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洼一会就把衣服和鞋子都弄湿了,踩过去溅起,青石砖上,还倒映着人影。
但此刻跟抱怨天气的其他人不同,砚秋咧着个嘴,露出个大牙,看着那边丫鬟撑着伞下的倩影。
穿着柳绿色的衣衫,那纤细的腰肢上是红色的绳结。
伞下雾蒙蒙的视线,可她的脸,她的身影站那,只被吸引入透着关心的黑色眼眸。
刘氏拍了下背,砚秋跨步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喊回去吧,别淋感冒了,刘氏哼了声,用这么大声吗。
马车离开,本就站在门边的林嘉月羞的快步走向内院。
手指提着裙子,绣鞋前面都黑了湿了,盈盈的开心着。
砚秋再次走进号房,不知道上一个怎么住的,墙边臭的人要晕倒。
两场下来,属这个埋汰。
屋子里再加都是霉味,上面都有阴着的痕迹。
伞甩甩水往干净的地方靠,斗笠竖着挂,离书桌远些,靴子里面一模都潮,就活着穿吧,一会儿就干了。
头顶的雨声明显比早上轻了些,虽然还没停。
可想到早上一幕,心情就晴空。
夜里,砚秋吹灭蜡烛,拢拢被褥,半眯半睡着,外面惊呼、跑动声吵闹起来。
难不成又是困的时候,把试卷弄脏了?
经历过一回,砚秋这次没第一次的紧张,不耽误睡觉。
雨声雷声滴答声中,跑动吵嚷声是灭火灭火,快快。
雨势下,湿透的号房,没接连烧起。
凌晨时分,火势熄灭,又恢复平静。
砚秋伸个懒腰,啥也不知,答题依旧。
第三日出来,当砚秋看个个神情,再闻到焦糊味道,可算知道了缘故。
所以当走过被烧的塌陷的两三排号房时,走出贡院都还没回神。
脑子里还是那场景,后知后觉的汗毛直立的害怕。
本觉的因雨,试卷都得小心放烛火上烘干,哪哪都麻烦,号房内都下雨滴。
但现在,这雨下的好呀。
门口程父见着俩孩子,也腿软的被下人搀扶着。
俩孩子并排抱住,满口平安出来就好。
但等上马车就问文章题目是何,砚秋说先做的文章,后坐的明算科的试卷,忘了。
现在喉咙疼,头也昏昏的,还得想怎么写文章说出来,一点不想说话。
程父气道,“当初我让你选明经科一样,你非得加上明算科,只有明经科的才算是进士,能进翰林院。”
砚秋疲累的道,“父亲,明算科可是高祖立的规矩,况且穿衣裁量,建筑构建,日常采买,赋税计算,哪样离的了算法数字。”
程父气的指指老三,“非高官不出翰林,这是资历,算的好又如何,还是得靠四书五经治理一方。”
砚秋不吱声了,未来才有理科,现在确实是四书五经文章的文科吃香。
靠着文章治理,文章辨人才,程父的话功利但是对的。
但不妨碍,此刻心里不停蛐蛐,你知道以后吗,什么不得计算打基础。
砚秋在马车咣咣再加上父亲和大哥的话中,小睡一觉。
到家挣扎着洗澡吃饭,身上的衣服都臭了,绝不想让这衣服进自己房间。
这一觉,直接从下午睡到隔日的大晌午。
特殊时候特殊待遇,饭菜是被端床前的。
砚秋赶紧拒绝,让放那边桌子上,这就起了。
他真的受不了饭菜啊,汤渣子的弄被单上,床上,到时候一盖,自个可受罪。
起来洗漱,头发只随意扎高,稀里呼噜的吃起来。
自个屋里,不讲究吃相,起来没觉着,刷牙洗脸之后,肚子咕噜的能吃下所有。
门声敲响的时候,以为是阿娘或父母,可看着进来的人,赶忙使劲咽下嘴里的,腿从另个小凳上放地上,头也抬起来。
林嘉月看在眼里,莞尔一笑的小步走过去。
砚秋这下吃饭,慢速的夹着,细嚼慢咽,左手拿着碗,那叫一个板正。
丫鬟给小虎使眼色,小虎不懂但看着少爷的意思,跟着一起出去。
等门吱呀声,只留俩人。
砚秋一手放下碗筷,站起来搂抱的紧紧的,还抱离了地。
林嘉月愣着神,身体贴于他的,好似感受到心跳的震动,手没处放的也不敢动。
