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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百合 > 闻战GL > 第63章
  蓝飞雨的指尖轻轻拭过我眼角的泪,随即俯身,用温热的唇轻轻吻掉我脸颊未干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怕惊扰了易碎的星光。她刚启唇想说话,门口就传来三声轻缓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我吸了吸鼻子,压下喉间的哽咽,哑着嗓子说了声:“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率先走进来的是大哥哥,他一身玄色劲装,神色比往日沉肃了些,却在看向我时放缓了眉眼。紧随其后的是母亲和仙姨,母亲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仙姨走在旁边,目光落在我和蓝飞雨相握的手上,眼底满是了然与温和。
  母亲走上前,目光在我和蓝飞雨之间转了一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雨儿,出发的准备妥当了没有?我和你仙姨正好闲着,帮你搭把手吧。”
  仙姨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路上要用的物件,我们帮你细细拾掇拾掇,也能让你少费些心。”
  我还来不及惊喜于母亲叫蓝飞雨“雨儿”,蓝飞雨轻轻松开抱着我的手,转头对她们温声道谢:“那就麻烦乐姨和仙姨了。”
  她起身前,忽然俯身,在众人的目光下,用温热的唇轻轻印在我的额头上。那触感柔软又滚烫,像一粒火星落在皮肤上,瞬间窜起细密的暖意。我脸颊唰地红透,满心的羞赧涌上来,方才沉甸甸的难过竟被冲散了大半,只顾着低下头,连抬头的勇气一时间都荡然无存了。
  等我听见门帘轻响、回过神来时,屋里已经只剩大哥哥了。他正靠在门框上,看着我泛红的脸颊,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干咳了一声,不过很快那伤感再次涌上了心头:“大哥哥,你跟雨儿都要好好的啊。帮我多照顾照顾她,人家再怎么能干,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
  “这不用你说。”大哥哥嘴角噙着笑,“有我在,伤不了你的小情人半分的。”
  我又大声地咳嗽起来——不过很快被大哥哥接下来的话打断:“你在这里,也不是无所事事,你要一边养伤,一边准备迎接父王。”
  “父……父王?”我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了下来,“是、是舅舅吗?”
  大哥哥嘴角微咧:“怎么?我还有哪个父王?小曦,你该不是伤到脑子了吧?”
  “等下!”我大叫了一声,顿时胸口一阵不适,大哥哥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我忙道,“为什么舅舅要亲自到这里来?他……难道是我们要和吐罗开战了?陛下居然同意他来?”
  “我收到父王的信,他倒是没提陛下,只说万万不能再让你出事了。”大哥哥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你该晓得父王多疼你的。”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了下来。
  第72章 “黑心”破局
  第七十二章、“黑心”破局
  蓝飞雨走了。
  我的雨儿上战场了。
  说是夜里出发,可直到四更天,天边泛起微光,她才随着大军启程。
  晨曦薄凉,天地未醒,她却已经换上一身戎装,腰姿挺拔地骑在战马上。盔甲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金,衬得她英姿勃发。她身后紧跟着执旗兵,鲜红的旗面猎猎作响,上头三个黑色大字醒目得几乎要刺人眼:“播州君”。
  而我,只能远远地望着她。
  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随大军渐行渐远,直至全部淹没在雾气与朝光中,仿佛从我的生命里被晨雾抽走了一样。
  已经告别过了。
  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可我本来也该跟着去的,该是伴在她身边、同生共死的那个人。
  我不想哭,母亲说那样不吉利,可是我忍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要不是有母亲和仙姨一左一右地护着我,也许我还要更悲惨一些,说不定已经嚎啕到方圆十里外都能听见了。
  回到屋里闷闷地吃过了早膳,仙姨有事要忙,母亲则留下来陪我。
  我终于是止住了泪,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娘,大哥哥之前就不让我上战场,他说打仗不好玩,会死人的。现在我才懂,真的不好玩。要是能不打仗就好了。”
  母亲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指尖温柔得仿佛能把心里的刺全抚平:“是啊……你舅舅,还有你大哥哥都是带兵的人,他们也是最不想打仗的人。”
  我沉默了好久,忍不住问母亲:“娘,舅舅……真要过来?陛下……同意了?不会真的是因为我吧?那我岂不是惹得圣上不快了?”
