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啊!”
那小太监反应极快,一看他还在坚持,连忙将脖子凑到侍卫的刀子旁,
“圣命不可违,侯爷若是今日执意要去,不如先让小的血洒当场,也好免了之后的皮肉之苦!”
乔肆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什么叫皮肉之苦,你是在暗骂陛下是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难下人的暴君吗?”
“我……小人不敢!”
那公公连忙摇头,眼看着就要词穷,只好拼命冲他磕头,“求侯爷饶命!”
“起来!!”
看他这样,乔肆终于是怒了,用力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不准跪了!”
“只要乔侯爷不再闹着要走,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是不让跪,就是让小的跳舞唱歌也成啊!”
乔肆拿他没办法了。
他是可以硬闯,可以不顾死活,但他还没办法做到不顾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像这样脑子轴的人太多,他知道这是故意在拿捏自己软肋,但也没办法,他真的怕自己硬闯之后再闹出更多人命。
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身回去,另想它法。
……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的气氛比前一日更压抑沉闷。
不知是觐见的臣子又说了什么,只听一声瓷器碎裂声骤然打破寂静,紧接着便是皇帝带着森寒怒意的一声‘滚’,里面的人全都被赶了出来。
臣子顶着一头茶叶渣子唉声叹气地离开,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灰头土脸挨了训的。
前来汇报江南水患后续应对相关事件的臣子等在御书房外面,见几人这样出来,也猜出了里面的情况,双方短暂交流了一下眼神,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分别。
直到午膳时分,季公公提醒皇帝用膳,殷少觉才走出了御书房。
回到紫宸殿时,乔肆正对着一桌的午膳皱眉。
清粥,小菜,鱼肉、虾肉、鸡肉,还有些许糕点,煎炸烹煮的各种菜式,汤品甜点,都摆在桌上。
殷少觉担心他睡醒了会饿,特意命人提前把午膳放好,但乔肆还是坚持等到了他一起。
时间正好,食物都还温热,香气扑鼻。
皇帝进屋时,乔肆便起身行礼,“陛下。”
“坐。”
殷少觉拉着他的手臂坐在自己身旁,脸上已经不见丝毫怒容,见乔肆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开吃,只是欲言又止地坐着,还主动给他夹了菜。
乔肆低头看着碗里的菜,却没有什么胃口,而是抬头询问道,“陛下,我想出去。”
“我知道。”
关于乔肆试图离开,但是被人拦住的事,在来这里之前殷少觉就知道了,他拿起茶杯润了润嗓子,不急不缓道,
“想去哪里?下午朕陪你一同去,正好近日新到了一批好马,也顺道一起去看看吧。”
“我不是想去玩儿,我……”
乔肆正说着,殷少觉却忽然夹起了一块鲜美的虾仁喂到嘴边,他下意识张口咬下,话也被堵了回去。
“若是有什么其他事,回头再说吧。”
殷少觉见他吃了,放下筷子,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声安抚道,“先好好吃饭,你瘦太多了。”
“……”
亲昵的举动再次唤起了乔肆脑海中的记忆,昨晚那时,他的手腕也是这样被扣住,指腹的温度、触感,都还鲜明地被身体记着,让他的耳垂瞬间烧红。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不能想了!啊啊啊——】
殷少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变本加厉,见他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自然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脸怎么这么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乔肆几乎汗毛一炸,立刻抬头,但也直直撞进了殷少觉的眼底,一看到对方在低头凑近,下意识就咬住了嘴唇。
“……真的没有?朕听闻男子若是那里……”
“不是不是!陛下你……”
乔肆一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恨不得直接踩他一脚,连忙压低着声音打断他,“吃饭吧陛下!现在是午膳时间,食不言寝不语!!”
