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孟希一扭头, 就看到身边傅三叔抻长了脖子。
三叔舔了舔唇,被当面抓包,似乎还是有点尴尬的。
孟希却平静地冲手机里说道:
“傅家叔叔们也想听你说话,楚逸, 要不开免提吧。”
“干嘛说我是傻子?你觉得我会蠢到和傅文州联合起来把孟家毁了?我从小到大、直至出国,都是我爸给的钱。”
“这些事情,我事先全部不清楚,我也曾经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傅文州,他半个字都不肯告诉我。”
楚逸警告说改日换个合适的时间,让孟希主动联系自己,便挂断了电话。
孟希摸着手机,目光垂下去。
众人搞不清楚情况,终于,傅家大哥忍不住,适时开口了:“我说小孟,你到底是谁那帮的?”
孟希抬头,嘴角一勾,笑道:
“我跟钱是一帮的,谁能给我钱,我就听谁的。”
他起身,拍了拍自己带来的东西——“我是来给各位送饭的,都饿坏了吧,快,分一分。”
几位年长的确实饥肠辘辘,点的外卖被拦截在公司楼下,他们说要蹲傅文州,关毅就不给他们刷卡,所以下不了顶楼。
傅家二叔掀开高级盒饭的盖子,看到里面棕黄色粘稠的固液混合物体,目光凝滞了几秒,皱起鼻子:
“这、这是什么玩意啊!”
“印度菜呀,公司旁边开了好多年呢,最近还评上了米其林呢,可难买到了。”
闻言,他们努力克服心理障碍,屏息凝神,用叉子捞着一点点往嘴里塞。
奶油和酸味外加咖喱的混合气息冲击上颚,不难吃,但也实在算不上好吃,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就是。
孟希瞧他们吃得差不多,便将手机收款码调出来,再展示小票:
“一共一千六百八十三块三毛,你们打算谁付?”
“不,你这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怎么,你们那儿吃饭不用给钱的吗?白吃?”
孟希面露疑惑。
说话那人脸都绿了,嘴唇气得直发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说谁白痴呢?没家教!”
“你有家教,倒是付钱呐。”
孟希也不恼,轻轻一挑眉。
“我是缺你这点钱吗?没有这种道理,你去问问傅文州,请他堂兄弟和叔叔吃顿饭还要我们自己花钱?让外人听见得笑掉大牙!”
“你们是傅家的亲戚,跟我有什么关系?在我面前充什么长辈?我就是个打工的,傅文州怎样与我无关。”
孟希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几人:
“现在互联网人可是最讨厌无赖的。”
“你说谁无——”
“唉!大哥!消消气,”傅三叔起身按住男人,把钱付了:“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意见,也知道你最近家里出了事情,手头比较紧,但你也不要只听傅文州的一面之词,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怎么样?”
“我跟你们就更没瓜葛了,有什么可聊的?”
“哎,先别这么断言,刚才听到你跟楚逸,楚总在打电话,你们两个认识?”
“认识啊,不过,诸位一直以来都在燕都,是怎么知道小楚总的?”孟希反问。
三叔笑而不语,眼中一股奸诈味冒出来:
“你跟楚逸联系多久了?”
“从我来到青松,坐到傅文州旁边时。”
“那咱们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啊,咱们目的是相同的,都为了把傅文州从那把椅子上拉下来!”
“诶,我可没说过这话,你们这公司谁做主谁当家,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想要荣华富贵,继续当我的少爷,楚逸向我承诺得天花乱坠,结果这俩人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孟家先成了炮灰,各位,你们也都这么大岁数了,见多识广,你说这事儿对劲吗?”
孟希一开口,情绪饱满,当即打消了傅家人的顾虑。
这时候,沉默的二叔也启唇:
“你以为,扳倒傅文州有多么容易?总要做出点牺牲来。”
“我可没看到他有什么损失啊,我倒是莫名其妙地成了杂种,连家都没了!”
