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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和离后的第三年 > 第107章
  溶溶脸色一凛,再无往日的乖巧:“曲大哥,我不想你以后再说这种话,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我想我会离开姑苏.......”
  曲烈山蓦然慌张,他看到溶溶眼底的决绝之意,明白她决定不再爱沈忌琛,但也决定不再与他同行,所以之前她鼓励他在雷震镖局落地生根,为的就是将他的“前程”安排好。
  他甚至看得出,她对沈忌琛余情未了。
  这一刻,他明白,他终究会失去溶溶,所以他妥协了:“那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他看到溶溶送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他试着和葛佩兰相处,当着溶溶的面也不掩饰的亲近,就是让溶溶放心,久而久之,他已经和葛佩兰开始谈婚论嫁,溶溶满心满眼都是欢喜之色,狠狠刺痛他的心,也让他更加决绝的实行他的计划。
  在看到溶溶有离开的打算时,这一回,他没有强留,只说:“至少喝了你大哥和大嫂的喜酒后再走。”
  溶溶俏皮地一笑:“那是自然的!”
  这场喜宴,自然没有办成,他买通了劫匪,挟持了溶溶,用运送的镖银当赎金救了溶溶,他了解溶溶,他要用切不断的恩情绑住她。
  果然在溶溶回来的那一日,看到他被镖局痛打一顿扫地出门时,溶溶愧疚地抱住了他。
  他故意放消息给溶溶,说官府在招画师,为了给他还债,溶溶义无反顾,他便买通师爷将溶溶的任职书改成了思南坊的卖身契,只要没落贱籍,她和沈忌琛再无可能。
  除了恩情,他还要让自己为了溶溶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至此,溶溶再也无法将他丢下,一切都按照他的算计,十分顺利,他甚至将师爷抓到溶溶跟前,和他演了一出招认的戏。
  师爷说“是上头有人授意”,只这几个字,就让溶溶很快联想到了沈忌琛的母亲。
  对沈忌琛负心的恨意,和对他的内疚恩情,此消彼长,即便他坐在牢中,仍旧能牵制住溶溶。
  即便她如今还不爱他,可她终究是不忍心丢下了他,一辈子也丢不下他。
  可他唯一算漏的,是沈忌琛对溶溶的感情,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只能带溶溶离开,看着溶溶还在为他设想美好未来时,他微笑着混着讽刺,溶溶,这一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了。
  当沈忌琛将一切摆在溶溶面前,溶溶还是愿意和他离开时,他几乎狂喜,这一刻,他想,终于,终于溶溶发觉爱上他了。
  他用尽毕生精力带着溶溶逃跑,得到的却是溶溶的决绝,那看着他的目光冷若冰霜,再也注入不了一丝温情,就连负疚也烟消云散,他心知大势已去,逐渐变得狰狞。
  听着她信誓旦旦说着“他一定会来的”,那眼底的爱意将他三年来的经营和处心积虑击得溃不成军!这一刻,他热血直冲脑门,恨不得就此掐死她!
  看着沈忌琛气势威赫地追上来,他已经分不清是对溶溶的爱更多一些,还是对沈忌琛的恨更多一些!
  杀气腾腾,就在这摧枯拉朽的时刻,他终究还是将抵住溶溶脖颈的软剑偏移一寸,沈忌琛射出的冰冷的利刃直穿过他的胸膛,他看着鲜血汩汩涌出,一切都仿似停止了。
  他甚至连一句“有没有爱过我”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沈忌琛怜惜心痛地抱着他爱了一辈子的姑娘。
  但他不用问,因他知道答案。
  **
  他想起小时候,在一户大户大家当小厮,因犯了错被主人狠狠痛打,是六岁的溶溶冲了出来,画了一幅画哄得主家高兴救下了他。
  那时的溶溶不过就是小姐身边的画童,却骄傲自信的浑身都在发光,毫无预兆地闯进来他的心里。自那日后,他便时时照顾她,充当她的私人护卫。
  陪着她看话本杂剧,台上演到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时,他心念微动,半是玩笑道:“是不是与我们很像?”
  十三岁的溶溶嘻嘻一笑:“这是话本,看个消遣,大哥怎么这还信,会被人取笑的。”
  又看到男角儿负心薄幸时,他暗戳戳许下承诺:“若是我,爱上一个人绝不会如此。”
  十六岁的溶溶还是笑嘻嘻道:“我也不会,若是我有了爱人,终此一生,我只爱他一人。”
  那时候,他从未想过,这个“他”不会是他。
  第65章 番外*帝后 上
  立后的旨意下达时, 沈府上下一片喜庆,却无一人有意外之色,当今之下, 能成为帝后,唯沈家嫡长女沈倾辞是也。
  沈清辞端坐于房中, 看着皇上单独送来的凤冠宠辱不惊, 唇角是恰到好处的笑意, 一丝一毫都是大家小姐的风范, 直到下人匆忙来报:“大小姐, 大少爷醉得不省人事了,您快去瞧瞧吧!”
