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帮你还给他。”阮与书的声音宛如带着魔力,安抚着女人的情绪。见她平静下来,他又继续说道“你这件衣服旧了,等过两天我给你买件新的寄回去。”
“我衣服有不少呢,别浪费钱,你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场类似于“母与子”的对话,阮与书苦苦等了二十四年。
隔着时光的长河,他好像看见张岚年轻时候的模样,温婉又局促地笑着……
见时间差不多,阮与书拉着行李箱准备送张岚去机场。
可套房的大门被拉开,门外赫然站立着熟悉的身影。
已是隆冬,阮汉霖身着驼色大衣围着灰黑相间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立在门口。
身后则站着满脸无奈的阮与墨。
“等一下,你们先别急着骂我。”阮与墨率先预判接下来的走向,紧忙出言解释“是他非要出来被李文哥拦住,但他的脾气你们也都知道,为了防止他偷溜出来,我只好把他送来。”
“小墨,不许没大没小的。汉霖是你哥,别一口一个他。”
“张姨你不能偏心!阿书都站到他那边了,你可不能再偏心。”
面对撒娇的阮与墨,张岚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脑袋,哪怕他现在已经是远洋集团的董事长,在她眼中也还是个只会撒娇的小孩儿。
“张姨没偏心,你长大了。小时候哥哥照顾你,现在你也得好好照顾他。”
看着阮与墨重重地点头,张岚的手落下拍拍他的肩膀“小墨现在做得很好,张姨都看到了。”
面前的三个男人,是她从小不点儿的时候眼看着长大的,可她心中却五味杂陈。
阮汉霖对于里面的谈话听得不太真切,但他断断续续听他们提起“卡”和“钱”,就猜到七七八八。
“张姨,当初我生病想办法赶你走,是我不对。”阮汉霖垂着头,即使这样张岚仍要抬头望向他,才能瞧清他的表情。
“我当时生病,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狼狈的模样。至于那笔钱只是单纯地给你的补偿。”停顿几秒,阮汉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阿书在我这里不是三十万就能买到的……如果你执意要还,我会收下。”
说完阮汉霖从兜里又掏出一张卡,这番操作让在场的人都一头雾水。
阮与书更胆战心惊,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把张岚给吓到。
第240章 “阮与书”走了
“这张卡里的钱是我和阿书的共同财产,现在你可以收下吗?”
此言一出,不光是张岚手足无措。就连旁边的阮与书和阮与墨都震惊到瞪大眼睛,这的确不是虎狼之词,而是直接跳过过程直接跨步到“婚后共同财产”。
震惊之余,阮与书一把扯过阮汉霖胳膊,试图阻止他胡言乱语的行为,“你胡说什么呢?张姨你别听他胡说。”
“我没有胡说,希望你能收下这张卡,算是对我的认可。”
这下张岚算是彻底读懂阮汉霖的言外之意,合着这张卡是“彩礼”?
最后张岚没有推脱,这张卡里的钱她依旧不会用,但至少收下会让阮汉霖安心。
又是离别的机场。
只是这次阮与书将留在这里。
周围人群行色匆匆,张岚朝着身后的三人挥手,她心中不由地感叹着时间真是不禁过。
她的目光不断落在阮与书脸上又移开,眼神里满是期待,只是又一次次落空。
阮汉霖侧脸看向阮与书,他嘴唇翕动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下。
就在张岚即将过安检时,阮汉霖向前跨出一步朝着她挥手道“张姨,等过年我和阿书回去看你。”
“张姨,还有我!我也去!”阮与墨也跟着大喊,惹得旁边的行人纷纷侧目。
最后轮到阮与书,他挥着手简短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那声“妈妈”阮与书始终无法说出口,看着张岚失望的眼神他心生愧疚,忽然肩头一沉,是阮汉霖的胳膊自然地搭在他的肩头。
“不要勉强自己,顺其自然。”
“哦?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地算算账。”阮与书用力地拉开那条胳膊,目光不善地盯着阮汉霖的脸,“擅自跑出来也是顺其自然?还有什么叫共同财产?我和你现在哪来的共同财产?”
“不算擅自。如果划分责任的话……”阮汉霖眼珠一转,心中早有祸水东引之计,“李文百分之二十,阮与墨百分之二十,我百分之十。”
这种责任划分都把阮与书气笑了,他仔细一算发现漏洞,“这才百分之五十,剩下的一半儿你准备划分给谁啊?”
