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都必须承认,帮助小精灵获得巫师人权这件事上阻力太大了,纯血分子更发疯了一样抵抗。”
“哪件事阻力不大的呢?都认输了投降了又能改变什么?我看依旧是那一句话,她没有彻底的革命意识。”
“那你说说究竟什么叫彻底的革命?发动非纯血和纯血之间的战争?”
“我没有知道该怎么做的意思,没有能力我不会去当魔法部部长,而如果她没有能力她就滚下来!”
“你有必要用‘滚’这词吗?”
“停!停——每个人请冷静一下!都不要抱着过于浓烈的敌意!”
“各位,我们似乎忽略了最初的重点,麻瓜出身的巫师仍没有和纯血巫师同等的权力,权利也是。”
“是啊,所以我们才需要决定本轮大选投票给谁,是已连任两次的混血女巫韦勒克,还是年轻有为麻瓜出身的男巫约翰森?”
“反正可别是那位纯血,佩吉·格林格拉斯的孙子。”
“不要说笑啦。我倾向于约翰森,首先他的出身就和咱们一样,其次他年纪轻轻就取得了许多耀眼的成绩,宣讲内容也可圈可点。”
“我说说个人看法,光是埃尔弗里德·韦勒克坚持管制迷情剂这一点,我就永远支持她,而且我们能越来越自由地说话,就证明她没有插手限制言论的发展,她没有只宣传对自己有利的声音……只有女人做得到不沉迷权力——”
“哦天呐,怎么这件事又搞得只和性别有关了——”
“本来就是啊,所有事都和性别有关、因为这是一种政治因素!”
“拜托,吵性别的话咱们吵十天半个月都吵不完!”
“得了得了,我们回到主题吧、到底支持谁上任?”
……
下午一点,她在办公室看完这段有关言论俱乐部大型会议的记忆,微笑了一下:“很好,每个人的辩论都蛮有趣的。你做得很好,他们没有怀疑你在做记录吧?”
“没有。不过,您不需要我采取什么措施吗?”
“别,不要打扰他们。” 她坚决说:“我想让他们别停止思考,以及发声。”
“那么,这星期的演讲稿是不是要做改动?改为麻瓜出身巫师为主?”
“不了,继续说家养小精灵吧,我不想让我那位刚启程的朋友失望。” 她看了眼书桌上赫敏的来信。
“但是这不利于您的竞选……小精灵没有投票权,相反巫师们——”
“上周已经有很多篇关于巫师的稿子。何况,不正是由于小精灵到现在还没有参政权,我们才更要多提他们。”
“……恕我直言,这和自杀式弃选没有区别。”
“是。毕竟对于这次大选,我不得不说这句看似丧气的话……我能够预见结果。” 她揉了揉眉心,“因为这已经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局面。”
这并非属于感情宣泄的赌气话,她清楚自己赢不到新一届的部长交椅,不全是民选的原因,更是为了引导博弈走向真正的终章:在纯血主义被迫沉寂于暗面操纵权势而无法享受人人敬仰与歌颂的十多年,这一回注定是他们的大狂欢,接连几个月的集会与宴席举行得格外频繁,雷古勒斯·布莱克和卢修斯·马尔福集结每位保守分子把希望押在小格林格拉斯身上,意味着他们前所未有地下定决心,势必将她拉下台。
倘若历史总要走一段短暂的错误道路,那就是此时了:尽管言论俱乐部的成员们都是支持麻瓜出身巫师当政的自由民主一派,进步青年这点基数放在整个英国巫师界实际占比并不高,大环境萦绕着的气氛一直是懒散的、无所谓的,也不知是大家幸福指数太高、还是真觉着没什么好忧愁的,当年伏地魔势力崛起到壮大的十年间,人们也是顾着自己害怕地躲躲藏藏,而没想着要团结一致凝聚力量去反抗,也就邓布利多这样有远见的存在会首创凤凰社……现在回归和平时代多年,对于大选大部分普通巫师压根不太放心上,类似是哪个说话好听和存在感高就给哪个投票的态度,混血是如此,麻瓜出身的巫师也是如此,两者都有不少要么钝感力十足不在乎纯血排挤、要么当投降派对纯血谄媚的,总之,没有一剂猛药让他们清醒过来的话,他们能永远这么半梦半醒地放任自流。
小格林格拉斯上任就属于这一剂猛药,他的民选支持率从最初就不低,个人魅力加成下,又每天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最后赢得大选丝毫不意外。
一个群体没有沸腾似的愤怒,你又能指望他们革命什么呢?
