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自然地放下手,偏头时光明正大的对上白玉堂的目光,轻声说:怎么了?我只是看你手心凉不凉
  这只猫双眼比什么都清澈透亮,白玉堂收回了视线,惬意的在展昭身旁落座。
  白玉堂压低了几分嗓音,头往展昭那边偏过去,声音含着愉悦的笑意:那是爷瞎想了。
  展昭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一点旖旎心思被瞎想二字又勾着一点点冒出来,像无形的飘带,将他四肢都缠绕住。
  这时,邹婶煮好了茶,分别送到四人手边,白芸生也有一杯,黎芸笑着捏住孩子的手,轻说了一个字:烫。
  离开汴京之际,老前辈特意嘱咐过,你不能受寒的,着凉也不行。展昭一字一句道。
  展昭垂下的目光描摹着手边的杯盏,他头略微低下,离的有些近,刚煮沸的香茶冒着热气,裹着清甜的茶香,将他双颊都微微熏红了一点。
  白玉堂面上不以为然,但知道展昭如此惦念着自己,白玉堂心里十分受用,嘴上却嘟囔着:爷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黎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噤声的,抱着白芸生好整以暇的盯着他俩你来我往,一言一语。
  白玉堂唇角轻露出来的自在和得意都让黎芸看进了眼底。
  小展,你不能这么温和的惯着他,会惯坏的。做了白家主母多年的黎芸难得起了几分玩笑心思,故意煽风点火道:大嫂的嫁妆里有条鞭子,他日后胆敢顶嘴,你就请家规。明早大嫂便拿来赠你。
  正巧白锦堂迈步跨进门来,听了这话,面上难掩一喜,跟着道:昭弟,当年你大嫂江湖闯荡时,使的鞭子那叫一个绝。我俩开了口,你日后用来镇一镇他白玉堂最合适不过。
  白五爷陷入了自我怀疑,这还是我亲哥和嫂子吗?何况他现在唯猫儿马首是瞻,怎么还需要那鞭子!
  展昭忍俊不禁,又怕白玉堂最爱秋后算账那一套,连忙将嘴角压平了,严肃道:既是大嫂陪嫁,小弟怎么能拿。
  黎芸却在开口那一刻有了自己的打算,你初进家门,爹娘留下的东西也让你看花了眼,大嫂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该赠你什么。那鞭子是我年轻时的心爱之物,如今我久居后宅也用不上,日后你俩再入江湖,惩恶扬善之际,也让它一展锋芒,切莫蒙尘了。
  -----------------------
  作者有话说:[裂开][裂开]拖延症治不好。
  谢谢看文。
  第297章
  这日傍晚, 细雨果然如期而至。
  庭院中的青石板渐渐被淅淅沥沥的雨珠浸润,廊檐下的灯笼透出暖人的光晕。
  一家人刚用过晚膳,黎芸牵着儿子的手, 白玉堂和展昭并肩走在后面,四人缓缓步入花厅之中。
  黎芸心中记挂着展昭之前提及的话,便吩咐白庆派人移来一扇白玉兰绣花屏风,既挡住了夜风的侵扰,又不妨碍他们品茗闲话, 在这凉夜听雨。
  白锦堂用完膳后不知道何处去了,白庆刚告退,邹婶便带着两个模样清秀的丫鬟端着托盘进厅来。
  两个丫鬟分别在白玉堂和展昭身边停下,二人恭敬的抬了抬手,只见漆红雕花托盘上各整齐叠着一件衣物。
  邹婶也走到白芸生面前为其添了件衣裳。
  黎芸自打诞下麟儿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 格外注意身体的调养和保暖一事。
  黎芸对那两个丫鬟示意道:放一旁,你俩先退下吧。
  白玉堂和展昭相视一眼, 不约而同起身。
  白玉堂因着伤势未痊愈, 暂时不能饮酒, 展昭又见黎芸能小酌几杯, 今夜便替白玉堂作陪, 与大哥大嫂痛饮了几杯, 结果刚刚放松下来, 这一时半会突然起身还有些踉跄, 只觉得阵阵眩晕袭上脑门。
  黎芸见他俩这模样便忍不住笑起来:这是在自己家, 大嫂送东西给你俩,还这么见外?
