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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观星者说 > 第29章
  剑刃在手,随影率先发难,执剑闪身向前。卫渊顺势出剑,隔开他的突袭。
  “我从前就想问了,你这根笛子与真正的九霄笛有何不同?”卫渊一面避开随影的攻势,一面问出他的疑惑。
  “哪有什么不同,”随影凌空翻身至卫渊身后,月白色的衣衫在风中翻飞,发出猎猎的响动,他回身一剑直刺卫渊的咽喉,补充道,“这是我从前闲来无事,照着义兄的武器做出来的。”
  卫渊旋身避开,无不嘲讽道:“你们这些名门之后,倒是一个两个奇遇不断。”
  话音未落,他的剑势陡然一转,剑锋荡至随影的后腰处。那本是个极佳的攻击角度,只可惜他现在的速度远不如前。
  但随影却只往右闪了半寸,长剑擦着他纤细的腰身而过,腰间的玉带被划开,鲜红的血自那处渗出。
  卫渊皱眉收剑,“为何不躲个干脆?”
  “我亦不知。”随影盈盈欲笑,“可能那一瞬间觉得,要是换作从前,师父的这一剑,我大概只能躲这半寸吧。”
  “……你以为我会因此对你感恩戴德?”
  “欸——师父原来不会吗?”
  “若我废掉你全身的内力,再假模假样让你半招,你会开心吗?”
  随影没吭声,像是很认真思考了一会,才答:“我大概会喜极而泣吧。”
  卫渊心中一阵窝火,留下句“话不投机”,转身欲走,却被随影拽住袖口往后拉了过去。
  他没有防备,往后倒了几步,随影也没料到卫渊一拉就倒,被撞倒在雪地里。好在雪积得厚,倒也没有再摔出旁的伤来。
  卫渊趴在随影身上,想起身,却被抱住了腰。
  “你又发什么疯!”卫渊皱眉望向随影,随影的脸被雪色映得莹白,嘴角上扬着,两个梨涡明晃晃的,很是动人。
  “可以接吻吗?”随影大言不惭。
  卫渊的视线下意识移向了随影的唇上。不知为何,看着那近在咫尺,熟稔无比的双唇,他竟有些恍惚。
  随影搂着他的脖子,拥着他,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嘴唇就松开了。
  卫渊略略起身,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织。
  他看到随影缓缓眨了眨眼,眼睫翩然扇动,然后那个吻就变得格外缠绵起来,以至于连卫渊都忍不住沉浸其中。
  阴沉的天际飘下雪花,不远处的树下,风晚来正抱着长剑,静静看着雪地中如爱侣般拥吻的二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随影抱起卫渊回了屋。像是百无聊赖般,他伸手去接那飞雪,可飞雪却飘飘忽忽,一片都未曾落进他的掌心。
  第32章
  这夜的情事格外悱恻,耳鬓厮磨间,饶是卫渊也难掩情动。
  第二日醒来,身上已经被随影收拾得十分干净。卫渊坐起身,身后还留有欢情过后的酸胀感。他暗自运功,发现内息似乎增长得比以往那些次都要多。
  莫非那合和之法需要两方都动情投入,才更行之有效吗?只能等下次两兄弟过来时再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可这一等,连着半月都没见到那两人的影子,每日只有名从未见过的哑童来照顾他的起居。他试着与那名哑童对话,但对方却对他视若无物,问不出半点名堂。
  一日,卫渊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听得窗边被什么东西敲了敲,他皱眉,想着也许是随影的恶作剧,便走过去查看。
  “师父!……”
  卫渊一惊,“你怎会来此处?”
  那人不是随影,却是多时未见的林鹿。
  林鹿抓着窗框,“你果然被关在了这里……”
  他抽了口气,低声道:“那日师叔和随影带师父回了山庄后,就再未见过师父的踪迹。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暗中跟着随影和师叔来过几次这里……”
  林鹿的视线移到卫渊裸露在外的脖颈处,那里还有未消去的吻痕。他双眼通红,“他们竟然……竟然那样对你……”
  卫渊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问:“止戈堂的那些事,你可知道?”
  林鹿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卫渊哑着声音:“那你为何……还来寻我?”
  “我不在乎那些,师父。”
  卫渊愣住,林鹿又说:“要是没有师父,我早就饿死在了街头,师父的过往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会救你出去的,当年师父救了我,这次换我来救师父!”
