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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使神差,他“嗯”了声。
  “那,夫君?”池栖雁唤了声。
  他被叫得晕头转向, 勾唇笑了, 嘴上道:“没成亲不能这般叫。”
  池栖雁略显失落, 又很快被欢喜代替,将手塞进他的手中,他下意识包住这只比他小的手,这手很冰,他却舍不得松开, 反而往里注入温暖。
  “那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嗯”。
  池栖雁期待地看着他,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人, 哪想得到别的。
  “不是说会想亲吗?”池栖雁不满地撇了下嘴,控诉道:“你都没有实际……”
  他低头,吻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所有话都被吞噬在这个吻中。
  对方的呼吸与他相缠,他嗅到了池栖雁的体香,很淡很好闻。
  脖颈烧灼般发烫,他知道自己脖颈一定红了,此刻温度,他贪恋极了,他想他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刻。
  不行,这不够,他想把它留存下来,日日夜夜宝贝着。
  他退开一步,心仍激颤着,道:“栖栖……”
  这个称呼脱口而出。
  “嗯。”池栖雁微弯眼角。
  “栖栖。”他再叫这个名字,却夹带了他的私意。
  是栖,也是妻。
  “嗯。”池栖雁又应。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池栖雁,瘦削的脸被他养的圆润了些,笑看他时酒窝便微微凹陷,着实可爱。
  “我为你画一副画吧。”
  他按部就班地学习这些技巧,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迫切想画一个人。
  世人常兴到极致作画一幅聊表情绪,他从没感受过这种情绪。
  而今,唯在栖栖身上,他想将这些画面珍藏下来,仅仅是记忆不够,他想留下点什么能纪念。
  池栖雁很新奇,像个孩子般亮闪闪地望着他,道:“我还没见过你画画,想看。”
  他转身,往案几处而去,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栖栖好可爱,怎么办……
  栖栖再看着他,他怕自己才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就把栖栖亲得怕他。
  这怎么行呢?
  栖栖那么单纯,他该护着,不能轻易吓到对方。
  “嗯?你怎么同手同脚了?”池栖雁困惑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一见,果真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调整好走姿,坐到案几后。
  “是不是需要我摆姿势?”池栖雁眼带紧张,来回理了理自己的锦袍。
  “不用。”
  栖栖不知,他仅仅是站在那,就俨然是一道见之忘俗的风景。
  他将这道风景在心里刻了一遍又一遍,深入骨髓,再难忘记,道:“到我这来。”
  池栖雁便急步过来,坐到他边上,挨近脑袋,他看了眼毛茸茸的脑袋,忍住想摸的冲动,提笔凝锋,行云流水勾勒出轮廓,画中人惟妙惟肖,唯有一双眼还空白。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池栖雁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问。
  “不想忘记。”他偏头吻了下池栖雁脑袋,对方呆住一秒,要回头。
  他明知,却没动分毫,等池栖雁彻底转头,两唇相碰。
  池栖雁眼睛微微瞪大。
  好漂亮的眼睛。
  他撤了唇,将画笔放进池栖雁手里,再包住池栖雁的手,带着那只手,沾了墨水,撇去多余的汁水,为画中人摹上眼,一勾一勒,细致仔细。
  搁下笔,画卷墨迹未干。
  画中人与池栖雁有九分像,剩下一分……这双眼始终抵不上池栖雁那双鲜活灵动的眼,一颦一笑,尽夺他心神。
  但因同池栖雁一起画成,这一分不足也补齐了。
  池栖雁手搭在画卷处,小口地吹气,试图加快墨迹变干,他施了法,墨迹瞬间干透。
  池栖雁才举起画卷,打量着上面的人,扭头看他,夸道:“画得好像,好厉害。”
  他轻咳一声,自己怎么心跳加快了,怎么耳朵也有点烫了……
