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令阿元做出荒唐事,犯下错处的罪魁祸首。”
他的声音不大,可上位者的威压却让水月瑟瑟发抖,颤颤不敢直起腰来。
“带坏了阿元。”
“忍冬,处置了。”
萧淮川说罢,大手一挥,欲转身进去贾敬的院子。
忍冬身后跟着的太监侍从们得令后,立刻上前去抓水月。
水月就如一只刚出生的小鸡仔一般被他们钳制住,毫无挣脱之力。
他瘫倒在地,凄厉吼叫:
“水月无错,二爷更是无错!”
“水月与二爷心心相许,何错之有!”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萧淮川的脚步也因此停顿,缓缓转身。
他负手而立,稍稍垂眼。
不远处被扣着狼狈不堪的水月,于萧淮川眼中不过是一粒尘埃蜉蝣,微不足道。
萧淮川哂笑,“心心相许?”
“不过是个玩物。”
随着萧淮川话音落下,忍冬一挥手,就有人堵住了水月尖叫的嘴,拖着就要将人丢出去处置了。
水月脸如金纸,水润的眼睛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紧接着眼睛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住、住手……”
一道虚弱如蚊蝇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怔住。
萧淮川骤然转身。
“阿元!”
“敬二哥哥!”
“培元哥哥!”
几人的呼声重叠在一起,声音未落,人已经都到了贾敬身边。
只一人仅动了半步,就顿住了脚,停在了原地。
贾敬由阿禄背着,他背后全是伤,只能如此。
“阿元,你醒了!”史云棠红着眼睛站在贾敬身旁,眼里有激动有心疼。
“皇天保佑,祈福道场显灵了,阿元醒了。”史云棠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
皇甫玦也激动地向前倾,却被一旁的贾政一把拉着,以防万一他的不小心,碰撞到了贾敬。
贾敬唇色发白,以往眼波流转、神采奕奕的桃花眼此时也因虚弱疼痛半睁半合着。
他仿佛忍受着巨大疼痛,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鬓发,粘在脸颊两旁。
“阿元,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
史云棠很快反应过来,催促贾敬回去。
贾敬却未应答,只是朝不远处看去,那里站着的,正是方才未走过来的萧淮川。
两人对视,一言不发。
贾敬的眼睛稍稍移开,落在水月身上,萧淮川神情陡然一变。
下一瞬,贾敬干涩的唇动了动。
“淮哥……”
“放、放他走吧。”
他的声音颤抖,说话极为费力,每说一个字都要大喘气。
萧淮川脸色铁青,紧紧盯着贾敬一张一合的嘴,“他诱你走上歧途,不能留!”
“歧途?”
“何须他诱?”贾敬急喘着,“我不过是喜好男子,就是歧途?”
萧淮川背着手紧紧攥着,“这次还没让你长教训吗!”
“此举有违人伦!有违朝纲!”
贾敬还想说什么,萧淮川直接打断,
“你是要忤逆孤吗!”
这话如重锤一般敲在贾敬的头上,原本就发白的唇色如今已经几近透明。
始料未及。
“殿下息怒!”
呼啦啦跪倒一片。
萧淮川说完这句话,眼底就滑过一丝懊恼,他下意识迈出半步,紧接着因为贾敬的举动而再次停顿。
“阿元,你不能乱动,伤口会裂开……”史云棠此时也注意到了,惊呼出声。
只见贾敬不顾一旁史云棠的阻拦,强撑着从阿禄的背上下来,径直跪地。
与其说跪,不如说是趴,一切靠阿禄搀扶着才未倒地。
贾敬阖了阖眼,声音干涩,“如此,是微臣之错,一切后果,由微臣一人承担。”
“他不过是个小戏子。”
“请,”贾敬说着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道,“请太子殿下开恩,饶了他。”
贾敬的哀求,非但没让萧淮川消气,反而因为他的忤逆和违背,不再亲近的称呼,怒火中烧。
萧淮川俯视望着一身狼狈的贾敬,哪里有往常公府公子的气派,冷笑道:
“你居然为了袒护这么一个玩物,要违抗孤的命令!”
