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脱口而出的刹那,他整个人已如一道撕裂空气的闪电,裹挟着惊人的气势,悍然冲向那杀意爆发的中心。同时心脏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那个方向......严胜好像就在那边。
随着距离急速拉近,斑脸上冷峻的杀意逐渐被惊疑取代,最终化为一丝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难以置信。
最初遥遥一瞥,严胜只是安静地低垂着头,靠坐在树干旁。
可每逼近一步,那股如有实质、冰冷得几乎能割裂灵魂的恐怖杀意便暴涨一截,疯狂刺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这狂暴、冰冷、充满毁灭欲的恶意,其源头——似乎......就是来源自严胜。
等等!那是什么?!
斑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死死锁定前方——只见他那垂头闭目的幼弟周身,毫无征兆的迸发出无数幽蓝的月牙形弧光。
这些弧光在出现的刹那便疯狂旋转、膨胀,化作一道道摧枯拉朽的致命刃弧,眨眼间便将严胜周遭的一切尽数切割、撕裂、湮灭。连空气都被扭曲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嗡鸣。
严胜的身影在那片狂暴舞动的幽蓝刃光中变得模糊不清。但,那股滔天的、冰冷彻骨的恐怖杀意,存在感却强烈到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这怎么可能?斑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严胜他......怎么可能有如此骇人的力量与杀气?
这股纯粹到令人灵魂战栗、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攀爬而出的冰冷恶念,怎么可能出自他那个自幼病弱、被精心呵护的弟弟?
还有那环绕幼弟、肆意切割周围一切的幽蓝月弧...究竟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查克拉性质的变化或形态变化!那种凝练到极致、撕裂一切的锐利感....
...剑气?!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撞入斑的脑海。
斑曾经某次外出任务,偶遇过一位毕生追求剑道极致的老武士。
那位老者曾向斑演示过何为“剑气”,并无比遗憾的表示,他穷尽一生,也只能让剑气离体寸许,且模糊而不稳。
老者唏嘘道,他的师祖、师傅都未能达到传说中的境界,唯有开派祖师爷真正实现过“剑气纵横,无物不斩”的传说。
不过也因年代过于久远,有时连他自己都会怀疑,那究竟是真实的传言,还是后人美化想象的传说。
可眼前这一幕——严胜周身那凝实无比、肆意张狂、将一切触及之物都轻易撕碎的幽蓝月弧——好像就是那位老武士梦想的、真正具现化的......剑气狂澜!
但这怎么可能呢?
震惊、疑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攫住了宇智波斑的心神。
不等斑从这巨大的震惊与犹疑中理清头绪,他已然赶至风暴边缘,那幽蓝的月牙刃弧带起的凌厉风压几乎割伤他的皮肤,令他下意识停滞,竟不知是否该贸然闯入这片无差别攻击的领域。
就在他犹豫间。
一直低垂着头、紧闭双目的严胜,忽然抬起了脸,睁开了双眼。
宇智波斑呼吸一窒。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双熟悉的、苍黑色的眼眸......在那眼白的底色上,是如鲜血般的猩红,而在那猩红中央,缓缓旋转、散发着不祥而强大气息的,是一个他绝不可能认错的、复杂而瑰丽的图案:万花筒写轮眼?
剑气、万花筒......
无数的疑问与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冲击着宇智波斑的认知。
严胜何时开启的万花筒?他经历了什么?为何从未显露?这剑气是否又与万花筒有关?
疑惑太多,但此刻,他没时间去细细思索这些。
严胜的状态明显不正常。
环绕他的恐怖力量充满了毁灭性的强度与气息,远远超出了他的躯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那力量或许正在从内部撕裂他。再这样下去,严胜会被反噬。
“严胜!停下!”斑大吼一声,运起查克拉,蓝色的骷髅肋骨浮现包裹着他,他试图强行冲入那新月斩击构成的死亡领域,将弟弟从中拉出来。
然而,其威能远超想象,即便是斑,也被那无数蕴含着古怪力量的月牙斩击阻隔。
幻境。
严胜那凝聚了所有力量、所有怨恨、所有不甘的一击,朝着面前的“缘一”斩落。
现实。
围绕在严胜周身的无数幽蓝月弧忽然一滞,仿佛失去了核心目标,随后如同狂暴的兽群,感应到了最近的宇智波斑,它们发出一片刺耳的尖啸,调转方向,朝斑涌去。
宇智波斑神色肃然。他已亲身体验过这玩意的威力,深知其可怕,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须佐能乎!”