“好,那就依乔卿的,不说话了。”
殷少觉立刻闭嘴,只捏了捏他的手指,便低头认真用膳。
半晌,乔肆低着头正吃下一口米饭,突然愣住。
【不对。】
【好像被绕进去了?】
他想戳破皇帝如此浅显的诡计,然而刚要瞪过去,瞧见对方眼下的乌青之后,心底便跟着发软,没了气势。
【算了算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
乔肆还是很想坚持自己昨天的说法,但看到殷少觉此刻的模样,又对上那双压着千言万语的眼眸,他便有些说不出去了。
若非昨日的一时情动,他恐怕几辈子都不会与殷少觉走到这一步。
可要在刚刚有了温存过后,就立刻赴死,甚至让人连一顿饭都吃不好,好像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
乔肆心底犹豫,微微动摇着,吃饭也有些心不在焉,山珍海味到了嘴里,都有些食不知味了。
往日里能吃一碗饭,今日也只吃了半碗,就连他过去最爱的荔枝虾球也没动几口,筷子就被放下了。
【奇怪。】
乔肆拿起热茶喝了一口,无声叹气。
【怎么吃什么都泛苦,厨子发挥失常了吗。】
他纳闷地想着,刚抬起头,就见皇帝也放下了筷子,明显也是没吃几口。
“陛下吃饱了吗?”
乔肆奇怪道,“政务繁忙、容易劳累,陛下还是多吃点?”
【怪了啊,天天都感觉他吃得不多,哪儿来的一身子牛劲?】
“咳……”
殷少觉呛了一下,“不必担忧。”
【好吧,吃也吃完了,我也该说正事了。】
“陛下。”
“乔肆,朕乏了。”
殷少觉抢先说道,“来陪朕午睡片刻。”
【啊??!】
【什、什么……什么叫、陪、陪午睡……】
乔肆僵在原地,但在殷少觉的手伸过来时,还是握住了,就这样呆呆地被牵着走进了寝殿深处。
“陛下,这样、这样不妥吧……”
“哪里不妥?”
殷少觉看着他,以为他不愿意,站在门槛内反问,“乔卿是担心有人传闲话,还是觉得有失体统?”
“这倒没有……”
乔肆眨眼,忽然想到人死债消,什么名声议论,以后也就不必在意了,便又觉得再任性一小会儿不算什么。
午睡啊……
他们还没回京时,也经常这样在一张榻上午睡,有时候人在外面,没有现成的床,殷少觉还会借肩膀给他靠一靠。
本来以为回宫了,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但眼下又有了机会,不可说不诱人。
乔肆可耻地心动了片刻,迷迷糊糊就跟着钻了被窝,一边闭眼假寐,一边在脑子里努力措辞,思考稍后如何继续劝说皇帝把自己发配去天牢候审。
想着想着,脑子就越发空白,一下子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殷少觉已经比他先一步起床离开,又去御书房了。
乔肆一个人被软禁在紫宸宫,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皇帝回宫,急忙就迎了上去。
不出意外地,再次迷迷糊糊被蒙混过关,每次想要开口提正事,不是有意外打断,就是被转移注意力。
等到晚上,乔肆终于忍不住了,不管不顾地大声抗议起来,却直接被殷少觉堵住了嘴。
“朕说过,不会放开你的。”
殷少觉将人锁在怀中,演了一天的平静从容,也终于忍不下去了,低头便在他的耳垂留下个尖尖的牙印,
“乔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可是……唔……”
他试图辩驳,奈何身体太过青涩,一下便陷入随波逐流的浪潮,“殷少觉……你、你这是……耍赖……!”
“嗯,没错。”
“呜……”
手指拂过战栗,殷少觉将人拉回怀中,仗着少年人的心软,用快感编织无法逃脱的漩涡,将人卷入其中,
“再等等,乔肆……会有办法的。”
【混蛋皇帝!!不讲道理!】
乔肆大口喘着气,话语都变得无法连贯,只能在心底怒骂。
【早知道就不要喜欢你了!】
【呜呜呜!!!】
“……!”
【草!!怎么又有力气了?!这人是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