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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农野悍夫郎[种田] > 第23章
  秦既白忙垂下头使力,手臂连着后背齐齐绷紧实。
  裴松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人往边上挪挪,趁着空顺便将袖子和裤脚挽了起来。
  他上手握住萝卜屁股,手上使巧劲儿来回转动,萝卜就轻松拔了出来,裴松扬起手,“咣当”一声投进筐子里:“本也没指望你干活儿,叫你出来是散心的。”
  一听这话秦既白倒是急了:“松哥我能干。”
  “知道你能干。”裴松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扒拉开层叠的叶片,“这不是想着你伤没好透么,等你好全乎了,咱家活计都给你干。”
  “好。”
  “傻小子。”裴松笑起来,“咋还往自己身上揽活。”
  萝卜揪了三颗,压得筐底沉甸甸的。
  裴松没让秦既白背筐,弓着背往家的方向走。
  秦既白身上虽什么也没背,可心里却不松快,他一个汉子,白住在人家不说,竟是啥忙也帮不上,方才连拔萝卜这种小事都做不利索。
  他绷着脸,眉毛拧紧成死疙瘩,稍有点动静便战战兢兢。
  裴松叹了口气,一手将筐子卸了下来。
  果不其然,秦既白赶紧上前,帮着将筐底托住,生怕他累着手。
  “你来拿?”
  秦既白忙点头,就要背到肩上,却被裴松按住了手。
  其实他胸前也有伤,只是比后背交错纵横的伤疤看上去好一些,佝偻脊背抱着筐,也能免于拉扯。
  裴松将布条肩带挂在秦既白单薄的肩膀上:“伸手,托着。”
  年轻汉子听一句做一句,倒是挺乖。
  裴松笑着收回手:“累了和我说,走着。”
  山风拂面,吹起旧衫的衣摆,秦既白双手抱着筐子看向前头的男人。
  肩膀宽厚,一双长年耕地劳作的手臂结实而有力,打满补丁的衣裳下头是劲瘦的腰,夜里隔着层薄薄的帘子,他曾做贼心虚又忍耐不住贪婪地瞧过。
  裴松没听见脚步声,扭头见人果然傻站在原地。他心下了然,这小子被他拉习惯了,别扭劲儿上来非要人牵。
  他反身回去,熟稔地拉住年轻汉子的手腕:“你这小子多半不是被打坏了背。”
  “啊……”
  裴松攥拳头磕了下他的脑门:“坏到头了吧。”
  秦既白没吭声,咬着嘴唇垂眸哧哧笑起来,他抬头瞟了眼腕子,那被裴松攥紧的地方好生温暖。
  *
  裴家灶房里热火朝天,骨刀砸在案板上砰砰作响。
  棒骨没有提前切,裴椿气力小,这活计自然落到了裴松的肩上。
  秦既白帮不上什么忙,便坐在院子里编筐,这几日没闲着,筐子摞起来快有个娃娃高,裴松说过几日就能赶集卖了,只是这物件家家户户都会编,怕是不多好卖,也卖不上啥好价。
  秦既白自然清楚,只是他有伤在身,劈柴挑水的活计裴松全不允他伸手,他能干的无非清闲的几样。
  筐子越编越多,手上却没停,只有忙起来心里才能踏实。
  不多时,香味自灶房飘了出来。
  农家人多食黑面杂粮,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荤,胃里油水少,稍闻见些肉香便直咽唾沫。
  秦既白轻咳一记,继续手里的活计,就听一阵脚步声踢踏传来。
  裴松端着小碗走到他跟前,捧宝似地道:“快尝尝。”
  炖排骨裴椿习惯先炒香,再加水,这般炖出来的骨头汤鲜而不腻。
  排骨买得不多,下锅炒时只添了薄薄一层猪油,铲子少许翻炒,便肉香四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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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省得心累
  赶在加水清炖前,裴松拿筷子将肉碎挑了出来,多是指头尖大小的碎块儿,可是用油烹过,肉面上起一层淡黄焦色,无端的诱人。
  他给裴椿夹了小块儿,这又捧着碗来寻秦既白。
  秦既白伸手推碗:“松哥吃。”
  “吃过了。”
  这是假话,排骨本就不多,炒开的肉碎更是没几块儿,裴松恨不能全都进锅里熬汤,也鲜少嘴馋这一两口。
