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到底是礼物还是陷阱,白青栀也说不准,他皱着眉拽住绳子,狠狠的拉了一把。
绳子纹丝不动,传来可靠安心的拉力。
白青栀还在犹豫,却听见门口的把手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咔哒。
他无暇顾及,这是否是自己过于紧张出现的幻听,只是两个危险之间他还是选择抓住绳子荡了出去。
他刚吊在绳子上,便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往上跑还是往下跑?
往上跑,绳子的主人可能正在那一端守株待兔。
往下跑,毫无隐蔽,一览无余。
白青栀心思转动,他知道自己选择了一个很危险的路,但他决定赌一把。
他拽着绳子毫不犹豫地踩着瓷砖往上爬。
瓷砖很滑,几乎不能受力,但好在多少还能帮他一点。
他飞快爬了几米低头往下看去,却愕然发现自己的窗户里探出来几个头往地上看去。不过好在大概没人会以为他会往上跑,竟然没人想起来往上看一眼。
白青栀毫不犹豫的抓着绳子往上爬,死亡的恐惧让他一瞬间爆发出无尽的潜力,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爬绳竟然也能这么快。
不过几秒他便爬到了房顶上,在翻进房顶的那一刹那,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上去后会面对什么。
那一瞬间,他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猛的往上翻后立刻抱头滚身两周以躲避可能出现的攻击。
然而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他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屋顶空空荡荡。那根绳子被固定在皇宫的装饰柱上绕的很紧。
屋顶上没有人,只有这根绳子搭了下来,正好落在了他的窗前,救了他一命。
“……真的会有这么巧吗?”白青栀愣住了。
他还未尝到脱困的喜悦,便立即意识到自己被困死在了屋顶上,如果想要离开皇宫,势必要走室内,而那群人可能并不会放弃追杀他。
他盘腿坐在屋顶上,心思烦躁,正在思考自己该如何突破重围,却猛然听见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白青栀愣住了,他抬起头,目光震颤着,因为惊愕而大张嘴巴:“丧钟?!”他不敢去细想其中含义,丧钟只会在皇室成员去世的时候鸣响。
而今皇室成员只有两位,皇帝和太子。
不会的,肯定不可能是范松云,他想。
他不觉得范松云会愚蠢的自投罗网,就这么被人算计而死,但是他作为太子妃都受到了追杀,那么太子呢?
他握紧拳头,沉默着坐着,被剧烈的情感冲击的浑身颤抖。
他坐在屋檐旁边,腿耷了下去,沉默着看着离他很远的地面。
他几乎一阵晕眩,眼前一片黑,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很多,但此时此刻他仍然不受控制的开始抖了起来。
“我会失去范松云吗?”白青栀坐着,茫然的想,“范松云如果死了的话,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我不是太子妃吗?”
他沉默的往下看去,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出了门。
——范松云?!
白青栀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应过来后他忽然感觉一时五味杂陈,都冲向心头,他的眼眶很热,眼前湿润了,直到一滴眼泪掉了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范松云没事,那死的就是皇帝了。
白青栀起身,拉着那个绳子又重新找了个窗户回到了皇宫内。
皇宫内此时此刻人荒马乱,大家都一脸茫然惊慌,不知所措。他看到很多人在跑来跑去,口中喊着什么侍卫司仪。
白青栀在人群中此时此刻显得无比镇定,他步伐轻快,就顺着楼梯那么一层层往下走。
他走得很快,快到地面的时候,他干脆翻出楼梯直接跳了下去,然后稳稳落地。
他看见皇宫的门口范松林正站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白青栀笑了起来,他冲着男生跑了过去,然后看到范松云与他对视,露出了一个轻松宽慰的笑容。
他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然后直接扑在范松云怀里,他丝毫没有留力,这一扑撞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痛,一下子简直无法呼吸。
但他根本没在意,他捧住范松云的脸,而后和他接吻。
范松云一愣,随即反应下来,激烈的回应了这个吻。
他们抱在一起,站在皇宫门口看着一个旧时代的忽然倒塌,但他们此时此刻眼中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恭喜皇帝。”白青栀在接吻的间隙中轻笑。
“恭喜皇后。”范松云温柔地抱着他,“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白青栀一愣,随即意识到那根绳子并不是范松云所作为:“没什么,我窗户外面有之前工人施工留下的绳子,好像忘了收了,然后我就顺着绳子跑了。”
“绳子?”范松云皱眉看他,“哪里的工人可以犯出这种愚蠢错误?”
