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星确实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气谁。
刚教训了郭伟胜并未让他就此舒坦,在亲眼看到傅凛川手上的枪伤后,他心头积压多日的怒火也被点燃:“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抱歉,”傅凛川认错,“最后一次。”
每次都是没有下次,鬼才信你。
“我看到了你发布在网上的东西,”傅凛川叹气,“择星,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被改造过的alpha,值得吗?”
“你觉得值得吗?你被关在这里我考虑得了那些?”谢择星气道,他既然做了就不在乎这些,“知道了就知道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想。”
傅凛川无法指责,他做错的事,最后却要谢择星来兜底,他真是混账至极。
谢择星一嗤:“傅医生真了不起,让别人大费周章特地从阿什林也要把你带来,我有什么值不值的,你才最值钱。”
傅凛川沉默凝视他的眼睛,弯腰靠近,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择星,我很想你。”
谢择星噎住:“……谁允许你亲了?”
傅凛川坦然道:“我不是你男朋友?你自己亲口说的。”
谢择星瞬间失语。
傅凛川笑了一下,手指在他发间揉了揉,正经说:“我也不想,当时情况混乱,我中枪倒地,但没有失去意识,我以为他们会直接一枪毙了我,结果他们把我抬上车,蒙住了我的眼睛,应该是带我去了他们军营,关了两天,再之后我就被辗转送来了这里。”
谢择星不能理解:“为什么?腺体改造真有那么大的利益可图?”
傅凛川解释:“融合诱导剂里特定的信息素提取物质替换成alpha信息素元基物质,就能让改造后的alpha被非特定目标标记,意思是他可以像omega一样被任何alpha标记。
“而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本质区别是腺体激素α值与Ω值的差别,一个患了退化症的alpha不会变成omega是因为哪怕他的激素α值降到零,Ω值却不会上升。但通过融合诱导剂注射和改造手术,可以进一步调整缩小这两者间的差值,甚至完全颠倒,让alpha信息素真正转变为omega信息素,反之亦然。
“腺体激素值的变化还会刺激性器官的表征改变,并且让被改造后的alpha易感期种种表现变得像omega发情期,到那时你说他究竟是alpha还是omega?”
谢择星有些错愕:“……你当初没有完全改变我的信息素将我变成一个omega,是有所保留?”
傅凛川诚实说:“做到那一步融合诱导剂的配比还要调整,风险很大你会更痛苦,没有必要。”
说好了以前的事情不再提,但真正听到谢择星还是气得一拳捶上了他肩膀。
被触碰到身上的淤伤,傅凛川闷哼出声,谢择星见状又赶紧收回手,被他扣住了手腕。
“你反正也只能被我标记,我何必真把你变成omega,让你被别人觊觎?”
傅凛川近似无赖地说。
谢择星还是觉得分外荒唐和匪夷所思:“就算是这样,将alpha变成omega,或者将omega变成alpha,有这种需求的人也是少数,意义在哪里?”
傅凛川道:“择星,这个世界上最多的是beta,alpha和omega加起来才勉强能跟beta人数持平,beta没有腺体没有枷锁其实是好事,但在腺体激素作用下alpha的身体素质普遍更好,omega的外表容貌更佳这些都是有数据支撑的,你如果去问一个beta想不想拥有腺体,相信十个人有九个会回答你想。
“真正利益最大的是这项研究的最终目的,从自由转换到无中生有,人造腺体,让beta也能变成alpha或omega,他们强硬留我下来,为的就是这个。”
谢择星瞠目。
傅凛川平静继续道:“其实我不是天才,我父亲才是,他三十几年前就参透了腺体改造的本质,他那时也在这里的研究所工作过,之后偷藏了研究成果辞职回国改造了我母亲。他是我的第一任导师,我十岁就跟着他进了实验室,我的研究成果大多是在他之前基础上的深入拓展。
“但关于无中生有人造腺体,远没有那么容易,我父亲到死都没有研究出来,不过也可能是我母亲的死对他打击过大,他后来没有了心思。”
“你们都是疯子,”谢择星回过神骂道,“你父亲尤其,没教给过你一点好的东西。”
傅凛川承认:“我只想跟你过安稳日子,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所以无论他们开什么条件给我,我都不会答应留下来。
“择星,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算过吗?我今年三十七,你也快三十七了,明明我们认识的时候都才十八岁,我真后悔,没有十八岁的时候就跟你在一起,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寥寥几句话轻易打散了谢择星那些堆积起的浮躁悸动的情绪。
他们其实也才三十七,却已经纠缠了大半辈子,好的坏的早已分不清,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彼此离不开,注定要继续纠缠一辈子。
“……谁要十八岁就跟你在一起,我十八岁的时候还是想要omega的好吧。”
傅凛川不信:“是不是真的啊?是谁那时候以为我是beta还想追我的?”