  闻言,沈倾辞终于露出了端庄之外的神色,她腾地起身,几乎忘了让了叫人收拾好凤冠, 急匆匆往望春山院奔走而去。
  院中灯火通明,鸦雀无声, 沈倾辞走上廊下, 一道嘶哑的怒吼刺破了夜色的宁静。
  “去拿酒!”
  沈倾辞提裙紧走两步, 跨入房中。
  一股浓香的酒气袭来,房中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 个个战战兢兢, 相劝的声音有气无力,唯有文松跪在榻前苦口婆心劝着:“大少爷, 您身上还有伤,不能再喝了。”
  看着地上好几个空酒坛,沈倾辞秀眉紧蹙,抬眼看去, 就看到她唯一的亲弟弟,那个曾经名动京师鲜花着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时低垂着头,束起的青丝挂在夹边,苍白俊美的脸晦明晦暗,破碎且狼狈,在文松再度劝言时,一手掀翻了榻上的矮几,红着眼圈怒喝:“拿酒来!”
  矮几上的烛台砸在地上,蜡油溅在他素色单薄的睡袍和手背上,他猛地惊动一下,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似的所有下人都诚惶诚恐地伏跪在地,求他息怒。
  沈倾辞再也看不下去,面色一沉,冷喝道:“你们都下去!”
  所有人看到她,眼前皆是一亮,如获大赦地有序退下了,文松乞求地看她一眼,深深作揖才退下去。
  沈忌琛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她,曾经不管何时都是炯炯的目光此时涣散着看着沈倾辞,凄然一笑:“姐姐来了,此次归家,还未恭喜姐姐......”说着他就要起身作揖,那身素色的单衣将他修长的身姿衬得有几分单薄,他清瘦了许多,沈倾辞愠怒的只是轻轻一推,他就跌进了榻中,遮住眼睛低低笑出声来。
  他笑得双肩都是颤抖。
  沈倾辞恨铁不成钢的心疼:“为了一个女人,你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你可还记得你是谁!你是沈家的继承人!”
  这句话似乎刺激了沈忌琛,他猛地坐起来,满脸悲愤眼中猩红地盯着沈倾辞,语声暗哑怒喝:“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无用的废物!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的废物!谈何做什么沈家的继承人!”说着他痛苦地笑起来,“不,若我不是沈家的继承人,我就不会连我心爱的人都护不住。”
  沈倾辞鼻尖一酸,眼眶顿时一热,她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双肩:“嫖姚,我知道你心里苦,可若是你就此自暴自弃,又有何资格将她找回来?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找回心爱之人,大权在握,谁又敢置喙你身边站着的是何人?”
  沈忌琛狠狠一震,侧目看着姐姐,顿时悲伤委屈汹涌而来,他抱住沈倾辞,十八岁的少年,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姐姐......你替我去找溶溶......”
  沈倾辞轻抚他的背脊,温柔低语:“我的嫖姚,哭过了就要振作起来,不管是为了你心爱的姑娘,还是为了姐姐,还是为了父亲母亲,你可是沈家未来的倚靠。”
  不知过了多久,姐弟二人坐在地上靠着床榻沉默不语,沈忌琛已有些疲累,目光却重新有了一丝清明,他看着沈倾辞,低沉问道:“姐姐,你可爱皇上?”
  沈倾辞淡淡一笑:“我会爱他的。”
  沈忌琛拧眉:“此事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
  “幸不幸福是靠自己的,我是沈家的女儿,享受着旁人享受不到的无上荣光,是上京最尊贵的贵女,理应为沈家付出。”她坦然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和不甘不愿,只因她自小便知,她的婚事事关沈家的荣耀,不是她的个人情爱。
  “沈家。”沈忌琛嘲弄一笑,“曾经我以沈家为荣,如今才觉得它是一道枷锁。”他又笑,半是讽刺,“旁人提到沈家都要抖三抖,呼风唤雨,却不知连我们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沈倾辞轻轻一笑:“嫖姚你还小,等哪一日你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旁人听到你沈忌琛的名字也要抖三抖,等旁人对你的敬称从沈大少小国舅成为你的职位时,兴许你就能随心所欲了。”
  她看着沈忌琛的目光重拾从前的精锐,气定神闲一笑:“你自不必担心姐姐。”
  二人深视一眼,沈忌琛自然明白沈倾辞这句话并非一句单纯的不让他担心的话,而是她的底气,她是望京沈家的大小姐,是未来的一国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