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梓自然是不愿意同意的,但他却也没什么资格去表达自己的反对。更何况他知道范松云此刻已经相当厌弃自己,倘若他再引起范松云注意,没准范松云会把他一起踹掉。
他恨得咬牙切齿,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却看见了自己提议舞会的报道。
黄岩梓把报纸撕了个粉碎,然后拿出手机来,看着四下无人,偷偷摸摸的点开了短信。
【你要的已经准备好了。】
【好。】黄岩梓动动手指发送了出去。
“只要这个药到了就好了,到时候喂给范松云,他自然就把我标记了。”黄岩梓紧张的手心出汗,紧紧攥着自己的裤子,“哪有alpha不爱自己标记的omega的呢?”
第48章 暗度
范松云坐在书房里, 安静的看着桌上的信件,波澜不惊。过了良久,直到晚餐的铃声敲响时, 他才慢慢的合了眼, 终于显出些疲惫来。
他的眼睛微眯,眼角瞥了眼门口, 看见没人后,动作是未曾预料过的迅疾。
他毫不犹豫地在衣服夹层里扯出张纸,伸手拿出桌上的红笔打了个巨大的叉号,等不及墨水风干便直接折起,匆忙塞入信封里, 和桌上的一堆文件混在了一起,分不出来。
范松云这才长出了口气,他取过蜡章封信, 然后不动声色的把它夹在了一堆信纸里,然后他便听到走廊里传来了拖沓却轻柔的脚步声。
范松云厌倦的皱了皱眉,他自然相当熟悉这个脚步声的主人,但此时此刻,他恍若未闻, 拿起桌上已经静默良久的手机沉默着按开了。
他的瞳孔轻颤,看着锁屏上熟悉的几个来电, 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迅速点了几下手机, 把通话记录彻底删除,而后不动声色的转头, 刚好与走到门口的黄岩梓对视。
黄岩梓显得有些紧张,他虚虚扶在门槛上,看着范松云柔声道:“要吃饭了, 你怎么总是忘记,害得我每次都要过来叫你,怕你吃晚了伤了胃。”
范松云闻言讽刺地笑了:“是皇帝指点你的吧,他不过是怕我不愿意和他见面而已。”
黄岩梓被这么直说,面上显得有些尴尬,却仍挂着笑:“其实你也大可不必和皇帝斗气,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总不能害你什么。”
范松云没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淡淡道:“去吃饭吧。”
黄岩梓见范松云应了他,颇有些喜出望外。他以为范松云本来会再给自己下个面子,却没想到就这样和他一起去吃饭。
说到底他其实还是对皇帝有些发怵,虽然理论上来讲,皇帝退位的时间也并不算远了,但是目前为止,他才是那个真正大权在握的人。
他偷偷瞥了眼范松云,一时心底有些气恼:“不过是没什么实权的太子罢了,要是你有什么兄弟姐妹,还能轮得到你吗?我也不过是因为出身不好罢了,还要天天给我甩脸子。”
他这么在心底一琢磨,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范松云早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拐角处,丝毫没有回头看他。
黄岩梓生怕被认为是怠慢皇族,连忙不顾形象的小跑起来。他知道皇帝其实是对他非常不满的,谁能想到一个omega竟然拴不住alpha的太子,反倒让太子和别的alpha搞起了aa恋。
他想起来那个老头看他的眼神,就恨不得咬碎了牙:“该死的,看我是什么眼神?好像我留不下范松云,全都是我的责任而已,还搞个纳妾舞会来羞辱我,也就是这东西年纪老了,看不出我的魅力了,那路上的alpha哪有一个不为我倾倒的。”
今天来聚餐,他特意在头发上做了文章,模仿了复古的发髻,这样一跑起来,他便感觉自己头沉沉的,跟着上下颠。
他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头发会不会被抛散,只想着赶紧跟上范松云,别的离的太远。
他紧跑慢跑才赶上了范松云,还没等气喘匀便走到了餐厅门口,皇帝早已坐在了高位上静静等着他们。
见他们来了,皇帝看着他们皱了皱眉:“太子妃,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黄岩梓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却不期然摸到了散落的发丝,他心里一惊,惶惶道:“适才太子走得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便不由得跑了起来,也许是跑得太快了,以至于颠散了发髻。”
皇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有些不耐烦道:“哎呀,你总不能老指望着太子等着你走路吧?跟不上就跑起来,这仪态可不太好,到时候舞会上要是是让人家看见你这种姿态,没准那些妾还要轻贱你了。”
黄岩梓心都要恨出血了,面上却不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避开皇帝的眼睛,闷声道:“陛下教训的是。”
他话音还未落,范松云便已经自顾自的走到餐桌旁,随便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皇帝这才把目光转到范松云身上,挤出来一个和蔼的笑意招呼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别站着了,耽误了吃饭。”
黄岩梓这才走到范松云身边,拉开了下位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心里清楚,这可不是范松云在给他解围,反倒是对他的一种嘲讽。
他觑着范松云平静的脸色,心里却很恨:“要是想给我解围早干什么了?却趁着我说话的时候打断我,这不是在故意嘲笑我吗?”
