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研几乎失声:“这里有10颗!”
孟厌修不屑与她费口舌,转身欲走。总之,她不吃,那医院就别开了。
“我吃。”宋研一把将药片全部倒在手心里,分三次硬生生咽下,呛得眼泪直流。她不能失去医院这个倚仗,否则她与孟家之间那点微弱的可能,也将彻底断绝。
孟厌修冷眼瞥过,只对林诀丢下一句:“送去医院,找人盯着洗胃。”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
今天上午,雾见微从医院出来后,一直在镶嵌工厂待到晚上。这一整天,她始终心神不宁,没来由地想起孟厌修,他的声音、他的身影总在眼前晃来晃去。
于是,她亲手编了一条平安结红绳,又加了一枚金刚杵和八颗绿松石。金刚杵用的是上次为亚荷的艺人定制手链时多留出来的金子和模具样式。
她编得认真,红线穿梭间,仿佛能借此稳住某种说不清的不安。
等她编完红绳,到家时,天已墨黑。她刚走出电梯,低头从包里找钥匙,还未抬眸,一个身影从门边阴影里缓步走出。
“这么晚才回来。”孟厌修朝她笑了笑,侧身让出门,“吃饭没有?”
雾见微怔怔地望着他,没有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默默用钥匙转动门锁。
孟厌修先她一步,伸手推开门:“你先进。”
这个举动让她忍不住笑了:“这本来就是我家。”
“那你要不要邀请我进去?”孟厌修手撑着门,低下头问。
“你进来做什么?图谋不轨?”雾见微站在玄关处换鞋,丝毫没有让出空间的意思。
孟厌修垂了垂眼,却藏不住眼底的暖意,理所当然地说:“陪你睡觉。”
“哦?”雾见微挑了挑眉,“多少钱一晚?”
“一个吻买我一晚。”孟厌修答得极快,神色格外认真。
他又补充道:“你还可以包月、包年、包养我。”
“你有毛病。”雾见微笑出声,“买菜的还得倒给卖菜的菜?我不包养你这种脾气差、掌控欲强、不听话的。”
“我改。”孟厌修依然站在门外,目光灼灼,“但你的脾气似乎不比我好?”
雾见微伸手抓着门框,抬眸不悦:“你觉得我脾气不好。”
“没有,我觉得你很温柔。”孟厌修倏然笑了,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识相地绕回了原本的话题,“要不你来开个价,我保证没有任何额外服务,只是单纯陪你睡觉。”
她摇了摇头:“你在我这里,没有信誉。”
“你可以采用物理手段,比如把我的手绑起来。”孟厌修严谨地想着保障措施。
雾见微斜倚着墙,眉头轻蹙:“绑住你的手有什么用,又绑不住你的下半身。”
孟厌修低声笑了:“我又不是发情的狗。”
“狗比你听话。”雾见微放好鞋,转身往屋里走,没有关门,“允许你进来十分钟,正好我有事找你,说完你就走。”
“嗯?有事找我?”孟厌修眼底掠过一抹惊诧,轻轻带上门,熟练地从鞋柜取出自己的拖鞋换上,“你已经很多年没找过我了。”
雾见微坐在沙发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后,抱起一个靠枕放在身前。
孟厌修也在沙发上坐下,自然地端起她那印上口红痕迹的杯子,也喝了一口水,然后安静地等待着。
“你变态!”她眼睛瞬间撑大,俯身过去,一掌拍在孟厌修腿上,“你又用我的杯子!还故意对着我喝过的位置喝水!你想和我间接接吻是吧!”
