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处理。"我直接找到经理,坚持支付了我们这桌的费用,并让经理将黄总的钱退还。
走出餐厅时,夜色已深。沈明溪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唐医生还是这么...固执。"
"职业操守。"我平静地说,"医生不收患者礼物。"
"患者?"她挑眉。
"我的每一个咨询对象都是潜在患者。"我面不改色。
沈明溪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好吧,唐医生。明天见?"
"明天见。"我点头,"记得吃药。"
她走向自己的车,突然回头:"那个...照片的事..."
"职业习惯。"我再次强调。
沈明溪笑了,夜风吹起她的长发:"晚安,子潇。"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胸口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回到家,我将羊绒披肩小心地挂回衣柜,然后打开电脑查看沈明溪的检查报告。突然,手机震动,一条短信来自姜青梨:「唐医生,沈董让我转告您,她很喜欢今晚的谈话。另,她问您明天是否有空参加酒店水疗中心的测试?」
我望着这条信息,眼前浮现出沈明溪在灯光下微笑的样子。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回复:「有空。告诉她按时吃药。」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床头。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沈明溪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
第6章 心结难解
周五早晨七点,我站在厨房里,将最后几味药材装入纱布袋。砂锅里,乌鸡、枸杞和当归的香气已经弥漫开来。窗外,朝阳刚刚升起,为银灰色的短发镀上一层金边。
手机日历上的提醒闪烁:「今天是明溪的生日」。
过去八年,每一年的这一天,我都会亲手为她熬一锅药膳汤。即使分手后的两年,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只是汤最终都进了医院同事的肚子。
汤熬好后,我小心地将药膳配方写在特制的卡片上,字迹工整得像在书写处方。这张卡片和一本古籍一起放入礼盒——那是我花三个月才找到的1793年法国首版《心脏解剖图谱》复制品,全球限量50册。
门铃准时在八点响起。姜青梨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鸢尾花。
"唐医生,早上好。"她微微欠身,"沈董让我来接您一起去公司。"
我摇摇头,转身拿起茶几上的礼盒:"今天我就不去了。请把这个转交给沈明溪。"
姜青梨接过礼盒,眼睛微微睁大:"您不亲自..."
"医院有早会。"我打断她,声音比预想的要生硬,"告诉她...药膳汤要趁热喝。"
姜青梨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离开了。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砂锅里剩余的汤还冒着热气,整个公寓弥漫着当归的苦涩香气。
二十分钟后,我站在手术室外的洗手池前,用力刷洗双手。水流冲刷着指尖,却冲不走脑海中沈明溪可能打开礼盒时的样子。她会喜欢那本古籍吗?会认出那是我两年前就预定好的生日礼物吗?会注意到配方卡片背面那行小字「愿新的一岁,健康常伴」吗?
"唐主任,患者已经麻醉好了。"护士在身后提醒。
我点点头,戴上手套,将所有杂念推到脑海最深处。手术台上,病人的胸腔已经打开,跳动的心脏暴露在无影灯下。这是我的领域,我的战场。在这里,没有沈明溪,没有复杂的感情,只有精确的解剖和冷静的判断。
三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走出手术室,我立刻掏出手机——没有消息。姜青梨没有回复礼盒是否送达,沈明溪更没有只言片语。
正当我犹豫是否该发信息询问时,季云华拦住了我:"唐主任,院办找你,说是澜庭集团的合作文件需要签字。"
我皱眉:"什么文件?"
"好像是关于医疗顾问的正式聘用协议。"他递给我一份文件夹,"对了,你那位沈董事长的最新检查报告出来了。"
我的手指立刻收紧了文件夹:"有什么变化?"