可是范松云却表现的很不在意,仿佛刚刚只是自己站累了,想坐下来休息罢了。他又不得不反思起自己:“也许太子没有这种想法吧,可能只是我太敏感了而已,我现在怎么对他意见这样大,好歹也是我夫君,以后要共度余生的。”
他还在那胡思乱想着,餐桌上的菜便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起来。他不敢再多想些什么,怕被两人察觉了,只是低着头吃饭。
一时餐桌上气氛安静非常,只能听见刀叉刮擦的声音和筷子拿放的脆声,这顿团圆饭显得有些尴尬。
直到皇帝终于耐不住气,去看自己的儿子:“松云啊,怎么你后天就要开舞会了,还不高兴高兴?你这些天一直忙于政务,都累坏了吧。”
范松云听了这关心也没怎么反应,只是淡淡道:“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皇帝想问的显而易见不是自己孩子的身体状况,他耐不住性子,单刀直入:“你看那舞会怎么样的?感觉你怎么还是兴致缺缺的?”
范松云微笑了一下,淡淡道:“谢谢父皇关心,我对舞会非常期待,只是不想把精力放在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上。”
皇帝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又靠回在座椅背上:“是啊,要我说你就不该对一个alpha投入那么深的心思,那孩子我都调查过,私生活乱的很,压根就配不上你,也想必不知道是使了些什么奇技淫巧,害得你这样上心。”
范松云听出皇帝的言下之意,其中含着浓浓的对白青栀的轻贱与恶意,却显得很平静,甚至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是的,倘若不是父皇与我促膝长谈,恐怕我仍陷在泥潭里,不能摆脱。”
皇帝笑了笑,轻声道:“我想喜新厌旧也是人之常情,没准是你与黄岩梓谭玄等人相处太久了,一时间想找些新鲜刺激的东西。”
范松云点点头:“是的,不过我后来也逐渐明白了,什么新鲜刺激的东西,只不过是一时之痒,平平淡淡才是真。”
皇帝显得很高兴:“是的,孩子,这才是做皇位的真谛,国家哪里需要什么太多的变革和进步,自从上一代代代相传下来的体制到现在都存在着,就必然说明了其合理性。”
范松云显而易见没想到皇帝会忽然把话题扯到改革上,一时之间脸色有些僵,只能尴尬笑笑:“父皇说笑了,我哪里想着改革了?不知道你是听了谁的传言,才这么想我?”
“不想改革就好,”皇帝欣慰笑笑,“你说我也不太懂,改革不改革的有什么好的?你周围这些人哪有一个人想过改革?也只有你。”
范松云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我没这样想过,您到底是听了谁的话才这么误会我?”
皇帝却仍然恍若未闻:“做皇帝最要紧的就是平稳,别的都不重要。”
范松云眼见皇帝这样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眼底浮出一层怒意,但皇帝毕竟是皇帝,而他只是太子罢了,他不想说什么,范松云也不可能再逼问他。
只是他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父皇说的是,皇帝的平稳,其最重要的就是皇帝性命的平稳,您今天这样一讲,我忽然想起来那次历练的时候,组织暗杀的到底是什么人?您说这件事您来接手,不知现在是否有些结果?”
皇帝闻言沉默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既然是暗杀,肯定没有那么多能让你发现的踪迹,这种事情你忽然一问,我也想不太起来,现在推到什么阶段了,要么你吃完饭后留一下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范松云竟点了点头:“我也对这件事相当关心,不知父皇查到什么程度了,我现在没带刀侍卫,又兼有暗杀者在暗,心底很不踏实,在皇宫都不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