  卫渊心中五味杂陈,“林鹿,你的好意,为师……”他不知是否还能这样自称,顿了顿才继续,“为师心领了。但我不想把你拖下水。”
  “不会的,师父。”林鹿露出抹坚定的笑,“说来,晚来师叔像是罹患了某种怪病,这些日子时常高烧不退。我去给他送过几次餐食,瞥见他常常咯血……随影几天前匆匆下了山,说是要去请哪里的高人来给晚来师叔治病。”
  “竟是如此。”
  难怪这些日子见不到那两兄弟。
  “今晚轮到我给师叔送饭,我看看能不能把这里的钥匙偷来。”
  卫渊思忖片刻,道:“那你千万小心,风晚来行事乖戾,近来又心性多疑,若是不好下手,切莫强求。”
  看着林鹿远去的背影,卫渊心里隐隐感到焦躁难安,不知是否该让他蹚这滩浑水。
  ·
  子夜时分,屋门被推开。
  林鹿微微喘着气,看来是一路跑上的观星台。
  “师父,我们快走吧!”他拉住卫渊的手,却发觉卫渊体内真气紊乱微弱,不由惊疑道,“你的内息……难道他们废了你的武功?!”
  卫渊默不作声,林鹿心性纯良,从来藏不住事,眼下更是悲愤交加。卫渊叹了口气,拍了拍林鹿的头顶,“为师没事。事已至此也多说无益,一切总会有转机的。”
  说完,他从柜中拿出驰光剑配至腰间,“走吧。”
  林鹿领着卫渊沿路防蔽耳目,往山庄后门跑去。
  庄外的歪脖子树旁系着匹马,林鹿停下脚步,极为不舍地松开卫渊的手。
  “师父,那匹马上我备了些御寒的衣物和盘缠,我只能送你到此处了。师父你快走吧……往后千万珍重。”
  卫渊心下酸楚,但还是克制道:“林鹿,大恩不言谢。我走后,你切记要好好练功,别再偷懒。来日……你我江湖有缘再见。”
  “好,”林鹿眼睛通红,踟蹰少顷,“师父,不论世人如何看你,你永远是我的恩师,此生不变。”
  卫渊没再说话,郑而又重地拍拍林鹿的肩,转身跨上马背。
  他回过头,望向站在门边的林鹿。如果师父当年捡到的卫渊是林鹿那样的品性,是不是就不用招致杀身之祸了?
  近来诸多变故,他记起往事的频率愈发地高了。
  卫渊深吸了口气,双腿夹住马腹,扬鞭驱马向前。
  他连着一天一夜都在赶路,直到第二日天色渐暗,才找了家客栈暂作休息。
  小二给他奉了茶,他压低头顶的斗笠喝了一口,听到隔壁桌有两名江湖人士的在谈论武林杂闻。
  “近来止戈堂领着一路江湖豪杰与魔教斗得难分上下,听闻连赵成田和程碍都负了伤。哎,青阳子年事已高,想是心力不济啊。”
  “可不是嘛,要是祝盟主还在世上,哪还会跟魔教那些个杂鱼们打得有来有回。”
  “这话说下来,还得全赖那星缈山庄!”
  “此话怎讲?”
  “张兄弟莫是不知?那星缈山庄的庄主卫渊,为了争夺唐门的暗器,先杀了盟主,又杀了长空门云在天,栽赃风雷帮高霆不说,还杀了高霆灭口……”
  “原来是他啊——我听闻此人凶残成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十年前也是先后杀了师父师弟夺权,才当上的这个掌门之位。”
  “啧,早些年还自诩清高,收了不少流浪乞丐当徒弟。”那人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啊,他是花柳巷哪个卖艺不卖身的艺伎所生,才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去了一户农家,后来又被那户人家卖给了当地地主,当了杂役。小小年纪就把那工头给捅了,才从地主家逃的命咧。”
  “哦哟,不愧是从那窑子里爬出来的野种,干起下作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那两人的笑声逐渐下流,卫渊捏紧手中的茶盏,缓缓替自己再斟了杯茶。
  茶汤入喉,余光瞥见店外来了几名身着星缈月白色衣衫的年轻人,模样都是卫渊未曾见过的。卫渊行若无事般拿起桌上包住的剑,闪身悄然离开了座位。
  店小二引着那几名星缈弟子,一脸疑惑看着桌上还未喝尽的茶。
  “刚刚明明还在这里啊,人呢——嗳,几位客官,那边是后院,闲人不能进去——!”
  .
  “驾!”卫渊猛地挥动马鞭,身后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叫喊声。
  “站住!”
  “站住!庄主有令,速速与我们回庄!”
  穷追不舍的马蹄声渐近,卫渊趴伏在马背上,用靴跟猛踢了几下马腹,身下的黄骠马发出“咴咴”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