季云华的表情变得严肃:"二尖瓣返流加重,ef值降到40%了。老唐,她真的需要尽快手术。"
血液仿佛在血管中凝固。射血分数40%已经接近中度心衰的标准,随时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并发症。
"把完整报告发我邮箱。"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还有,联系一下麻醉科的张主任,就说...我有个特殊病例需要他评估。"
办公室门关上后,我立刻拨通了姜青梨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似乎是在某个会议室。
"唐医生?"姜青梨压低声音。
"礼盒送到了吗?"我直奔主题。
"送到了,但沈董正在主持董事会,还没时间看。"她顿了顿,"林助理把礼盒放在她办公室了。"
我握紧电话:"她...有说什么吗?"
"沈董只是问您为什么不来,我说医院有手术。"姜青梨的声音更低了,"唐医生,林浅好像对您送礼物很不满,刚才一直瞪着礼盒..."
"我知道了。"我打断她,"沈明溪有任何不适,立刻通知我。"
挂断电话,我打开电脑调出沈明溪的所有检查影像。心脏超声显示她的二尖瓣前叶脱垂比两年前明显加重,左心房已经扩大。作为医生,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作为...曾经最了解她的人,我更知道她有多能忍耐疼痛。
下午三点,我的手机终于震动起来。不是姜青梨,而是沈明溪本人发来的短信:「谢谢你的礼物。古籍很珍贵,药方我会试试。」
简短、克制,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我盯着这条不足二十字的信息看了足足一分钟,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情绪。最终只回复了两个字:「不谢。」
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我又补充了一句:「按时吃药。」
发完后,我立刻后悔了——这听起来多么像医嘱,多么生硬。但撤回已经来不及。我沮丧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水。杯子还没碰到嘴唇,电话突然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季云华的名字。
"老唐,你最好来一趟医院。"他的声音异常严肃,"我刚收到沈明溪的24小时动态心电图报告,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我的杯子从手中滑落,在瓷砖地板上摔得粉碎。
二十分钟后,我站在心电图室,盯着那长长的心电图纸带。季云华指着几处异常的波段:"这里,还有这里,都是阵发性室速。如果发作时没有及时处理..."
"可能猝死。"我干涩地接上他的话,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需要立即停止工作,住院观察。"季云华推了推眼镜,"最好下周就安排手术。"
我沉默地点头,眼前浮现出沈明溪站在会议室里神采飞扬的样子。要让她停下工作,除非用麻醉药放倒她。
"老唐,"季云华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不方便主刀,我可以..."
"不,我来。"我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心脏。"
季云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希望只是'了解心脏'。"
我没理会他的调侃,拿起报告转身离开。回到办公室,我锁上门,开始研究手术方案。电脑屏幕上同时打开着沈明溪的检查影像、手术视频资料和几十篇相关论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手机再次震动,是姜青梨:「唐医生,沈董看完古籍后情绪不太对劲,一个人在办公室呆了很久。现在她去参加生日晚宴了,林助理陪同。」
我立刻回复:「什么晚宴?在哪里?」
姜青梨发来一个酒店地址和宴会厅名称:「澜庭为沈董举办的私人庆生会,只邀请了高层和亲友。」
我看了看表——晚上七点半。沈明溪应该刚到会场,这种场合免不了应酬喝酒,对她的心脏简直是灾难。我抓起外套和车钥匙,正准备出门,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警惕地接起。
"唐医生?我是裴言澈。"电话那头是澜庭副总裁沉稳的声音,"方便聊几句吗?关于沈董。"
我重新锁上办公室门:"请说。"
"沈董今天收到了你的礼物。"裴言澈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那本古籍里夹的东西,让她在办公室哭了一小时。"
我愣住了:"夹的东西?"
"一张手写卡片,密密麻麻全是她的健康注意事项和用药建议。"裴言澈轻笑,"据说是从两年前一直更新到现在。"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本古籍我确实翻过多次,每次都会在里面夹带最新的健康建议,但从未想过要给她。这次送出前,我明明检查过...
"唐医生?"裴言澈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沈董现在在晚宴上,喝了两杯香槟了。林浅在旁边虎视眈眈,我觉得你需要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