听到孟希委屈的话语,二叔有了种同仇敌忾的感觉,猛地一拍桌子。
孟希听见声响,眉头一跳,感觉得挺疼,可二叔忍着痛继续往下说——
“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原本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这个白眼狼非要把公司迁到海市,你说说,这海市到底有谁在啊!现在又要跟我们翻脸,我们可是他亲叔叔啊!那些股份和分红,也是他爸生前就给我们的,现在轮到他管事,就不认了。”
“我啊,”孟希起身:“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现在楚逸我也不信了,你们说,他真斗得过傅文州吗?别到时候,我也得搭进去。”
“哎!你等会儿啊,别这么着急嘛!”
“你放心,只要你站在我们这边,好处少不了你的,楚总有办法让傅文州失掉一个重点项目,倒时候,我们就鼓动董事会撤他的职,再跟楚总合作这个大项目,楚总这次可是压了全部身家在上面,万无一失。”
孟希听着,不由得陷入思考。
“那你们现在又是在搞什么?给傅文州上压力?要我说,你们等楚逸那边有了眉目再来,光明正大地进公司,也不像如今这么憋屈了,否则,不是会让傅文州提前察觉到什么吗?”
他们听了,深以为然。
十来分钟后,会议室里的人皆是面若春风地走出来,由孟希亲自送到电梯门口。
关毅不大放心,跟了上去,只见孟希跟他们告别:
“我就不下去了,各位路上小心啊。”
电梯门一关上,孟希便靠着墙,舒出一口气,侧眸瞧见了靠近过来的关助。
“他们不会再来了。”孟希平静地掏出手机。
关毅还没弄清发生什么,只觉得惊讶:
“你怎么做到的?”
孟希便当着他的面,将录音暂停,自动保存。
“秘密。”
“傅总说,大约七点钟的时候,他会派人来接你去吃饭。”
听到关毅的话,孟希轻轻点下头:“知道了,他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呀。”
话音刚落,他就瞧见了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错怪傅文州了。
傍晚时分,是熟悉的司机来接他。
“孟先生好,请上车吧。”
司机拉开车门,毕恭毕敬。
孟希说了声“谢谢”,刚抬腿,却突然被黑洞一般强劲的力量吸进去。
“干嘛?”
男人两条手臂紧紧把他锁在怀里,呼吸的热气深入耳道:
“想我了吗?”
“没有,我今天玩儿得可开心了。”
虽说孟希是故意气他,但也没扯谎话,今天的确是蛮有意思。
男人鼻梁贴在他耳后,沉默不语。
孟希便撑着身子往上挪,脸颊蹭蹭他的下巴,侧过身,胳膊往他脖颈一缠:“怎么啦?挑逗你两句就不高兴了呀,脾气这么大。”
傅文州本来想说话,可被他指腹错念着耳唇,一下子血气倒涌,低头埋进他颈窝里。
“好了,小宝宝,你要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
孟希双手捧起他的脸,把他瘦削的五官挤出一点点肉。
傅文州呆呆地盯着他,乖顺回答:
“荣兴园。”
孟希转动眼珠,似乎对这个地方有了点印象。
“是我刚做你助理时,大家聚餐的地方?”
“对,我记得你上次很爱吃那儿的红烧肉和鸡汤小馄饨。”
“是嘛,”孟希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下那日的情形:“哦,当时我给你敬了酒,那白酒度数可真高,后来好像还是关助把我送回家的呢。”
听到这话,傅文州随即反应,搂着他的力道加深几分。
醋坛子又打翻了。
孟希隐约想笑,便绷紧嘴角,朝他下巴上响亮地一嘬。
俩人在车里闹腾,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傅文州给他整理衣服,也给自己的领带正了正,才下车。
包厢里的沙发,已经坐了几个人。
孟希看到的时候,只是略微吃惊,接下来便被傅文州搂住了肩膀。
在座几位见他们进屋,不约而同地起身。
傅文州对着一位高挑英俊的男人介绍道:
“这是我爱人。”
“你好,我是孟希。”被点名的孟希忙开口,伸出手去。
那男人只是同他轻轻一握,神情比傅文州更冷——
“贺之衡。”
嗓音更是冷漠。
孟希嘴角一扯,忙收回手来,立马想到:
“没想到传说中的贺律师这么年轻呢,年轻有为啊。”
面对他的奉承,这位贺律师也仅仅是“嗯”一声。
好一个冰山男。
孟希咽了咽唾沫,又被傅文州拉着跟其他两位打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