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范松云选择把他拉入泥潭,而他选择纠缠不清。
车终于稳稳的停下,白青栀强撑着了拉开车门,下了车就摸出手中的钥匙,打开了范松云给他留的公寓。
这所公寓很小,看起来也很破,白青栀打开了门,却有些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套复式公寓。
这栋楼都是他的房子,一座室内电梯可以直上直下。
白青栀无瑕去参观这套房子的样子,他进入电梯按了3楼,便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并不大,装修显得有些老,像是几年前的款式。
白青栀太累了,他几乎没力气脱掉衣服,便直接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着了。
他一觉睡到第2天中午。
白青栀醒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他看着洒在地面上的阳光有些愣怔着,而后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快要关机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
范松云没给他打电话,或许是怕自己打扰到他。
白青栀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酸痛,肌肉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
他坐了起来,把手机充上电,然后慢慢踱到窗边去看窗外的风景。
他有些震惊的看见窗外就是之前的那个公园,在这个角度还能隐约看到喷泉和那座托管所。
白青栀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座房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出门,然后开始认认真真的观察起这栋房子来。
这座房子显得很幼稚,壁纸贴的是已经有些剥落发黄的藤蔓,很多地方乱七八糟的,扔着各种毛绒玩具。
他看到楼下的书房里放着一些绘本和日记,桌子上摆着合影,白青栀慢慢弯下腰,专心致志的去看那张合影
——那是两个男孩的笑,拍摄技巧显得很拙劣。
一个男孩的身影奔跑着向前,而拍摄者手持相机对准自己,做出一个自拍的姿势,恰好把背对着自己的男孩拍了进去。
他并不认识这个男孩是谁,但他却知道这个男孩是谁。
这应该是当年的他和范松云。
范松云稚嫩的脸上带着紧张和害羞,似乎是因为自己在偷拍同伴而感觉愧疚。
白青栀拿起那张相框,有些惊奇的触摸范松云的脸,这种稚嫩而真诚的表情,他后来再也没在成长为男人的他脸上见过。
只是他们之间那种模糊不清,又暗生情愫的根,在过了十几年之后,终于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照片上的男孩背对着范松云,似乎对他的感情丝毫无知无觉,只往前奔向自己的未来。
范松云面对着镜头,把自己永远留在了那一刻。
他坐在沙发上,忽然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沙发的款式很旧,但上面却没有灰尘,很干净,显然是被人定期打扫的。
背对着他的男孩奔跑着走向了颠沛流离,迷离扑朔的未来。而拍摄的男孩纯真而羞涩的笑容也永远留在了这一刻。
好在他们在十几年后终于重逢。
白青栀躺在沙发上,伸手揽过一旁的毛绒玩具,然后出乎意料的发现竟然很顺手。
“难道我其实小时候很喜欢这种东西?”他抱着毛绒玩具捏了捏,然后起身走向楼下的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他毫不犹豫地点开了新闻频道,看见电视台的主持人因为紧急新闻而有些手忙脚乱。
“昨日下午,当权皇帝因心脏问题忽然发作而驾崩,由于事发突然,并未留下任何遗旨,因此没有明确指明其继承者。
由于事发当时,太子与皇帝同时位于皇宫,因此接下来的处理工作将由太子全权接手。
同时本台记者收到了来自王爷的一封信,获悉其声称自己将会近日来到皇宫来料理自己亲弟弟的后事,帮助自己的侄子。
突然的事情面前,我们仍然能看到皇家成员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感人情景,这恰恰反映出我们所一直提倡的家庭观……”
白青栀伸手换了个台,他有些无聊,电视里果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是些无所谓的屁话。
只是有一点他有些在意,既然范松云的大伯会来在这种关键的节骨眼上来到皇宫,究竟是为了料理后事,还是来争夺那个尚未落下的新皇之位呢?