  起先在屋外吹了点风,一进厅后坐下,展昭便觉得有些热意上来, 那酒意像是化成了薄汗浮在脖颈间。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感觉脑子有些转不动。
  白玉堂嬉笑道:大嫂,你也不能对我和猫儿太好,会惯坏我俩的。
  就你会贫嘴。黎芸佯装冷脸的瞥了眼白玉堂,结果只消片刻就绷不住了,忙指着托盘上的衣物笑着说:这两件披风款式一样,是绣羽衣坊掌柜下午特意差人送来的,自己试试吧。
  白玉堂伸手拿了其中一件,还没来得及细看已经被展昭接入手中。
  玉堂,我帮你披上。展昭凑近白玉堂,声音突然格外轻,还透着几分懒,像窝在窗台上打盹的猫一样,那模样乖巧的很,眼神却十分缠人。
  白玉堂看向展昭,微微垂眸时见对方给自己系披风的指尖都红了,像碾碎的梅花汁浸透过肌肤一般。
  白玉堂微微凝眸,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展昭背对着黎芸,双眼望着白玉堂,眸子里像是凝了团水雾,他呵了口气,还裹着淡淡的酒味,小声说:玉堂我好像今晚酒喝多了。
  展昭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具体的说不上来,他身子渐渐在发软,想寻个地方懒懒的睡一觉,但理智告诉他要强撑着,千万不能在大嫂面前失礼。
  有白玉堂在身边,展昭总是很轻易的就放松了下来,对上白玉堂双眼的那一刻展昭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不是碍于大嫂在场,他这会只想往白玉堂怀里钻。
  白玉堂抿了抿唇,面色如常,他轻轻握住了展昭的手将人拉至身后。
  这两件披风的领口都有一圈绒绒的白狐毛,披风料子也是十分柔软舒适。
  白玉堂身上这件是月白色,银丝绣花细致入微,他本意是想替展昭披上的。托盘上另外一件是白绸作底洒金绣花,同样好看夺目。
  白玉堂走上前几步,披风在身侧摆动,满意笑道:多谢大嫂了。
  黎芸摆手,明日得空带小展出去逛逛,这是廖霖夫妇二人送你和昭弟的贺礼。
  白玉堂沉默了一瞬,明白了大嫂话中的意思,神色轻松的含笑拱手应下,是,但还是要多些大嫂。
  这两世,面对他和猫儿之间的关系,变数最大的当属大嫂和三师姐了,白玉堂上辈子都尝过陆嫔和黎芸鞭子的滋味。
  他此刻除了道一句如此凉薄的谢意,唯一能做的就是这辈子一定要和猫儿白首与共,要告诉这些至亲密友,他和猫儿此生无疑是幸福的。
  黎芸眼神温柔又心疼的看着他和展昭,她敛去了多余的情绪,垂眸把白芸生拉到跟前,抱入怀里,笑道:为小展也披上吧,夜晚容易着凉,你们年轻也要注意身体。
  白玉堂点头,迅速一甩披风将展昭快逐渐蔓延上绯色的脖颈给紧紧围住。
  黎芸看着他俩一起站在熏暖的灯影里,还来不及多欣赏几眼,只听白玉堂说:大嫂,小弟今晚还有药没喝呢,先回西院了。
  黎芸轻轻嗯了一声,反应过来连忙道:等会,你大哥还没来呢,我还有东西给你们。
  白玉堂这会可顾不上还有什么东西了,左手半揽住展昭就绕着屏风朝厅外移步,他一边撤退一边喊:明日我和猫儿再来给大嫂请安。
  黎芸美目疑惑,轻哎了一声,抱着快昏昏欲睡的白芸生,眼睁睁看着他俩跑了。
  厅外廊上传来了几句交谈声,没过一会白锦堂入厅来,他一脸狐疑地朝外边看了几眼,不解的问黎芸:他俩急着做什么去?还下雨呢,这连轻功都用上了
  黎芸让邹婶把白芸生先带回房休息。她立在原地目光幽幽地瞅着白锦堂,两人都从这句话里品出几分火急火燎的味道。
  白锦堂自觉噤声,反应过来后不禁暗骂了句:臭小子!
  白府西院。白顺正安心地坐在耳房内歇脚,突然听见雨夜里旁边正厢房传来一声巨响,他顿时从椅子上一跳而起,拔腿跑出房门,借着廊下灯影只瞥见滑进主子房间的那抹衣裳飘动的一角。
  白顺扶着门框,睁大了眼睛,他刚扫了眼那房间门外密布难分已渐渐汇聚成一滩水迹的脚印,紧接着又听见一道轰隆的关门声响。
  白顺呲牙咧嘴的心疼了几瞬那被白玉堂撞开又甩上的房门,随即抬眼瞅了瞅廊外漆黑的夜空,雨珠飞溅在嫩绿的叶间和青石地砖上,声声入耳。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过往,小脸一红,飞快的退回房去掩了门,心知这一时半会白玉堂不会唤他,高兴坐回去继续吃大伯让他端回来的点心了。
  厢房里,此刻还未掌灯,白玉堂单手搂紧了展昭,撞开门时的动静惹得展昭眉头紧皱。
  哪里又炸了?展昭靠在白玉堂左臂弯里,双眼迷糊的睁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