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拂过,陶念的衣角轻轻飘动:“你不是我生活中急需解决的难题,你是我抬头就能看见的云,是拂过面颊的风,是天上永远高悬的明月。”
“有人说,爱上小溪是因为没见过大海,但我想说,正因为见过银河的璀璨,我才更加确定,我只要你这颗星。”
“所以,我不怕。”陶念的声音斩钉截铁,“从决定回晋州那天起,我就准备好了面对所有问题。”她向前一步,与林知韫十指相扣,“家人那边,我会用时间证明我的选择。至于其他……”她嘴角扬起倔强的弧度,“工作对于我来说,不是十分紧要的事,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离开晋州。至于世俗的目光,我更不在意,林知韫,你看着我,我只要你。”
山风突然变得猛烈,吹得茶田沙沙作响,却吹不散两人交握掌心的温度。
林知韫望着眼前这个褪去青涩的女孩,仿佛看到七年前那个在毕业典礼上红着眼眶倔强望着自己的学生,终于长成了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大树。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回的晋州,是吗?”林知韫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底又一次泛起了泪花。
陶念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传来细微的颤抖。她放缓语速,声音像浸透了月色的溪流:“去年国庆,李仕超回晋州办婚礼,正赶上我在江州参加学术会议,没能到场。后来他特意告诉我……说去学校看过你。”
“他说你一直单身。我原本以为……你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过得平静美满,甚至儿女双全。”话到此处,她声音低了下去,“可他却说,你这几年过得很不容易。工作上也不是很顺心,连‘十佳教师’也没评上,膝盖上的旧伤也时常发作……”
陶念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进林知韫含泪的眼底:“就是从那天起,我下定决心要回来。我想用最正当的身份,最体面的方式,重新站到你身边——不再是需要你庇护的学生,而是能与你并肩同行的人。林知韫,让我陪着你吧。你给过我的光和暖,余生,请让我加倍偿还。”
“念念……”林知韫的泪水终于无声滑落,渗进陶念的肩,“对不起,我把自己过得这样狼狈……”她将人更深地拥进怀里,声音闷在对方颈窝里发颤,“若是早知道你会回来……我定会好好吃饭,按时复健,活成你值得骄傲的模样。”
她的手揽住陶念的腰,像抓住漂流多年后终于靠岸的浮木:“可现在你在这里,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些难熬的夜,忍过的疼,就都值得了。”
“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陶念的额头轻轻抵在林知韫的肩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不想再等了,再等下去,林知韫又反悔了,该怎么办。
林知韫感觉到肩头传来的温热,和她话语中那份珍重的颤抖。她抬手轻抚陶念的长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像抚过那些独自等待的岁月。
“好。”这个字轻轻落下,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月亮偏离了既定的轨迹,如同她无法按捺的心跳。这份感情终于挣脱所有理智的束缚,像失序的月球挣脱引力,她只能用全部本能去坠落,去奔赴这场命定的相撞。
林知韫的唇角终于扬起一个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眼底的阴霾被星光驱散,“那我们一起,慢慢走。”
她稍稍退开,捧起陶念的脸,拇指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花。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交汇,过往的迟疑与伤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坚定。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夜色宁静。她们牵起手,沿着洒满月光的小径慢慢前行,每一步都踏实而安稳。
第76章 同频
陶念和林知韫轻手轻脚地回到住处,阮丛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唯一的床上,睡得毫无形象。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动作洗漱。
林知韫换好睡衣走过来时,看着床上的“庞然大物”,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想把阮丛摆成一个不那么占地方的姿势。
“她不会醒吗?”陶念压低声音问,生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应该不会,”林知韫一本正经地分析,“她酒量差,刚才喝的那些,足以让她不省人事。”说着,她搬来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又铺上薄被,“你睡床吧,我睡这里将就一下。”
“不要。”陶念的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林知韫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听话,明天一早就走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促狭的光,“不然……我和她挤挤,你睡椅子?”