谢择星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向他敞开的衬衣下腰间的淤青,郁闷道:“他们明明想招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傅凛川捉住他的手:“还好,都是些皮肉伤而已,他们利诱不成才想给我吃点苦头。”
“是不是还强制给你注射过什么药剂?”谢择星担忧问,“是什么东西?”
“致幻剂。”傅凛川不是很在意,他之前一直在吃精神类药剂,那点致幻剂对他倒没有太大的影响。
谢择星却后悔刚还是对那个郭伟胜下手太轻了,他靠过去抬手搂住了傅凛川的脖子,四目相对,终于袒露了自己真正的情绪:“那天你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傅凛川,你要是出了事,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这半个多月我整夜整夜失眠、做噩梦,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要这样折磨我?”
傅凛川哑口无言:“……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不要,”谢择星摇头,“傅凛川,被人蒙着眼睛殴打、注射致幻剂是什么滋味?”
傅凛川涩声道:“就当是让我亲自尝一遍当年对你做过的那些畜生事,之前我腺体割伤也一样是报应。”
谢择星却问他:“那车祸两次开颅又中枪伤呢?也是吗?我说了不提以前的事了,你为什么要自己这么算?你这样说我真的会生气。”
傅凛川改口:“好,我不说了。”
“我看到了你在牢里写的那些信,”谢择星的声音越闷,“巴黎的房东老太太去世了,她孙女把你寄放在那边的信寄给了我,我都看完了。”
傅凛川有些意外:“真的?那些信太多了,当初带去阿什林不方便,我才寄放在了那边,本来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为什么当年不寄给我呢?”谢择星低落道,“你可以让徐寂转交给我,我会看的。”
傅凛川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我以为你当时不愿意看到那些。”
谢择星说:“就算我不理你,你不能哄哄我吗?那四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如果我看到了你的信,也许能好受一些,为什么一直不肯寄给我呢?”
傅凛川用力拉他入怀。
在谢择星这字字句句的责问里,他似乎终于知道了谢择星的心软从来不是他强求来的,是从一开始,谢择星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他。
“择星、谢择星——”
仅仅这个名字,对傅凛川来说就是救赎。
谢择星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肯让我来你这里?”
傅凛川问:“……为什么?”
谢择星的声音一顿,喉间带出了一丝笑,搭在傅凛川颈后的手滑向前摸到了那两枚还挂在他颈上的戒指,轻轻捏住:“他们要你再标记我,二十四小时内。傅凛川,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我们要不要抓紧时间?”
傅凛川的呼吸很重,片刻后他低头,凶狠咬住了谢择星的唇。
第102章 认认真真爱我
谢择星配合启唇,傅凛川炙热呼吸压下,舌头抵进来,亲吻得格外动情缠绵。
舌与舌纠缠,唾液交换,还不够。
谢择星很兴奋,还搭在傅凛川颈后的手撕下了腺体贴,反复抚摸着那一处,熟悉的信息素气息凶猛袭来,几乎瞬间就让他起了生理反应。
亲吻变得愈灼热,主动的那个是谢择星,先招架不住的也是他,他喘得厉害,在傅凛川这样激烈深吻里瘫软、酥麻、大汗淋漓。
上一次接吻的记忆大多是模糊的,那时他易感期将至,整个人浑浑噩噩,索求的也多半是信息素。再上一次,已经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记忆。
到这个时候谢择星才恍惚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说不知道怎么跟傅凛川相处所以先做朋友,但怎么可能再做朋友。他们曾经彻夜缠绵、彻底标记过,无论生理、心理,他早就被傅凛川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即便去除标记也改变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