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冥嘴上被覆了一道讨厌的金光,让他张不开嘴,说不出话,他们甚至不用锁他,把他放在牢里,就是一座安静帅气的雕像。
苍赦卷起鞭子勾了勾他的下巴,可惜道:“老十还是得宠,情郎犯错,上面都不让打,这身材,抽上几鞭子一定很爽……”
说着,鞭子就向下,拨了拨他领口,忽而一顿,只见衣领遮盖下满是泛红的新鲜吻痕。
苍焕瞪大眼,“哇哦。”
苍赦收回鞭子,轻呵了声,“果然年轻啊。”
“……”
沈越冥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么整,自欺欺人地闭上眼。
不知道凌无朝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关多久,时间长了,周遭陷入黑暗,牢外的人也散了,他被定得越来越烦躁。
他和自己夫君亲热,你情我愿,合法合规,犯了什么大错?
凌无朝又不想学那些东西,平白遭了这么久罪。
给凌无朝的机械翅膀马上要做成了,他不该在这儿浪费时间。
耳边传来动静,他倏地睁眼,褚玉灼正站在牢外,隔着栏杆看他,目光热切。
“沈师兄,你醒了?”
沈越冥皱了皱眉,褚玉灼知道他不能说话,自顾自道:“上次有些话没跟沈师兄说完,千年前,你真觉得我一个人就有献祭落仙洲的本事?有人帮我,在我疯狂想成神的时候,他给了我机会。”
注意到沈越冥的目光变化,他激动地勾起唇,透过铁栏盯着他。
“沈师兄是不是想听我说话?你终于注意到我了,从第一次被你无视起,我就立誓,终有一天,我要被你看到。”
“我曾经不解,我们明明是同龄人,凭什么你就拥有独特的地位和赞誉,不过是靠着师长、父母、家族,谢春泽飞升与你何干?那又不是你的功绩!”
这话沈越冥早在一千年前就听他说过,平静看着他,没什么反应。
他把手放上铁栏,“后来发现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想沈师兄,依靠别人的功绩,有上神做依仗的感觉真的很上瘾。”
“谢春泽找上我的时候,我觉得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了脑袋,只要我按他所说,献祭落仙洲,他就能保我成神……”
沈越冥瞳孔放大,褚玉灼把脸贴上铁栏,脸上勾出巨大的微笑。
“就算最后被沈师兄搅局,失败了,他也还是信守承诺,把我召了上来,非但如此,还一路照顾我,助我升迁……因为我是他的自己人。”
“那之后我就不再记恨沈师兄,我已经成神,而你是下面肮脏的魔,我们早就不是一个层级了。”
“我反而觉得你可怜,你靠着谢春泽的名气风光时,一定怎么也想不到,会因为他而落得那步田地。”
“可你又回来了,在我快把你忘了的时候,还勾搭上了神界的小殿下,春泽神君也一副要重用你的样子……我不理解,沈师兄,当年的事都把你踩到泥里了,你怎么还能翻身?”
他说着就打开牢门,沈越冥只觉脚步被一阵金光牵动,随他出了牢。
“春泽神君让我来接你,你是他师弟,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保你……沈师兄,我们本质是一样的人,对不对?靠不了自己,只能依附于其他神仙。”
褚玉灼深深叹了口气,似有不甘,又自我开解。
“春泽神君想引你进帝师殿,你又有皇族做倚靠,会比我发展得更好,不过以后我们都是自己人了,能和沈师兄共事,我也很开心。”
外面的天漆黑,褚玉灼把他送到帝师殿便离开。
被谢锦领着踏进谢春泽殿里时,沈越冥看见灰发男人坐在桌前,师兄正在为他奉茶,低眉顺眼,腰弯得很熟练。
见他来了,谢春泽快步来接。
被师兄握上手腕的瞬间,沈越冥的定身解除,嘴上的金光也消散。
“师弟,我已经向老师说明,你们年轻冲动,又是新婚,这些都能理解,你向老师认个错,这事便算过去……”
“我错了。”沈越冥平静道。
谢春泽一愣。
老帝师也讶异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有趣,放下茶盏,“错哪儿了?”
“十殿下在上课,我不该引诱他下来,这样做不尊重老师,此外,光天化日,伤风败俗,污了帝师殿的名声,就算我们是一对也不该这样。”
老帝师微微颔首,“不错,只是你漏掉一点没有说,你这么做,最大的错是耽误了十殿下成长的脚步,阻碍了神界储君的未来,若不是春泽求情,将你送上斩神台都不为过。”
“这我不认。”
“什么?”