这个提议让陶念立刻瞪圆了眼睛。
哪有刚确认关系,就要看着恋人和别人同床共枕的道理?哪怕中间能塞下两个人也不行。
眼看陶念要炸毛,林知韫笑着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旧被褥铺在地上:“骗你的。我打地铺,你睡床,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利落地铺好地铺,抬头时发现陶念也抱着枕头滑坐到了地铺上。“我也不要一个人睡床。”陶念的声音闷闷的,耳根却悄悄红了。
月光如薄纱般从窗户漫入,轻柔地铺在并排躺在地铺的两人身上。
林知韫的指尖轻轻穿过陶念的指缝,在朦胧的月光下侧过身。温热的呼吸拂过陶念的耳廓,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不早了,快睡吧。”
她顿了顿,声音里忽然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晚安,我的……女朋友。”
最后三个字轻如蝶翼拂过,却让陶念的整片心湖为之荡漾。
她顿时睡意全无。这个崭新的称呼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个音节都裹着蜜糖。她忍不住朝温暖源靠了靠,鼻尖萦绕着林知韫衣领上淡淡的香气。
“再叫一次好不好?”陶念轻声央求,像讨要糖果的孩子。
“不好。”林知韫拒绝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却缠绕着夜色的暧昧,让人心颤。她侧过身,在月光下凝视着陶念亮晶晶的眼睛,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睫毛,“再叫下去,我怕今晚有人真要睡不着了。”
“哦。”陶念只好乖乖地躺好。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陶念能清晰听见林知韫轻浅的呼吸,能感受到相牵的掌心微微沁出的薄汗。那只自由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向上探索,指尖刚触到对方睡衣的纽扣,就被轻轻按住。
“阮丛还在呢……”林知韫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的宠溺。
这句提醒反而像在陶念心上轻轻挠了一下。她想起几天前同床共枕的夜晚,那时满心是怜惜与心疼;而此刻,在确认彼此心意后,那份克制已久的亲近渴望,便开始肆意生长。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得寸进尺地贴近,鼻尖几乎碰到林知韫的锁骨,用气音说:“那……等她不在的时候?”
林知韫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她伸手将调皮的小朋友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轻抵着对方发顶:“快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阮丛在床上打着小呼噜,而她们在月光的见证下,不知过了多久才睡去。
翌日清晨,阮丛在闹钟声中醒来,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屏住呼吸。
林知韫和陶念在地铺上相拥而眠,陶念的脑袋埋在林知韫颈窝,林知韫的手还护在对方后脑,连睡颜都带着藏不住的温柔。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机,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刻,随手发给了蒋珞欢,附上一个「终于」的感叹号。发完才想起不妥,正要撤回,却见林知韫睫毛微颤,缓缓睁眼。
阮丛心虚地想藏手机,林知韫却只是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人,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纵容的笑。
于是,阮丛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晨光熹微中,林知韫低头,将一个轻柔如羽的吻印在陶念的眉心。
陶念睫毛颤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林知韫近在咫尺的温柔脸庞,巨大的幸福感让她心生怯意,生怕这只是一触即碎的幻影。
“该起来了,”林知韫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眼底却温柔得像一泓被晨风吹皱的湖水,“路上要是还困,就在车上靠着我睡。”
陶念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非但没起,反而更往她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她柔软的睡衣布料,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在这一刻,什么路途奔波、什么未来挑战都变得微不足道,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时间永远停驻在这个清晨。
“还不起?”林知韫失笑,轻轻揉着她的头。
陶念这才不情愿地睁开了眼,闷声嘟囔:“不想起……就想一辈子这么赖着你。”
倒不是有起床气,只是对她来说,心底涌起了万般不舍。又蹭了两下,才肯支撑着身体松开了林知韫,坐了起来。
林知韫起身,离开了地铺,开始收拾行李,陶念也乖乖洗漱好,换好了衣服。
正将行李搬上车的时候,李校长和村两委都过来了,他们拿着腊肉和鸡蛋,一起装进了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