  “我也要画你。”池栖雁自己取了笔,拿了新的宣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
  周遭一切全成了幻影,惟有眼前人。
  此生难忘。
  池栖雁看他几眼,便低头画了几笔,没几下,就搁下笔,鼓了下嘴,道:“怪你。”
  他懵了下。
  池栖雁继续说:“你这样看我,我怎么画得下去。”
  他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过于火热,忙瞥开眼,池栖雁却双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下他的唇。
  余光中,他看见那宣纸上的“人”,糊成一团,不说跟自己长的没半点相似,就连个人形也没有。
  栖栖,该不会是不想让自己看见这幅画吧。
  轻轻地,他泻出一丝笑声。
  “笑什么?”池栖雁凶巴巴地道,顺势转了转身子,将他的视线挡住,恼羞成怒地咬了下他的唇,不重不疼。
  这个小傻子,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他回视对方,一句话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他脱口而出,“栖栖,我喜欢你……”
  幸好与邪物一战,他掉进情丝池,有了七情六欲。
  情丝池的作用,他早有听闻,可看世人为情所困,他只觉情感麻烦,从未想过恢复。
  可此刻,他无比庆幸,还好还好,他能感知到情感,能遇上栖栖。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时时刻刻念着想着,仅仅是待在一起便满足,对方随意的动作神态就动人心扉,想永远珍藏。
  他甘愿为栖栖所困。
  手指灼痛,火舌舔舐过画,已烧至指尖那点碎片,他未曾松手,任由焰火灼烧 ,直至指尖捏着一簇粉,松开,顺着风飘落,黑色余烬散落满地。
  心魔彻底安歇,北玄商面色恢复正常,抬手施咒扫去所有灰烬,踏步走出门槛,往明朗宫去。
  宫殿位于惊鸣峰之巅,穿过薄云,越过宽大无比的殿门,两侧墙上挂满燃着红星的魂灯,一路延展,没有尽头。
  白头老人站在殿中,目光落在满面墙上,道:“你拿走了?”
  “是。”北玄商低垂头,师尊指的是盗取魂灯,又道:“魂迹已被抹掉。”
  松正阳转过身子,他不曾料到北玄商会来取魂灯,北玄商从小到大从没违反过宗门规则,尊师重道,罔说偷盗这等子事了。
  如今为邪物数次破例,甚至入了魔,他叹口气,孽缘啊……
  他见北玄商此番神色正常,手搭上北玄商脉搏,出乎意料,魔气似乎已被压制住,看来这几日修炼还是有用的。
  他略过这个话题,扫过那一盏盏魂灯,忽而声音沉重道:“万年前,这面墙……几乎全灭。”
  北玄商看向魂灯,日月更迭,这些魂灯早就换了另一批,已灭魂灯将与已死主人葬在一处。
  松正阳继续说:“比武大会那日的另一人是我的师兄,向智宽。他对我袭来的黑气,能吞噬灵气,在明日前得做好准备。”
  北玄商听说过向智宽,他为了解结侣仪式,自然也听闻过向智宽那一场“结侣仪式”,那战极其惨烈,他明白师尊的担忧。
  其他几道气息赶近,他粗略分辨了下,是其他五宗宗主。
  明日是琼澜宴。
  池栖雁刚下山顺耳一听,就听见这个消息,镇中修真人变多,均是生面孔,想来也是为琼澜宴而来。
  邪力忽滚动,是向智宽在召他,幸好逃得及时,不然这一叫他没去,当真会坏了事
  他不自觉回望了眼山,暗想,北泗在干嘛……
  又被翻滚的邪力拉回注意力,收拢心绪,迅速赶向那地方。
  那地方,是一座山头。
  池栖雁上了山头,见向智宽穿着帷帽,站在山顶,正抬头盯着远处。
  他安静站到一旁,向智宽突然道:“看到了吗?”
  他抬头看去,他的眼力极好,破开层层云雾,窥见万米高空之上有五人正极速赶路,“嗯。”
  向智宽笑容咧大,笑道:“是那五个宗主吧。”
  这双新眼睛能见的范围太窄了,可他能察觉出那五道还算强悍的气息。
  池栖雁没失去记忆前自然见过这五个人的脸,认识他们的身份,但现在他是失忆状态,自然不能知道,便道:“不知。”
  向智宽没回头,笑意扩大,像在与松正阳对话般,道:“师弟啊,你也知道我明日要来……提前为我准备惊喜吗?”
  “你说,要是现在把他们五人打下来怎么样呢?”向智宽扭头看了眼他,像在困惑,却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池栖雁心一跳,如果现在对上这五宗主,他实力受损的事实将暴露无遗,还将会对上北泗。
  可理智马上回笼,向智宽喜欢看大戏,若现在这般做会破坏了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