“十殿下不想做储君,也不认可你给他灌输的东西,前段时间差点让你灌成傻子。”
“他渡劫的时候你们就想捏造他的性格,失败了便召回天上来二次教育,那么温和一个人,你教他些什么?冷硬无情,把众生当蝼蚁,杀人不眨眼,他每天听完你授课,脑子带着你灌的那些脏东西去帮助小动物,你教他再多也挡不住天生的一颗爱心。”
“爱心,”老帝师嘲讽地扯了扯唇,“储君不需要那种东西,你倒是提醒我了,明日起便免了他万兽司的职务,让他专心学习为君之道。”
沈越冥冷笑,“就会逼迫别人,你这么懂,怎么自己不当帝君?”
老帝师的脸倏地冷下来。
谢春泽惊斥:“师弟!”
“怎么了?哦,因为你血脉不纯是吧,人家皇族都是白鸟,你色杂,做到帝师就是你这辈子的最高位了,真要取代帝君,那就是谋权篡……”
谢春泽一巴掌止住了他的话,朝他腿窝重重一踹,强行按着他下跪,急切道:“老师勿怪!”
沈越冥挣了几下,被他死死按着,不解道:“你干什么,师兄?十殿下又不是他生的,让他管教成这样,不能说吗?”
“你闭嘴!”
“初出茅庐,口无遮拦,春泽,跟你当年很像,你觉得该怎么管教?”
谢春泽用力按着沈越冥不让他起身,急忙回道:“交给我,不劳老师费心。”
老帝师起身,踩着他的肩往下压,沈越冥反抗的力气大,头总磕不到地,他皱了皱眉,收回脚,“你解决吧,教不好便寻个由头斩了。”
“老师!”
沈越冥抬眸,寒笑:“老东西,你敢斩我?我夫君有多爱我,以后就会千百倍恨你,你还敢让他当储君?”
老帝师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锐利的金眸睨向他,“爱你才好办,左右不过是第二个黎舒,皇族一代一代,毫无长进。”
他负手离开,沈越冥仍被师兄按在地上,低着头,闷声道:“脸疼,膝盖疼。”
“疼也跪着!”谢春泽冷声训斥,“我费尽心思给你说好话,你倒好,一张嘴就激怒他,你知不知道,他若真要斩你,谁都拦不住!”
“凌无朝不会让我死的。”
“他一个小皇子能有什么用?老帝师在神界的手段通天,当年的帝君尚且看着爱人被斩无能为力,你死了,他就成了第二个帝君。”
“怎么可能?我死了他就疯了,拼了命也得带那老东西入土,再随我而去。”
谢春泽轻叹,“你怕是不知道,不光神界的老神仙们,连老帝师都说,小殿下不论外貌脾性,都和当年的帝君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他就会走帝君的老路?”沈越冥嗤笑,“他跟帝君可不一样,真爱哪能忍受阴阳两隔?更不可能甘愿被仇人控制,除非……”
谢春泽忽地重重掐住他后颈,迫使他失声,他也是在这瞬间猛然想到什么。
他刚才想说,凭凌无朝爱他的程度,杀了他根本不可能是最优解。
他死后,就算凌无朝一时隐忍,也会在当上帝君之后借着弑神的特权除掉那个老东西,凌无朝心里藏着恨意,一天不动手,对老帝师来说就是个隐患。
除非他根本没死,可能被关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老帝师只要把控着他,就可以长长久久地控制凌无朝。
“……”
他看别人看不透,代入自己便瞬间能想通了。
他不知道神界皇族有没有一脉相承的恋爱脑,少年帝君的爱意是否和凌无朝一样汹涌,毫无原则。
他只会分析凌无朝对他的爱,他若是被人捏在手心,凌无朝绝对会为了他甘愿咽下仇恨,抛弃自我,傀儡一样地活着。
按着他跪了很久,谢春泽松手,让他起身,指腹轻轻抚过他挨巴掌的脸。
“你看见了,整个神界都在老帝师的掌控下,他一句话就能让你入狱,我却得求好久才能把你救出来。”
“师弟,你乖乖听话,我才能保你平安,你也能跟十殿下长相厮守。”
“我不太懂,师兄,乖乖听话是什么意思?”
谢春泽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下,掰开了跟他说:“就是跟我一起追随老帝师,好好跟他干,你少年时他也欣赏过你,想召你上来,趁着这份好感还在,你得把握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