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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家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斥责的话。
  陆临岐所有的负面情绪,最终都化作了对自己的审判,他用灵力帮陆凝雨治疗伤口,纱布下,狰狞的伤疤迅速愈合,肌肤恢复如初。
  但二人之间关系的平衡,恐怕今天开始就要打破。
  “凝雨,”陆临岐的嗓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你到底想要什么?”
  陆临歧很少这么心灰意冷——好像干枯玫瑰,却比开得正艳时还要芬芳扑鼻。
  陆凝雨笑了,明明看着陆临岐心痛蹙眉的样子,自己也会跟着难受,但只要忍耐一下,结果总会如她所愿。
  她点了点对方眉头,陆临岐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下,陆凝雨的指尖停在空中,她动了动手腕,掌心朝内,静静等待。
  陆临岐缓步走近,蹲下身,脸颊贴上她的手,抬眸看她,眼神有些幽怨。
  这副场面属实有些没大没小,陆临岐就这样宠溺地把处置自己脸蛋的权力交给妹妹。
  看着哥哥俊美的容颜,掌心下是细腻的肌肤,陆凝雨摸了摸他的泪痣,陆临岐闭上眼睛任由她动作。
  陆凝雨最后松开手,陆临岐缓缓睁眼,依然待在床榻旁仰视着她,原本狡黠的眼睛此刻水润无害,像猎人眼里的鹿一样。
  他在等她下手。
  是假意伏低做小哄她开心吗?陆凝雨已经不想去计较。
  又有谁能不怜惜把身心交给你的美人呢?
  暖阁内,血腥气未散,却因陆临岐那近乎卑微的纵容,让室内带上些微妙的氛围。
  陆凝雨有些不舍得离开哥哥温热的皮肤,陆临岐顺从的姿态太有诱惑力,消除了她最后一丝犹豫。
  “我要这个。”她突然从枕下抽出一只人偶。
  这是一个精心制作、惟妙惟肖的布偶娃娃。娃娃身着缩小版的墨色锦袍,五官简洁,但醒目的是右眼下,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陆临岐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瞬间明白了妹妹的意图,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
  同感之术…这是近乎邪道的秘法,施术者需以媒介承载受术者的精血或神魂印记,强行建立五感共享的通道,施术者便能如同操纵傀儡般影响受术者的一切。
  “小雨!”
  陆临岐站起身,震惊于她的大胆……她竟然想把自己和手上的娃娃通感?!
  “你知道这是邪术吗?”
  她要是想自己多陪伴,哪怕是监视陆临岐都认了,没想到竟然做到这一步……
  “我知道啊。”陆凝雨却笑了,笑容天真又残忍,她甚至伸出那只刚刚“痊愈”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仿佛在提醒他这“代价”的由来。“所以,哥哥才更要答应我,对不对?”
  看着陆临歧眼中翻腾的怒火、惊惧,少女突然安心了下来。
  ……看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陆临岐也有难以处理的麻烦。
  “我需要一个保证,哥哥。”
  陆凝雨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陆临歧熟悉的哀求。
  “让我能‘看到’你,‘听到’你,‘感觉’到你…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她顿了顿,补充明目张胆的威胁:
  “或者,哥哥是想看我下一次...伤得更深一点?比如伤在你看得见,却救不了的地方?”
  暖香炉里的青烟袅袅。
  陆临岐站不稳似的微微晃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无形的重压。
  他死死盯着那个好像是缩小版自己的布偶,又看向陆凝雨那张写满期待的脸。
  最终,所有的愤怒、挣扎、惶恐,都化作了一声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好。”
  陆凝雨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那份狂热,让陆临歧都有些心悸。
  作出让步的哥哥沉默地走到她面前,拿起那个与他肖似的布偶娃娃。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陆临歧触及冰凉的布料,一种被无形丝线缠绕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他没有看陆凝雨,也顾不上悲哀,只想快点结束,指尖凝聚起一丝蕴含他本源气息的灵力,缓缓点向娃娃的心口位置。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布偶的瞬间——
  “等等,小七。”
  陆凝雨突然换了个更亲昵的称呼,这代表着她心情不错。
  她抬手,不容抗拒地握住了陆临岐伸出的那只手腕,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拔下自己鬓边一根乌黑的长发。
  陆临岐身体微僵,没有反抗。
  陆凝雨将那根长发,一圈圈缠绕在布偶娃娃的脖颈上,这个动作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意味。随后,她牵引着陆临岐凝聚灵力的指尖,稳稳地按在了布偶的心口。
  “试试看?能不能接受。”
  陆临岐指下的布偶瞬间变得滚烫,同时,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他的指尖,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入他的经脉,直冲识海。
  他闷哼一声,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暖阁的景象仿佛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好奇怪……好像身体被割出去了一部分灵魂。
  耳边充斥着陆凝雨放大的呼吸声,他能感觉到那个玩偶被如何对待...