对上阮汉霖装作无辜的眼神,阮与书半信半疑地猜测着将手指指向自己道“不会还有我的事儿吧?”
“你说对了,剩下的一半儿就是你的责任。谁让你趁着我午睡偷摸跑出来,简直就是对病人不负责。”
一旁听到全程的阮与墨两眼一黑地摇头道“这百分之二十我认了,其余的锅我可不背。你们自己开车回医院,我得回家冷静冷静。”
方才阮汉霖狡辩得太过忘我,完全忘记身边还有“第三者”旁观。
时隔多年他毒舌的功力非但没减,反倒与日俱增,“冷静?回家还能冷静得了?高领毛衣都穿几天了?小年轻你们悠着点儿。”
“你……老流氓!”
看着阮与墨被气走的背影,阮汉霖和阮与书相视而笑。视线相对的瞬间,阮与书瞬间收起笑容。
阮汉霖自知又把人惹生气了,乖乖跟在他身后像个听话的跟班,好在阮与书的步伐并不算快。
车上见驾驶员板着脸,阮汉霖自顾自地挑起话题。
“你不是问为什么是共同财产吗?我的所有财产都将和你共有,你先别急着拒绝。”以阮汉霖对小崽子的了解,面对此等说辞他只会更生气。
“我现在身体不好又不能工作,估计以后就要靠你养着,你不收下这些我都不安心。”
阮汉霖即使不再担任远洋和云腾集团的董事长,但以他的股份和名下其他产业的收入,花几辈子都轮不到用阮与书来养他。
单说阮与书了解的灵动年产值就高达千万,阮汉霖还身上说瞎话都不脸红。
“你讨好我也没用。你要是像今天这样折腾,影响身体恢复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谁说讨好没用吗?
当天晚上阮汉霖发起高热,整个人烧到四十度,睡在他旁边的阮与书只觉得在梦里被火炉炙烤。
睁开眼摸向旁边的家伙时,才惊觉是阮汉霖在发烧。
值班医生给打了一针退烧针,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物理降温。
阮与书学着当年阮汉霖的模样,把他的颈窝、腋下、腹股沟和手脚心都用酒精擦拭着。
一遍、两遍、三遍……
护工三番五次想上手帮忙都被阮与书拒绝,此刻他突然明白当年阮汉霖为何总是和护工抢活干。
病床上的阮汉霖面色潮红,整个人被烧得迷迷糊糊,时不时嘴里念念有词“你来啦……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开始阮与书误以为,阮汉霖只是在梦境中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可渐渐地他发觉阮汉霖似乎再次沉溺于他自己创造的梦境之中。
“他回来了,你生气了吗?”
“你不理我了?”
“他会走吗?他走了……你还会陪着我吗?”
说着说着阮汉霖逐渐带上乞求的语气,梦境里的“阮与书”在控诉他这些天的不闻不问。
哪怕深陷梦境,阮汉霖还是见不到“阮与书”的眼泪,他想上前去安抚他。
即将触碰到“阮与书”的那一刻,锋利的刀子扎进阮汉霖的心脏。
“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
“那就陪我一起死吧。”
“阮汉霖”笑得癫狂,他们紧紧拥抱着好像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阮汉霖起初不顾疼痛挣扎着,渐渐地他似乎认命般缩在“阮与书”的怀里。
“阿书……别难过。”
“汉霖哥!汉霖哥你醒一醒!汉霖哥!”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雪白,还有阮与书熬一整夜通红的双眼。
“梦见什么了?为什么一直在哭?”
“我梦见他要走了。”
阮汉霖木讷地回答着,锥心的痛感还未完全消散,可他有预感“阮与书”好像伴随着一滴滴眼泪烟消云散了。
“他走了……我陪着你。”
“阿书,你也会走吗?”
“不会。”
“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
简短的对话耗光阮汉霖的体力,再次沉睡前他喃喃道“我的阿书回来,我们……在一起。”
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寥寥无几,好在还有很多个明天。
第241章 0828
如果说阮汉霖描述出幻象和“阮与书”的存在,对于阮与书而言都是抽象的概念。
那么当他直面上锁的抽屉中满满登登的照片时,才能理解痛苦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