“我想和你直接接吻。”孟厌修感受着腿上她掌心的温度,眼底掠过淡淡的笑意,话锋一转,发出一个提议。
“阿雾,你平时缺乏锻炼,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健身?或者,你喜欢打我的话,也算是一种运动,以后多打。”
他咨询过相熟的医生,焦虑症患者在恢复期若能坚持运动,会对病情有所裨益。而雾见微,偏偏是个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人。
“……孟厌修,你最近真的很古怪。”说到一半,雾见微才惊觉自己的手还按在他腿上,掌心下是紧实的腿部肌肉。
她耳根一热,急忙抽回手,强作镇定地偏过头,声音却软了几分。
“你把手伸出来,我用一下。”
第43章 十指紧扣
孟厌修眼含笑意地看着她,虽然不明所以,还是顺从地伸出了手。
雾见微随即从包里取出那条编好的红绳,双手各执一端,环上孟厌修线条分明的手腕,指尖擦过他的皮肤,带着若有若无的轻痒。
“别动。”她低头专注地系着绳结,卷翘的长睫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孟厌修凝视着她认真的侧脸,又随她的视线看向腕间的红绳,心底暖意升腾。
他始终确信,在这场充满算计与掠夺的人生里,她是他疯狂野心中的唯一浪漫。
雾见微系好绳结,一手轻拉着孟厌修的指尖,另一手托起红绳上的金刚杵,在自己掌心端详了片刻,仿佛在完成一种无声的祈福仪式。
“好了。”她收回手,淡淡说,“给你的。”
“你亲手编的?”孟厌修极为珍视地握住系着红绳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金刚杵的纹路。
雾见微抱起靠枕,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里:“晚宴上那位院长太太成了我的客户,这个就当给你的提成。如果直接给你钱,有点浪费,钱在你眼里跟纸一样。”
“阿雾,谢谢你。”孟厌修注视着她回避的侧脸,清楚地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关心,只是她不会轻易承认,“你送我的红绳,我戴上,就不会摘了。”
“洗澡要摘。”她转回头,瞥了眼时钟,理智回笼,“你该走了。”
“不是说十分钟?”孟厌修抬腕看表,“还有三十秒。”
他硬要待够的这三十秒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清晰可闻。
就在雾见微准备开口逐客的瞬间,孟厌修突然端起水杯,精准地将剩下的水尽数倒在自己衬衫前襟,水痕在他身上泅开,沙发和地板却滴水未沾。
“你发什么疯?”雾见微惊得站起身。
“阿雾,我手滑了,借你的浴室用一下。”孟厌修从容起身,熟门熟路地走进她的卧室。不一会儿,他拿着自己的睡袍走了出来,迎着她诧异的眼神,又走向浴室,关门前,他回头补充,“我洗澡时会摘下来,洗完立刻戴上。”
雾见微怔在原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完成这一连串动作,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余地。
趁他洗澡的间隙,雾见微服下药片,将药盒仔细收进抽屉深处。
孟厌修吹干头发走出浴室,自然地对她说:“去泡澡吧。”
她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更不明白孟厌修怎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待在她家,他的举动仿佛还和当初两人同居时一样。
雾见微思忖着走进他刚使用过的浴室,地面上一根头发都没有,台面上的水渍都被擦干,连氤氲的水汽都已散尽,而浴缸里永远放好了温度适宜的水,干净得像酒店里客房清扫人员整理过一样。
可孟厌修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却在她家练就了一身客房打扫的本领。
等她泡完澡出来,又见孟厌修在弯腰铺床,动作利落而专注。
她忍不住倚门感叹:“要是哪天你家道中落,你也一定能在五星级酒店当个客房部领班。”
孟厌修用手抚平床单褶皱,垂眸一笑:“那你要记得在房间里给我留小费。”
雾见微冷哼一声,在铺得平整的床沿坐下,抬眼问他:“你睡哪儿?”
“你允许我睡哪儿?”孟厌修站在她身前,没有她的准许,他不会坐她的床。
“我家只有一张床。”雾见微无奈地看着他,“如果你非要赖在这里,那就去睡客厅那条只能容纳你三分之二身体的沙发。”
孟厌修摇摇头:“不行,睡外面隔太远了,效果不好。”
“孟厌修,我务必时刻提醒你,我们早就分手了。”她缓慢地眨了眨眼,语调转冷,“我们可不是能一起睡觉的关系。”
“我知道。”孟厌修转身从衣柜里抱出被子和毛毯,“我打地铺。”
说着,就在她床边利落地铺好被子,又去厨房检查天然气阀门,而后关上客厅灯,关上卧室门。
最后,近一米九的个子往地上一躺,这间本就不大的卧室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孟厌修……”雾见微仍坐在床沿,低头看着他安然地躺在地上,忍不住伸出脚,踩在他肩上,还特意加重了力道,用脚趾反复掀他的耳垂。
她一边踩,一边接着说:“你放着别墅豪宅不住,偏要来睡地铺,你当自己在参加变形记啊?”
孟厌修却觉得被她踩得极舒服,侧过脸贴上她的脚背,甚至还享受地合了合眼。然后用戴着红绳的手,从她脚踝侧面轻轻托住,贴合着骨骼的弧度:“来,我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