  ——腰腹被手指捏住的感觉,还有那根缠绕在颈部的发丝带来的细微勒紧感。
  通感已成。
  陆临岐把额头放在床榻边缘喘.息,脸色苍白如纸。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一部分被强行抽离,锁进了那个布偶的身体里。
  这座用血脉和责任构筑的牢笼,他亲手加固的牢笼,终于彻底落锁。
  ……
  叶尘踏入寒渊剑宗的第一天,就被告知了宗门大比的日子。更重要的是,他打听到陆临歧会作为重要宾客出席。
  这个消息也点燃了他的斗志。
  寒渊剑宗的日子比想象中更苦,不止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有同门弟子看他拿着陆临歧的荐书,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私下议论这是个强行塞进来的“软脚虾”。
  叶尘没理会,他要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修炼上。
  在比试到来之前,天不亮就起床,顶着能把人冻僵的寒风,在冰崖上挥剑。
  五百次、两千次、五千次……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但想起陆临歧会到场,他不想放弃。
  叶尘憋着一股劲,要证明自己不是普通人。他偷偷去看更高阶的剑谱,即使知道这很危险,容易走火入魔。
  晚上别人休息,他还在冰冷的石室里一遍遍回想剑招,直到练到头痛欲裂。
  支撑他的只有一个念头:在宗门大比上,站在最高的试剑台上。他要让陆临歧亲眼看到,他叶尘不是可以轻易抛弃的人。他要变得足够强,强到陆临歧无法忽视。
  比试当天——擂台肃穆,剑气纵横。
  叶尘正与一名使重剑的高阶弟子激战,剑光交错,引来不少关注。他招式凌厉,进步神速,引发了围观人群的惊叹。
  就在叶尘抓住对方破绽,剑势如虹,灵力催至巅峰,欲一击定胜负的刹那——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在他四肢百骸炸开!经脉如同被滚烫的岩浆灌入,灵力瞬间失控暴走,剑气瞬间溃散!
  叶尘痛哼一声,身形踉跄,跪倒在地。脸色煞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对手的重剑抓住这致命破绽,带着沛然巨力和刺骨寒气,朝着他空门大开的脑门狠狠砸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看台上惊呼四起!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叶尘身前,快的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凝神。”
  来人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叶尘发现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消失,出现在了陆临岐手中。
  陆临岐只是翻转手腕,用那把简陋的弟子佩剑,就轻松防住了那柄势若奔雷、裹挟着凛冽剑罡的重剑剑锋。
  这一系列动作都在那句“凝神”出口时完成。
  “铛——!”
  金铁交鸣响彻全场!狂暴的剑气和力量冲击在他面前,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整个演武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台下的无数目光,带着震撼、狂热与不敢置信,全部落那个突然降临的身影上。
  墨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孤峰绝仞,面容在正午的光线下更显清贵绝伦,周身萦绕着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陆临岐只是站在那里,便夺走了所有的视线。
  “他是谁?”
  “看他身上的纹样,好像是陆家?”
  “陆……陆家主?!”
  “天啊!是陆临歧!”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出手了?!”
  短暂的愣怔后,是狂热的低语和交流,无数弟子激动得面红耳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狂热崇拜。
  陆临歧,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修仙界的传奇,是云端之上的存在。他极少露面,平时参加这种弟子选拔也不愿露面,今日竟然为了叶尘破例?!还亲手帮他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