  可他这般,却是和小时候阿娘对他一模样。
  家里虽穷,可从来没有亏过孩子,阿爹挑着日子带回来好吃食,油酥饼、糖糕……没上桌前,阿娘便偷摸着挑捡出些碎渣子给娃娃们甜嘴。
  秦既白张口吃下肉碎,虽不够塞牙缝,可被人惦念的滋味却实在让人心悸。
  裴松收回碗,扭头的工夫正注意到汉子脚边的筐子,忙躬身去拉他的手。
  编筐虽算不上力气活,却分外累手,柳条皮硬,即便使巧劲也免不了要用指甲按压,秦既白一双骨节分明的长手,指甲生得都漂亮,干了这么些天,甲缘狗啃一般毛糙。
  裴松皱眉:“别干了,家里要不上那么些筐。”
  他嘴快少思,怕自己说不明白让人多心,忙解释:“不是嫌筐多,我是怕你手疼。”
  秦既白山野间糙着长大,跑山的汉子心胸向来敞阔,只遇上裴松时才会患得患失,听他这般说,他点点头:“我知道。”
  “还知道啊。”裴松攥拳亲昵地敲他头,手下收着劲儿,连点声响也无,“要闲的没事,帮我把萝卜切了。”
  得了活干,秦既白忙起身,跟着进了灶房。
  灶上坐着热锅,一面炖着骨汤,一面煮着汤药,热气蒸腾,交融作一股奇异的香。
  裴椿见他进来,心下了然,他阿哥虽做饭不在行,可也从不好吃懒做,叫秦既白进屋帮忙做活,无非是想打圆场。
  心想也知道,一个是亲妹,一个是即将成亲的相公,俩人不对付日子没法过。
  可一看到秦既白,裴椿就想起婆婶子那些浑话,实在没有好脸色。
  小姑娘面上虽嫌弃,可灶上汤药却看得勤。
  裴松提眼瞧了一会儿,心说小妹这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可咋好。
  不多会儿,萝卜便切好了,秦既白又将萝卜秧子洗干净,连带着小米辣切段、大蒜拍碎。
  有这么个得力下手,裴松自不必操劳,干脆拉个小马扎坐在一旁看着,美其名曰监工,实则靠在墙边打盹儿。
  因着晨时起得早,晌午也没歇下,没多会儿眼皮就耷拉了下来,迷糊间他还想呢,这小子刀工不错,切菜拍蒜都有模有样。
  往后叫他做饭,也免得编筐累手,甚好甚好。
  却不知秦家继室看灶屋看得严,锅碗瓢盆全当眼珠子护着,根本不叫秦既白碰,他刀使得利索,全仰仗着隔三差五上山打猎。
  眼下虽因重伤久病瘦脱了形,可半年多前正康健,精气神也足,是解牛宰羊、剔骨削肉的好手。
  不知睡了多久,裴松忽觉有人碰他,动作很轻,像是要叫醒他,又像是怕吵到他。
  他睁开眼,方才本是倚着墙睡,四周无物,这下醒来却见把木椅横在身前,想来是小妹怕他跌了摔了放的。
  裴松正发懵,就见秦既白好俊一张脸凑到近前,看他醒了将手边的木盆往前挪了挪:“松哥,擦把脸,饭好了。”
  手巾拧得干湿得当,裴松才睁眼,神思不明,半晌才起手擦了把脸,他嘟囔出声:“咋就睡着了,也不叫我。”
  “瞧你睡得好就没叫……没多忙。”
  裴松擦脸好似抹桌子,胡乱一气后脸面通红,还将鬓发沾得水湿。
  秦既白接下用过的手巾,放盆里投洗了一把,本想拧得干些帮他擦把脸,可指尖捏着布面,定定看了他许久,也没敢动作。
  已至暮时,远山云霞漫天,倦鸟成群归林,一片寥落闹景。
  裴松伸个懒腰站起身,跨门出去,院子里裴榕正在收码柴火,他归家时见大哥睡着,便自顾自将柴火劈砍了。
  “啥时候回来的?”裴松走上前,将柴火往柴房里搬。
  裴榕力气大,抱起一大摞跟上裴松的步子:“也才回来。”
  哥俩儿一前一后进了屋,裴家房舍虽破旧,收拾得却干净,柴火挨墙堆码齐整,另端的角落里是个半人来高的新竹筐,里头放着农耕用具。
  夏时天气多变,前几日大雨倾盆,将屋顶打漏个角,好在破口不大,雨水没浸到柴火,要么有的忙了。
  裴榕将柴火堆好:“等明儿个空下,我上房将屋顶修了。”
  上房得爬梯,家里没这用具,需得去邻家借一把,因此补屋的事宜一拖再拖。
  可马上入炎夏,到时必得暴雨,屋顶不补只会越漏越大。
  “成啊。”裴松掸了下灰,“那明儿个我早些回,给你打下手。”
  兄弟俩亲近,说话自是无需避讳,拾掇好了柴堆,裴榕将门栓好,缓声道:“阿哥,你俩成亲,要请那家人吗?”
  那家……秦家。
  裴松皱紧眉,依他二弟寡淡的性子,若不是听到什么,断不会多这句嘴,他干脆问道:“你这是听到啥了?”
  裴榕沉默片刻,照实了说:“其实小半月前就有婶子随嘴问过,我没当回事,谁承想这几日竟传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