但下一刻,也还手搂上他。
她嘴上不饶人,可对他这种动不动直接上手的亲啊抱啊的,完全没招。
她小声说万一有人来,怕又担心门口被人撞见,心跳扑通的脸红。
砚秋说门外小虎见人会直接高声喊称呼的,语气里都说不用担心。
说完他更靠近她的脖间,深深吸口她的味道。
被抱在腿上横放着,手被捏着,听他诉说迟说出口的害怕,她哪里还在意出格其他,只庆幸的说他没事就好。
“我当时出来还看了好一会,那些出事的考生家人个个不能接受,看的人心里难受。”
砚秋说完,她缩缩脖子,呼吸气弄的不自在。
此刻她声音难得温柔:“跟你又没关系,不过看到那情景都会不舒服的,既决定考,后果也是想过的。”
“别困扰自己,考生们本就独木桥中求富贵,意外在所难免,我只希望你别在其中就好。”
从他的怀抱里抬起手摸摸脸颊,要放下时被他握住放在他心口。
她做不出这种行为,嗔怪道大胆。
他不知为何好喜欢动手,嘴上说着,手得牵着她的手掌或手腕,要不捏捏摸摸她的脸,好几次都想亲脖子说咬口,要不是她说不行,直接就咬上了。
问什么原因,他就说味道好闻。
自己闻自己就是搓的罐罐里的花香味,可他说不是,是闭着眼都能知道是她的特别味道。
想着呢,额头被他的唇亲上。
整个人更被搂入怀中,看来是说完心情轻松了。
不开心,开心的事一跟她说,心情就晴了,砚秋想有个倾诉的人真好。
说完他的事,他问怎么好似累瘦了。
腰部捏捏,脸颊都没之前肉多了。
林嘉月脑袋被蹭蹭,抬手推开,还让不让人说话呀,不让亲就脸颊蹭到处,不注意又被咬了口耳朵。
“你在这般,我不让你抱了啊。”
砚秋低着说好吧,她哪处都香香软软的,还想不隔着衣服碰碰她的背和大腿,给捏捏,想想肯定都滑溜的很。
其他心思得放在成婚后,可现在碰碰摸摸的,只觉的骨头隔得慌,再胖胖就好了。
她看脑袋刚离点,手又被放嘴边亲亲的,直接都不意外的开口讲这些日子忙的。
讲了好多好多,都还觉的更多没说。
长辈们过三书六礼,祖母给嫁妆,当初从江南带来的,她一查,账本都不清,祖母瞒着偷偷用她自己的给补上。
嫁妆单子跟重写没两样,可以前的她还是记得些。
被长辈带身上的首饰,典卖出去的,被送出去的,还有上百块多料子。
父母置办的积蓄,银子,现在成了现做的多床被褥。
被料跟江南制造局的好料子跟本比不得,丝绸罗布还是属江浙那边的蚕丝制作出来的上等。
可也没办法,再生气,长辈占去了就占去了,还不能说什么。
总归是祖母的亲人,当还把自己接来的恩。
还有嫁衣嫁鞋的喜服,一年年的前年绣完,也得拿出来再查看一番。
春蝉是从小跟一起长大的伺候的,但来到祖母也给了些丫鬟婆子。
到年龄了给说人家,问走不走的,都得办。
砚秋听着这娇声说着,跟听故事似的,看她张口闭口的说完。
林嘉月又莫名生气了,“你这光嗯嗯的,一个字不说,是不是觉的我不好。”
砚秋告饶,“没有,是我想亲你,得忍着。”
她一下子红了脸,跟烧起来似的,想转开头,被他的手捧住脸转回,看着越靠越近。
眼睛瞳孔里的她逃避似的闭上眼,被亲到了嘴角。
湿软的触感,屏住呼吸,憋的慌。
呼吸都被他的气息霸占,手此刻推开,小脸上满是慌乱和生气,直接粉拳上身。
晃动着,又被整个抱怀里牢牢箍住。
耳边传来句别动,林嘉月瞳孔一震,只听头顶上传来些许重的呼吸。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压着声音说抱歉。
她心虚却嘴上哼一声,“让你刚才那么凶我,不就是碰到了你不该碰的地方。”
砚秋握住她的手,头一低,眼睛震惊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