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桑山有灵,到处锤人 > 第13章
  卫鹤笑意微凝,看着桑昭的视线上带着惊疑,刚要发问,桑昭便不感兴趣似的移开了视线:桑城的人也知道他的名字,的确很出名。
  卫鹤有些不确定她的想法,但她确实没再将视线留在李长青爷孙俩身上,卫鹤摸不清她的心思,只好随着她的视线往楼下望。
  美酒佳肴,乐声阵阵,宴会之中不仅有书生,还有人趁着气氛正热,命身边小童拿出精美装匣,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拿出其中画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展开。
  又是仕女图。
  一幅美人抬眸观雪的图。
  商人一边手持画卷,一边朗声诵读画卷上的字句:雨潇潇,愁绪万千夜无眠,独观月。忆昔当年雪中景,言笑晏晏谋大业,而今故人无迹寻,不知何处诉真情。林嵩推门入,奉汤求添衣,又携良医来,泣泪言静养,苦药灌入喉,更难眠。
  实是旧伤复发,疼痛难耐,自知时日无多,辗转难安。弗知若为幽壤魂,可否见故人。念此而不惧,反生期冀。又恐再相见,尔风华如初,余华发却生。
  此生不敢言无憾,将死之身,贪心祈上苍,只愿万民无忧尔安乐。
  他念完,在诸人或好奇或惊叹的视线中,将画小心挂上会场中心的架子,朗声:此乃宦臣周秧临摹,几乎与真迹无二,价高可得!
  二楼雅间的窗户皆大开,陆陆续续有人靠近窗边,观察堂中的仕女图,距离不远不近,算不上看得清楚,但字形字体却还是能瞧得出来的。
  这些被商人念出来的句子,起初写得工整,及至往后,却像是主人握不住笔了似的,字迹潦草起来,周秧临摹时,将乐字收尾处一团浓重的笔墨也临摹了出来。
  不难看出这《念桑女》的第七篇,是什么时候写成的。
  卫鹤几乎是下意识去瞧桑昭的脸色。
  她的面色平淡,似乎既不因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太祖的感情而动容,也不为这幅画引得众人争相竞价而惊讶。
  她听着越报越高的价格,冷不丁开口:你说这些,是楚和的真心话,对吗?
  裴如芥没跟过来,春览和子风一起候在外面,卫鹤顿了顿,对桑昭直呼太祖名讳一事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回答她的问题:是。
  桑昭垂眸,看着二楼不知哪家的仆从捧着银钱下去,强势压过众人,将钱递至商人面前,取走了图。
  楼下惋惜声四起。
  卫鹤四处望了望,没瞧见楚长熠的身影,有些疑惑。
  桑昭看着仆从捧着画上楼,听着画上的字句被人背出,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中:既是真心话,为什么,广为天下知。
  桑昭偏头看向他,眼眸里终于浮现出点点疑惑:楚和如果知道,会很生气。
  卫鹤为她解释:这些字画原是要作为陪葬同太祖一同入皇陵,不过太宗皇帝将其拦下,这些字画便一直封存在皇家,除了历任天子,几乎无人能见。
  他看着楼下笑得牙不见眼的商人,继续道:后来,惠帝为敛财,将太祖皇帝的字画卖出去不少。
  太祖皇帝马背上打天下,文学修养不算差,但也说不上多好,众人争抢他留下的画作,一是因他开国帝王的身份,二是这些画作中与桑女相关的信息,三嘛,就是一代帝王的情思了。
  皇帝,桑女,求而不得的感情。
  这三样聚在一起,多少文人的笔因此挥动,养活了一批又一批的说书人,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家中悬挂桑女画像。
  先帝在时,认为皇帝墨宝,岂能为民间私藏。于是陆陆续续将太祖真迹尽数寻回,重新封存宫中。
  只是画上的内容早已广为人知,广传民间,皇家也不可能将知晓内容之人尽数杀尽。
  桑昭无语:荒唐。
  楚和如果知道,一定会气到从棺材里爬起来,狠狠揍他弟弟这位不知多少代的子孙,还有他那没让这些东西入皇陵的弟弟。
  卫鹤等了等,见桑昭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没再继续问什么,便转身重新于桌边坐下端起茶盏。
  买画的仆从捧着画不见了踪影,底下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什么,桑昭也没了兴趣,转身坐回卫鹤身边:给我也,买一幅,好吗?