斑一声低喝,磅礴的查克拉冲天而起。巨大的蓝色巨人瞬间浮现,紧接着血肉经络飞速覆盖,查克拉外衣凝聚成型:一尊半身状的须佐能乎巨人悍然降临,将斑牢牢护在中心、
“轰隆隆隆——”
数不清的幽蓝月刃疯狂的撞击在须佐能乎身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能量冲击波层层扩散,将周围的积雪、断木吹飞。
蓝色的查克拉碎片与幽蓝的剑气光屑四处飞溅,场面宛如神魔大战。
普通人士兵何曾见过这等毁天灭地的景象?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双腿发软,甚至有人直接瘫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仿佛见到了神罚。
华贵的马车内,姬子公主也看到了那尊顶天立地的蓝色巨人和与之对抗的漫天月刃。
她的心脏因恐惧而疯狂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腔。但紧接着,那恐惧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的羡慕与向往。
这就是父亲嘴里的足以改变战场格局的绝对力量吗?若是她也能拥有这股力量......
“公主殿下!危险!请快退后!”贴身侍女脸色惨白,一边用身体挡在公主面前,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利颤抖,一边催促车夫赶紧将马车驶离这可怕的区域。
幻境。
严胜脱力地跌坐回去,身体因超越极限的负荷而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撕裂的痛楚。
他死死瞪着前方扬起的漫天尘埃,心脏因期待和恐惧而疯狂鼓噪。
成功了吗?哪怕伤到他一丝一毫?
......尘埃缓缓散去。
严胜瞳孔猛地缩紧,呼吸一窒。
视野尽头,“继国缘一”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姿态未曾改变分毫,甚至连身上那件暗红色的羽织都没有出现一丝褶皱、一点破损。
仿佛刚才那足以撕裂一切的终极一击,不过是拂过山巅的微风,未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依旧是那副悲悯而淡漠的神情,如同云端之上的神明,平静的俯视着尘世间蝼蚁徒劳的挣扎。
无法形容的、极致的酸楚冲上严胜的心口,顷刻间击碎了严胜所有的强撑与伪装。
而这具年幼病弱的身体,根本控制不住如此剧烈的情绪冲击带来的生理反应。
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严胜起初还死死咬着下唇想要憋回去,但根本憋不住。
反正都这样了。
严胜索性放弃了,任由泪水流淌,那是一种连愤怒和怨恨都被彻底碾碎后、只剩下的无边无力与委屈的崩溃。
就在视线被泪水模糊得一片朦胧时,他忽然看到,面前那个完好无损的“缘一”,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般晃动了一下,继而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严胜愣住,泪水还挂在睫毛上。
未等他反应过来,在他面前,又一个“缘一”缓缓凝聚成形。
这个“缘一”似乎有些不同。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视万物为刍狗的神明般的冷漠感淡化了许多,反倒是多了一丝......“人气”?
且这个新出现的“缘一”,那张万年不变、仿佛石刻般的脸上,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崩裂?
流露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慌乱?虽然不明显,但严胜对这张脸太过熟悉,所以他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
然后,他看到这个“缘一”迈步向他走来。
严胜懒得动,也不想动了,他的身体不允许。
“缘一”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使视线能与坐在地上的他平齐。
接着,那只稳如磐石、能挥出世间最强之剑的手,手指微微蜷缩,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仿佛在进行着某种艰难的内心挣扎。
最终,那只手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缓慢的、带着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抬了起来,用指尖轻轻拂过严胜的脸颊,抹去了严胜脸上的泪痕。
动作生疏僵硬,但足够温柔。
而后,一句让严胜灵魂都为之震颤的话语,从第二个缘一口中低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