“不过,”他转念一想,笑了笑,“没事,不论怎么说,反正那根绳子是来救你的,父亲忽然死了,接下来的事情会很乱,暂时没空去查那根绳子了。”
白青栀点点头,贴到他耳边,轻声问道:“所以你爹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范松云用微不可查的气声回答。
两人对视,彼此都满意地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残忍兴奋的笑容。
“为什么?”白青栀缠着范松云,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的皇宫。
“……这个蠢货,他之前想杀我们。”范松云轻声说,“带刀侍卫考核的那一场,就是他派兵去追杀我们。”
“为什么?”白青栀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可是我们最后能活下来,难道不是因为他来救我们吗?”
“没那么简单,这件事很复杂,回去有时间我再和你说。”
范松云安抚性地摸了摸白青栀的发顶,感受到男人有些不爽的情绪,他笑了笑:“你只需要记得,目前来看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我大伯,也就是我父亲的哥哥。”
“他可能早就按捺不住要出手了,这次我父亲一死,他大概就会出手和我争夺皇位了。”
白青栀皱着眉:“那你大伯那边,谁是他的人呢?”
“我父亲调查的,说是有你们白家,你们白家是他的左右手。别的……我不是特别清楚,因为他做事很隐蔽,倘若不是我父亲那次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诱惑他来对我们下手,可能我们都不能察觉到他其实是在觊觎着皇位。”范松云皱着眉,冷笑一声,“他可能很想要这个皇位,但是在此之前他都按耐着没有真正动过手,不过他确实是会趁着机会下手的那种人。”
白青栀不满地撇了撇嘴:“我怎么感觉你们皇家这么麻烦?我不明白天天这么勾心斗角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让我当王爷或者是当皇帝都可以。”
“谁知道呢?”范松云轻叹了口气。
“不过,你之前说的……”白青栀话还没说完,就见范松云脸色骤变,然后猛然吻上了他的嘴。
“我之前说的婚礼嘛,可能要升级成皇后了。”范松云轻笑着吻上他的侧脸。
唇齿交接间,白青栀透过他的头发,看见他身后站着的谭玄。
谭玄还是那么平静的站着,却让白青栀想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他总是不能信任谭玄,那么,牧良呢?
第55章 旧屋
白青栀被车接走之后, 接到了牧良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男声显得有些虚弱:“喂?你还好吗?我看到新闻了。”
“还不错。”白青栀笑着,无论谭玄怎么样,他决定先和牧良好好相处, 毕竟牧良一直也支持他,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牧良对他这么友好。
他只能暂且假定为牧良和他都是孤儿,所以同类相怜。
“皇帝怎么忽然就死了?他怎么死的?”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紧张。
“唔, 就是年老体弱了吧,说是心脏病突发死掉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没影响我。”白青栀轻松的把这件事搪塞了过去,不想让牧良担心, “还有……”他欲言又止,“我和范松云和好了,所以我先回去和他住了。”
“……那好。”牧良似乎叹了口气, “你多休息,不要太累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有什么典礼,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来出席。”
“好。”白青栀笑了笑,他想起那个皇后的称呼, 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里的呢。
他真的会作为皇后被加冕吗?
白青栀叹了口气, 他这几天一直被折腾, 今天又悬于生死之上,神经太过紧绷了, 这样稍微放松下来,他很快就感到困倦。
但是带他的司机他并不认识,虽然他的心里清楚, 这是范松云的心腹,但是他仍然不敢真的睡过去。
皇帝的死把一切平衡稳定的局面就得天翻地覆。
他不敢去赌面前的心腹是否真的是安全的,他除了范松云以外,别人都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