“请殿下开恩!”贾敬固执地再次请求。
局面僵持,其余众人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
萧淮川刚开口,贾敬背后一抹扎眼的红闪入萧淮川的眼中,他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伤口崩开了。
贾敬的脊背处渗出血,衣服上渗出的血渍如冬日红梅般,一朵朵绽开。
他身子晃着,阿禄不得不加大力气,才能让贾敬不向前栽去。
可即便如此,贾敬还在坚持。
“好,很好!”萧淮川气极反笑,“你好自为之!”
说完萧淮川猛地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忍冬看了贾敬一眼,准备追上自家主子。
擒着水月的侍卫有些茫然,“忍总管,这人……”
忍冬一甩手,“别管了,回宫。”
侍卫听令,将人一松,就立刻跟着撤了。
“阿元!”
“敬二哥哥!”
“培元哥哥!”
贾政还有皇甫玦惊呼出声,史云棠伸手去扶,却没扶住。
贾敬如一片落叶倒下。
趴下去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无人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虽然是这对戏精夫夫演的,但是写的好带感呀![亲亲]
第113章
“哈哈哈哈……”
齐王府书房内传来一片笑声。
萧淮泽望着萧淮洵笑得前仰后俯, 扯了扯嘴角,
“二哥心中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吧。”
萧淮洵乜了萧淮泽一眼,慢悠悠道:“我心中可没有什么气。”
实则他心中因贾敬暴露, 被天丰帝罚禁足,心中的气憋了好几天了。
萧淮川和贾培元因那个小戏子彻底决裂,萧淮洵心中终于是畅快了。
萧淮泽看破不说破, 也不拆穿萧淮洵的话。
“本王就知道, 萧淮川为了自身的羽翼, 定会和贾培元撕破脸。”萧淮洵一副一切如他所料的神情,
“还要道貌岸然的将错处按在贾培元的头上,保全了他自己的名声。”
萧淮泽哼笑一声,感慨道:“然而这样不留情面的做法, 寒了宁国府等一众老勋贵的心呐。”
京城这群老勋贵们, 一个个都是出了名的效忠天丰帝,和皇子们之间关系本就不亲厚。
要论,可能只有萧淮川这位储君,要更得他们认可一些。
而眼下, 萧淮川为了在天丰帝面前保全名声,不惜和从小照看长大的贾敬撕破脸, 透露出的冷酷无情, 相信那些勋贵们自然看得清。
萧淮洵和萧淮泽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萧淮泽:“太医呈来的医案, 本王看了, 还以为贾培元真要折在那伤上……”
“可惜了……他命大, 居然醒来了。”
萧淮洵嗤笑一声, 并未反驳。
萧淮泽忽的恭维了萧淮洵一句,
“到底是二哥有手段, 连宁国府里发生的任何事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就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
萧淮泽不动声色的试探,“看来那里,有二哥您的眼线啊。”
“藏得这么深,果然了不得。”
萧淮洵嘴边的笑浅了几分,定定看了萧淮泽一会儿,似笑非笑道:
“有些事情,不必问得这般透。”
萧淮泽也跟着笑了,只是眼底藏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深意。
“既然如此,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萧淮洵得意地朝萧淮泽抬了抬眉。
“父皇听闻贾培元因祈福道场而苏醒,对此事极为有兴趣。”
萧淮泽闻言,眼睛闪了闪,“二哥信吗?”
萧淮洵随意地摇着手中的扇子,“信不信的……就看有没有人愿意相信了。”
“就看有没有人愿意相信……”萧淮泽重复着这句话,陷入沉思。
萧淮洵没有注意到萧淮泽这一丝异样,“现在可以放心了,后面的一切就按照之前谋划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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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晕倒”后,被史云棠安排人扶回了室内,她又以要给贾敬清理伤口为名,将贾政和皇甫玦劝走。
贾政一步三回头,看向贾敬的屋子满眼担忧,反而是皇甫玦走的那叫一个干脆。
“好了,别看了,那边有大夫呢。”皇甫玦用帕子擦了擦手,将那抹沾了红色的帕子揣回怀里,便拉着贾政朝外走。
贾政察觉有些不对劲,思忖着看向皇甫玦,“你不担心?”
皇甫玦眨了眨眼睛,“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担心培元哥哥,我能今日钻狗洞进来?”
贾政拧眉盯着皇甫玦看,“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