就眼下这不温不火的阶段,这个甚至有非纯血的巫师去抗议家养小精灵获得人权的阶段,这个进步的人在少数的阶段,如果是麻瓜出身的男巫约翰森上任(重点是他显然缺乏魄力),下一届赫敏·格兰杰的竞选就会艰难很多,纯血分子无疑会集结火力针对她,那会是个及时的借口“看,我们有让你们麻瓜出身巫师上任啊,是你们自己没做好而已”……不,只有众人知道小格林格拉斯有多糟糕,他们才会清楚选一位麻瓜血统女巫上任当领导人的重要性。
况且,以埃尔弗里德个人的角度,十四年的部长历程也足够久了,今年是二零一零年,她在魔法部工作已超过三十年,她该退休了,她想回归自己的生活,花更多时间陪妈妈瓦伦娜、好朋友莉莉等人,她也想投入到自己的其他爱好之中,或许她会选择在麻瓜世界逗留。
无论如何,五十岁、她的生命只过了一半,而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十月,埃尔弗里德·韦勒克公布退出宣讲辩论的同时提到自己退休的消息,一时之间犹如扔了一枚重磅炸弹,报纸上刊登数也数不清的文章。她的同事们对她的选择难以置信,还以为这是什么战略措施,在她耐心的解释过后,他们在震惊中整理好依依不舍的情绪,自发地组织为她举行告别派对。
临近结束,她在朋友的陪同下收拾着办公室。
“……我的天呐,想想我犯过的傻,四年级那次用大堆毛织物‘埋伏’小精灵什么的。”
“但这是我听过最可爱的事了,赫敏。”
“不,我的意思是你走后,整个魔法部更没有什么人会真心实意地支持对小精灵权益的重视了啊——”
“怎么会呢,你的盟友比我在你这年纪能拉拢到的要多。”
“重点是现在,说实话,我不想消极看待,可谁能承认这是有利的局势?那位纯血木偶人一被推上台就会第一时间费尽心思把小精灵保护法给撤下来。”
“啊呀,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应对那种困难。”
“这听着太苍白了吧,埃尔,我感觉像回到刚入学霍格沃茨的时候。” 比如身份认同感不足的自卑致使她只顾着证明自我而忽略真正的问题。
“往好的一面想,亲爱的,下个月你就要担任司长一职了——”
“往好的一面想,我得面临一切麻烦重来一遍,鉴于家养小精灵保护法本来就没落实到位?”
“这的确是我的不足。”
“我不是在指责你,埃尔,我是想说、唉我知道你已经殚精竭虑了很多年,但你的忽然退出抽离了我们的阵营不少底气。”
“其实我早该被新一代所接替了,我想这一点明眼人都清楚。”
“你真觉得现在是换人的好时机?”
“是。听着,接下来只有你担得起这重任,因为记得吗、是你告诉我解放家养小精灵的重要性,当时你只有十二岁,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前卫的思想观点、身边几十岁的同事没有一人提醒我:魔法世界的不平等不止是不同血统的巫师之间。” 埃尔弗里德认真地说道:“而你的竞争对手只是在顽固地垂死挣扎罢了,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历史所淘汰。你具备他们都没有的魄力,别怀疑自己,你只会做得比我更好……”
拍拍对方的肩膀,她收完个人物品准备离开。
推开大门,等在外面的人群将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是来送别这名职业生涯如传奇般的领导者——老实说,埃尔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怀抱一束束鲜花的民众等待着自己,尽管脑海里一闪而过一句听过的俏皮话“我退役而已,又不是得了绝症”,可是看到有人在擦眼泪,顿时她也百感交集,正如转瞬即逝却言之不尽的三十年,这一道不长不短的路弥漫着花的香气,她一步步迈下台阶,走向人群,对他们点点头,或是握握他们的手,她只接过了三束花,其余的以拿不过来为由谢绝了。
或许她依然什么都不懂,或许她从不是全知全能的,更或许、她做的不都是正确的决定,但她永远没有拒绝走向人民中去。
离家只剩一条街区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西里斯,他正站在一家花店外挑选向日葵,她特意拿怀里的花束挡住脸、走上前用假声和他开玩笑道:“咳咳……你需不需要买花。”
“不感兴趣。” 他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