴婢说做什么?奴婢可不想知道!”
“好歹旧相识,娶咱们华琅公公回家,总得把旧相识请上宴吧,这点人情礼仪,咱们华琅公公不是最懂么?”
华琅懵懂,僵硬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