  母亲瞥了我一眼,忍俊不禁:“你舅舅做事,还用你来担心?——不过曦儿,娘明白你现在的心思。”
  她顿了顿,语气慢慢低柔下去:“娘也想过了,你仙姨去哪里,娘就去哪里……而你,也长大了。曦儿,你懂娘的意思吗?”
  我凝视着母亲眼中的深情与期盼,心口一酸,却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我懂。
  长大的孩子,总要离家;而母亲与仙姨,是彼此的归宿——就像我对蓝飞雨许下的承诺一般。
  母亲又陪着我说了一会儿闲话,外头的阳光已经亮得能照穿窗棂。就在这时,陶先生意外地来访。
  我自从下山后还一直没有见过他,他受的伤显然比我的更重,如今的状态也远远不及我——整个人仿佛薄如一张纸,随时能被风吹跑了去。
  “陶先生!”我吓一跳,忍不住起身去搀扶他,他抬起苍白的脸朝我笑了笑,发现屋里还有母亲,连忙又敛容要拜。母亲也慌忙大步上来扶住了他,我们母女一左一右扶着他,架势比扶一位鲐背之年的老大人还郑重,他被弄得有点发愣,脸上又羞又窘:“不、不必劳烦赵伯母、赵姑娘,在下……”
  他话还没说完,我和母亲已经把他按在了圆桌边坐下。
  母亲对陶先生温和地道:“你来找曦儿有事吧?我去给你们准备些点心来。”
  陶先生的“不劳烦”三个字的话音刚落,母亲已经离开了房间,没影了。
  他无奈地转向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令堂怕是你家中主事之人吧?”
  我点头:“当然。甚至连我舅舅都不大拗得过她。”
  不然我也不会为了躲婚躲出这么多惊涛骇浪来。
  陶先生低头,似乎酝酿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我:“赵姑娘,你可愿来帮我的忙?”
  “啊?”我愣了愣,手指向自己,“我?帮什么忙?”
  “做能克‘药人’的毒剂。”陶先生声音沉了沉,眼中露出痛楚,“他们已经不是人了,寻常的武器和毒药对他们无效。至于那唯一的弱点,我那师父吃了一次亏,自然有所防备,只怕再次遇上,就奈何不了他们了。我希望可以做出能杀死他们的毒药来,最好是能淬上箭头的,这样避免了近身肉搏,可以少死很多人。”
  “那真是你师父?”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陶先生又一次低下头,声若蚊蚋:“是。”
  我生怕他伤心,忙不迭道:“好,反正我也无事可做,我们快去吧!”
  话刚出口,我又蓦然想到,陶先生要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做什么?帮忙搬东西?还是?心念电转之间,恍然大悟,他该不是担心我因为蓝飞雨的离开而忧思成疾吧?
  我咬了咬下唇,站起身来,把手按在陶先生肩头,郑重地说:“陶先生,大哥哥和雨儿都会平安无事的!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走!”
  陶先生带我去了临时辟出的药房,屋里充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酸苦味。
  “我要试着用最烈的毒,攻破那些怪物的血脉。”陶先生脸色惨白,眼中却烧着孤注一掷的火。
  我虽不懂医理,也只能在一旁帮着递递药罐、研磨粉末。即便伤口因动作而隐隐作痛,我也没有停歇,只想着能哪怕帮上一丁点忙也是好的。
  折腾了半晌,陶先生终于调配出一碗墨绿色的浓汁,看着便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毒汁滴入一小盅暗黑色的黏稠液体中——那是从死去“药人”身上留存的污血。
  然而,结果却让我们如坠冰窟。
  那污血接触到剧毒,非但没有被腐蚀消解,反而像是饿兽见到了血肉,瞬间将其吞噬融合,颜色竟变得愈发鲜红妖异,甚至比之前更加活跃了。
  “哐当”一声,陶先生手中的药勺落地。
  “没用……根本没用……”他瘫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那碗反而更精神了的毒血,声音嘶哑绝望,“这怪物的体质本就是剧毒喂养出来的,寻常毒药杀不死它们,反倒是……大补之物。”
  我也僵在原地,只觉手脚冰凉。杀不死,毒不透,反而会让它们更强?那前线的雨儿和大哥哥岂不是更加危险?
  我盯着那碗还在耀武扬威的血,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毒不死……杀不死……
  忽然,一个念头极其突兀地划过脑海,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既然死不了,那为什么一定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