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准备的衣服很合身,但是并不休闲。白青栀皱了皱眉,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范松云给自己准备了一身运动套装。
“难道我给他留下了什么热爱运动的印象?”白青栀默默腹诽,但是还是穿上了这身衣服。
范松云不愧是多次给他定制过衣服,这一身也相当合身舒适,并没有他一开始想象的穿上后会出现的很紧的束缚感。
然后他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了一条缝看向门外的人:“谭玄?你有什么事吗?”
谭玄看起来有些不满:“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范松云要委托我而已。我也不知道他害怕你受到什么伤害,我看你情绪还挺稳定的。”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白青栀感觉自己很难对这个人保持情绪稳定。
谭玄愣了愣,不满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他说了要我保护你,就是要保护你,我特地大老远跑来一趟,你都不肯让我进下房间就算了,我在门外站着还不行?”
“不行。”出乎意料的,答话的并不是白青栀。
两人皆是一愣,通通转头去看说话的人。
一列侍卫站在谭玄后面,领头的人面容严肃:“白先生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作为准太子妃,他的安全当由我们皇家侍卫保护,虽然我和您十分相符,但是命令就是这样,您和白先生并不特别熟悉,就算是有些交情,也不能在此时此刻和他相处。”
谭玄皱起眉:“是太子的口谕让我来这里的,你们就这样把我赶走,我很难跟太子交代的。你们要知道,太子并不如皇帝那么脾气好,大家都是拿命令干活,体谅体谅我。”
他笑嘻嘻的,试图和那人勾肩搭背,却不想那人毫不留情的一掀肩膀把他甩开了:“对不起,谭先生,要你离开,是皇帝和太子共同的命令。”
谭玄被这样下了面子,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
白青栀隐隐觉得场面不对,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此时此刻非常危险。
但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种危险的直觉是来自于谭玄,还是来自于侍卫,亦或是两者都有?
他不动声色的后撤一步,把门虚掩上:“我有些累了,你们要争的话就自己去讨论,不要吵到我,我想睡觉。”
一行人看着白色的病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脚步声拖拖踏踏地停了下来,然后便是拖鞋被踢开的声音。
谭玄脸色很难看,他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板着脸:“这次真的是命令,绝对不能告诉你,还是请你离开吧。”
谭玄不满地啧了啧嘴:“那好吧,既然是皇帝的命令。”说罢,他也不再纠缠,干脆利落的双手插兜走了。
侍卫目视着谭玄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又过了几分钟,直到他们一直再没有听到脚步声响起。
一群人于是在房间门口一字排开,直到房间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他们极有耐心在那里继续站着,站了莫约有半小时。领头的侍卫终于无声的呼了口气,随即他安静的上前把门把手往下一压,门便安静的开了。
房间里的拖鞋被踢到地上散着,床单下面鼓鼓囊囊的一个人形,空调打的很冷,出风口的噪音很大。
侍卫悄然无声地走向前,然后一把抽出刀,狠狠刺了下去!
几人几乎同时动手,大有把床上的人扎成刺猬之势,可惜刀剑刚刚穿破被子,他们便立即意识到了不对——被子下面的东西毫无阻力,就让他们就这么直直的插到了床垫里。
侍卫一惊,立马掀开被子。被子下面只塞了两个长枕头。
一群人慌乱起来,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人,却没能看见有什么人。
“也许他从窗外跑了?”有人不确定的问道。
“怎么可能,皇室的外墙都是瓷砖,那么滑谁都站不住,他走外墙是想死吗?”领头的人不耐烦地说道,话虽如此,他依旧走到窗户旁边,打开了窗户往下看去。
地面上空空荡荡,周围的墙上也空空荡荡,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人失足落下去的尸体。
“这种地方插翅难飞,他到底是怎么跑的?”侍卫的脸色很难看,他们互相看了几眼,都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惶恐。
皇帝亲自下令的要杀掉白青栀,现在他们一行人还把一个生病的废物公子放跑了,皇帝也许会把他们全部处决。
哪怕幸运一些,他们也会被流放出去。
一群人脸色很差,却不想这时候走廊里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刀还插在床上,慌忙各自把刀收了起来。
走廊尽头显出范松云的面容,他大步跑来房间,看见床上空空荡荡的人和围了一圈的侍卫竟莫名松了口气。
“你们都在这围着干什么?床上的被子怎么破了?”