电视换了个台,电视里还是记者和主持人在谈话,白青栀不想关心这些毫无营养的对话,他心里清楚,舆论其实影响并不大,最重要的方式是贵族对于他们的支持。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烦闷,贵族都是典型的保守派,范松林想要改革的事情早已传了出去,本来就并不会招惹他们喜欢。
而自己偏偏在这时候成了范松云的妻子,他之前声名狼藉,现在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他已经和白家断绝关系。
范松云的名声可能在那些固执的贵族面前变得更加糟糕。
他皱了皱眉,正打算上楼拿电话打电话告诉范松云,让他暂时不要公开他们的关系,却听见电视里的主持人清清楚楚的报道:“目前太子已经承认,其将迎娶前白家二公子,白青栀为妻,仍然遵循以往的一夫一妻制度,并不准备纳妾。”
白青栀愣在原地,他没想到皇帝死亡的下一条新闻便是他和范松云结婚的公告。
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讨论着白青栀:“白家二公子不日前曾与白家断绝关系。其声明书曾刊登于各大报纸头版,连续刊登三天。据悉,白家二公子在上学时因猥亵omega而惨遭退学,后来到军校后被太子一手提拔为带刀侍卫,其私生活作风并不干净,曾有大量网图泄露出他经常去酒吧过夜的情形……”
白青栀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著名的激进派主持人说话,他知道这个栏目,这个主持人是个平民beta,致力于揭露各种贵族丑闻。
他以前还觉得这人很不错,挺敢说,但是现在被说的是自己了之后,他才知道这事有多么糟心。
不过如果在以前他可能还会生气,一怒之下也许还会对这人破口大骂,亦或者是立刻发布声明来为自己辩解。
但现在他只是平静的拿起一旁的遥控器,而后关上了电视。
他不需要向这些人证明什么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公开,这是范松云给他的最大诚意。
他的心涌动着,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觉得范松云实在有些冲动了,在这种时候,他如果说为了笼络民心而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白青栀还是非常理解的,甚至说他更希望范松云这么做。
另一方面,自己的关系就被这么坦荡的揭露出来,范松云仿佛丝毫不在乎他以往狼藉的声名,和他站在了一起,毫不犹豫的去面对可能更加严峻的挑战。
他很难讲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只是忽然觉得如释重负。
好像很多东西已经落叶归根一般。
他不再是之前那个有些孤僻的小孩,受过重伤的孩子和那个急于向父亲和世界证明自己能力的少年。
他终于被人一把从深水里拉了出来,然后紧紧抱在怀中。
他不再需要向这个世界证明什么,不再需要反复确认自己被人认可接受,他不再是一个声名狼藉不能信任的人。
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然后把他紧紧抱住怀中,并不惮于向世界承认他的存在。
第56章 求婚
白青栀思考了好几天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忽然晋级未婚夫的范松云, 但是显然范松云并没有让他担心这个。
皇帝驾崩后,太子就成了第一焦点。
范松云基本没有离开皇宫,记者岗24小时在播报着最新消息, 白青栀几乎能看到他24小时的直播情况, 除了他偶尔回寝宫休息那么几小时会被新闻忽视,其余时间的一举一动都被不停地推送出去。
白青栀看见了有些贵族来参见他, 但是也有一些人始终按兵不动。他这几天一直在调新闻做笔记,记录了所有来参见的贵族。
白青栀这辈子没上过社交课,也许其实他有过这种课,只不过被他睡觉睡过去了,如今要开始统计的时候才明白社交课的意义, 就比如说,他其实很多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家族。
白青栀这辈子没这么勤奋过, 他把官方资料打印出来,一个个人比对,确认了到底是谁来参加,是家族亲支还是旁支,辈分如何, 恍惚间感觉自己是期末冲刺的学生,不同的是他要在王爷来之前查完这些。
查的越多, 他便相当不安——来参加的贵族只勉勉强强到了一半, 而且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反倒很多在按兵不动——到底是在等着向另一个王位继承人献殷勤,还是打算到时候公开场合再出场好端水?
他有些焦虑, 虽然他心里偏向于可能是为了端水两不得罪,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一个壮年的保守派统治者对大贵族们来说显然是一个更合适的选择。
尽管范松云是第一继承人,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现在的王爷就没有资格和他竞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