  卫鹤偏头:?
  桑昭的面色白皙,完全没有伸手讨要东西的不好意思:那幅画,给我也买一幅,可以吗?
  她顿了顿,犹豫片刻,再靠近卫鹤一点:拜托你了,可以吗?
  卫鹤默默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还没说话,发现桑昭又低头往她袖子里掏什么,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腕,又放开,连忙答应,可以。
  他看着桑昭将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才移开视线:只是周秧临摹的就这一幅,你若想要,估计只能是他人临摹的了。
  桑昭点头:都可以。
  反正她也不认识什么周秧李秧,谁临摹的都可以。
  卫鹤有些诧异。
  他其实知道今日会有商人在此高价卖画,甚至带着桑昭来的部分原因也是在此。
  桑昭的身份反正他是已经信了的,而且之前观察桑昭的表现,她也是认识太祖的。
  卫鹤也有八卦之心,他无意去探寻桑女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成了桑女,也不想去深究桑昭究竟会杀多少人。
  但太祖和桑昭,天然的机会摆在了面前,他又为什么不顺势借此窥探只能在书籍上才能知晓一二的过往呢?
  原以为太祖和桑昭,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但现在看来
  呃。
  还是看不大出来。
  第17章 不能吃辣
  桌上备了两套茶具。
  一壶备了卫鹤常饮的云阳本地茶,一壶备了简单的温热白水。
  桑昭将手伸向了白水。
  侯爷
  门口适时传来子风的声音,随着卫鹤的一声进来,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道菜被人端上了桌。
  卫鹤怕桑昭时不时吐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依旧没让子风和春览入内侍奉,留下侍卫在门口守着,便将二人打发出去,自己玩去。
  桌上统共上了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麻辣鲜香,直扑桑昭鼻尖,勾得她胃口大开,立马放下杯子,拿了筷子去夹麻辣肉片。
  这是忠义侯的仪仗未到存雅楼之前,子风将菜单递给她,让她自己点的,她几下点完,尽是自己爱吃或想吃的。
  卫鹤就在她旁边看着,等她说完,默默让子风加上一道骨头汤。
  桑昭吃饭的动作很快,嘴里嚼得快,手上夹菜的动作也快,和上次在家里同他们一起用餐时慢吞吞的动作对比鲜明。
  卫鹤动筷子的速度不受任何影响,只是时不时看桑昭两眼。
  桑昭察觉他的视线,应付两句:不要学我,要细嚼慢咽。
  她扫视着桌上的菜,纠结片刻,将筷子伸进了一道几乎只见辣椒不见鸡肉的菜里,紧接着,另一双筷子也伸了过来。
  桑昭下意识抬头看了卫鹤一眼。
  桑昭被辣得泛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盯着卫鹤的面容:你,可以吃辣吗?
  ?
  卫鹤忍住口腔里的火热,神色自若地夹起鸡肉来,放进自己碗里,微笑,阿昭为何会觉得我不能?酸甜咸辣,各有其滋味,我没有什么不能吃的。
  因为桑昭握着筷子看他,食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你脸辣红了。
  卫鹤:
  卫鹤:!!!
  卫鹤夹菜的手一抖,鸡肉重新落进一片红彤彤的辣椒之中,桑昭单手翻起一个茶杯,给他倒了一杯已经温凉的白水,放到他面前。
  卫鹤试图挣扎:只是容易上脸而已,其实
  桑昭:你看上去,像哭了。
  卫鹤张嘴还要辩解
  桑昭低头,抓起桌上的公筷,夹了一筷子辣椒放进他的碗里。
  卫鹤喝了水,安分地将筷子伸进骨头汤里捞萝卜吃,一向平淡的面容之上,脸颊似乎被辣意刺激得又红了一点,难得透露出几分窘迫。
  由于不再掩饰,嘶嘶的吸气声传进桑昭耳朵,桑昭咽下嘴里的鸡肉,看他慢吞吞地将她夹进去的辣椒一个个挑出来。
  她有些不太能理解他:不喜欢吃,为什么还要吃。
  不是不喜欢。卫鹤缓解了口中的辣味,鼻尖被拉出细密的汗珠,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又不愿在你面前失了面子,不承想还是失了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