几个人惶恐起来,喏喏几下,有个人站出来答:“这不是皇帝要我们来保护他,结果我们来的时候房门就已经大敞开了,然后被子就破了,白先生也不见了。”
范松云眯起眼睛扫射过眼前的人,领头的侍卫被他的眼神看得呼吸抑制手下意识握紧了刀鞘。
“他要是突然发难的话,我们几个人应该能杀了他。”他想,“皇帝说过,虽然还不到杀他的时候,但是就算不小心现在杀掉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没时间关注这个了,”范松云皱眉,“事已至此,你们还关心我的太子妃,我真的是太荣幸了,莫非你们不知道刚刚皇帝忽然心脏病突发去世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御医的诊断:“已确认,无救治可能。”
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浇了一群侍卫透心凉,他们的眼神中浮现出茫然和惶恐,主人死了,剩下的走狗该怎么办?
好在这时候领头的侍卫想得很快,他即刻意识到自己应该向太子倒戈,或者说,已经是新皇帝的范松云。
只要他们咬死自己是来保护白青栀的,范松云应该还没有察觉到他们,自然也会把他们留下。
至于这一次严重的任务失败,也会因为皇帝的突然去世而不了了之。
至于皇帝究竟是不是突然的心脏病,早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死的是那么彻底,死人总是没办法回来的。
“是的!”他忽然敬了个礼,“愿为您效劳!”
第54章 皇后
白青栀关上了门, 他敏锐的直觉此时如同闹钟般尖叫着敲响。
“一定有问题,”他想,“跑路了。”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但是脚步却不慌不忙的躲到了床边, 然后他故意重重的坐在床上把拖鞋甩飞了出去。
这种做法相当拙劣,但他确定很难有人像他一样仅仅是感觉有什么问题就决定跳窗跑路。
他悄无声赤脚在地上走着, 把枕头塞在被子下面捏出一个人形。
房间的窗户本来就开着,他把身子探出去观察了一下,然后颇为遗憾的发现,光滑的瓷砖外墙很难借力。
他看向角落里的鞋,决定先不穿, 毕竟穿上鞋之后很容易不小心出现脚步声。
他把整个身子翻出窗外,然后两手吊在窗沿上,双脚试图找到着力点。白青栀试了几次, 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光滑的外墙上飞檐走壁,他放弃了这个办法,又翻回墙内。
他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过得并不太快,他这么一折腾也仅仅是费了5分钟, 但是门外的争执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白青栀有些焦躁起来,情况稳定下来, 对他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门外的人可能会随时破门而入。
此时再为了隐蔽而赤脚就显得很愚蠢了, 他走过去不动声色的穿上了靴子,然后不死心的探出了头往周围看。
他有些焦灼, 把整个身子翻上去,试图在窗户上面找到什么着力点。
可惜皇宫的房间之间隔得很远,他几乎被困在这个房间里, 无路可逃。
他开始焦虑起来,习惯性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里,却摸了个空——口袋里并没有他随身带的刀。
白青栀无法,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然后跪伏在地上,透过下面的门缝往外看去。
门外面排着一排靴子,严丝合缝的把门堵住了。
他皱着眉起身又走到卫生间转去观察通风口。可是通风口很小,根本不可能容纳一个成年男性,他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办?”白青栀焦虑的原地踱步,他拉开了卫生间的窗户,把头向旁边探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根绳子。
“……哪里来的绳子?”白青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宫外墙上怎么可能垂着这么一根粗大的麻绳?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拽了拽,然后感受到绳子似乎很结实,被固定的很紧。
白青栀皱了皱眉,他探出头往上看去,却看不见绳子的来路在哪里,只知道是从楼上垂下来的。
这根绳子像是一个天赐的礼物,给他在死角里留下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