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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铸金笼 > 铸金笼 第71节
  宋濯侧过身,朝柳惜瑶看来,“白日睡得过久,身子懒怠未曾走动的话,夜里便会难眠。”
  柳惜瑶小声嘀咕着,“怪不得秀兰从前总让我白日里多练功,原来是这样。”
  她不想再喝安神汤了,也不想再翻来覆去,便咬了咬唇,低声又道:“那表兄,我能下床去练上片刻吗?”
  “不必麻烦。”宋濯说话间,已是凑到了她的身前。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指腹压在了内侧的神门穴上,力道极其轻缓,一圈又一圈地慢慢按揉着,待此处开始温热,便在不知不觉沉了几分力道,也从打圈按揉变为了点压式刺激穴位。
  神门之后,他指腹朝上挪动,又寻去了手臂内侧的另一处穴位上,他问她可还记得这两处的功效。
  柳惜瑶回道:“方才是神门,现在为内关,这两处皆有宁心安神之效。”
  “瑶儿很聪慧。”宋濯弯了唇角,许久都未再出声,只一味寻那促眠的穴位来帮她促眠。
  他手法极好,对每一处穴位都了如指掌,只是屋内未曾点灯,昏暗中难以只用肉眼就能寻到各处,他便只能摩挲着位置来寻。
  有几次从那绵软处游移时,她乱了呼吸,由于屋内太过静谧,那轻微的吸气声,便显得格外明显。
  她涨红着脸,也合上了眼,咬着唇不叫自己乱想,这只是再为正常不过的医理,与旁的无关,便是有关,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忍忍,再忍忍……可终是没能忍住。
  “啊……”在那指腹落至脐中1附近时,那微乱的鼻息下传来了一声轻呵。
  “这是何处?”温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已是不知何时与她凑得如此之近。
  柳惜瑶知道答案,却并未立即开口,而是强匀了呼吸,顿了片刻,才轻声回他,“脐中朝下,约四指之处,为关元穴……嗯……此、此处……是用来调理气血的……”
  她说着,又是一顿,蹙眉反问,“表兄?这里也有促眠之效么?”
  她记得从前他教她穴位时,并为提过此处还有安神促眠的用处啊。
  尤其是此刻,他将指腹换为了整个手掌,那带着些灼热的掌根压在关元穴上,一圈一圈按揉之时,那指腹便有意无意地从那柔毫中拂过。
  “书中虽未记载此处有安眠之效,但若细究,气血畅通,固本培元有增强体格之效。”他温热的鼻息缓缓落于耳珠,柳惜瑶方才在难以安眠时,怕扰了他休息,便一直朝里侧挪,以至于此刻她想躲都已无处可躲。
  “表、表兄说得是……”柳惜瑶深匀着气息,小心翼翼与他道,“多谢表兄帮我助眠,我好像已是有了倦意,不如……”那指腹又往柔毫中进了三分,那珠玉被触的瞬间,她猛地吸了口气,话音戛然而止,半晌后,才颤颤说道,“不如表兄先行安歇,我也试着慢慢入睡……可好?”
  “无妨,不必顾及我。”宋濯声音温润如水,却带着那不容拒绝之意,“你合眼安心入睡便是。”
  原本在按别处时,柳惜瑶的确是有了些倦意的,若他不如此,她定是能慢慢睡着,然此刻他所触及的穴位,却令她心头发麻,哪里还能安然睡之。
  眼看那指腹带着珠玉一并沉浮,她实在难忍,便又一次轻声询问,“你……你确定如此可以促眠?”
  宋濯“嗯”了一声,那微沉的嗓音好似是在她耳旁低叹。
  柳惜瑶想要推他,手臂缓缓抬起,却是悬于半空,片刻后又颤巍巍地落回了原处。
  她没有必要与他争执或是抵抗,总归从前什么也都已是行之,且这几日她应该配合乖顺,令他麻痹大意,日后才能为自己寻得机会。
  一旦没了那抗拒之意,那原本从内到外都极其紧绷的柳惜瑶,便渐渐舒缓下来。
  她越是放松,便越觉舒缓。
  她不得不承认,宋濯聪慧至极,至少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人会比他还要聪明,他虽凉薄恶毒,可但凡是他想要深研之事,必定会研得极为透彻,还能融会贯通,得心应手。
  柳惜瑶想,他若不曾科举,便是研读医书,也能自学为医,妙手回春也不在话下,他实在太会了。
  看着面前之人嘤咛蜷缩,指尖在身侧不安地胡乱攥时,宋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瑶儿为何总要与我口是心非?”他用那沉哑的声音低声询问。
  在那炽灼烫了掌心的刹那,她低低地昂了一声,带着几分慌乱与无措道,“没……没、没有啊……”
  “还说没有。”他说着,便如同在案前用膳时与她布菜那般,夹起那莲子,晚膳时宋濯叫人备了两道含那莲子的菜,一道为清炒莲子,一道是百合莲子羹,“你说你恨我,嫌恶我,可这莲子……”
  这莲子明明该是清炒那碟的,为何会轻而易举就如那浸泡于羹汤中的莲子一般水润至极。
  柳惜瑶百口莫辩,早已是心神混乱,索性就顺了他的话道:“是……是我口是心非了……表兄莫要怪我……我、我日后不会了……呜呜……我真的不会了,呜呜呜……”她舒意到好似在呜咽哭泣。
  宋濯堵住了那声音,慢慢与她共赴这漫长夜色。
  许久之后,累到筋疲力尽的柳惜瑶,已是在那极致的舒意中沉沉睡去,他终是将她松开,合上那薄被,缓缓坐起身来,那动作极轻极柔,生怕将她惊醒。
  他换了衣物,又点了灯,随后取来帕巾回到她身侧。
  微弱的橙光下,她面颊红润,神态怡然,眉宇间不见半分忧色,他怔怔看了片刻,才垂眼去清那狼藉。
  可饶是他动作再轻,还是让睡梦中的柳惜瑶觉出了异样,她哼咛了一声,微微睁眼,见身侧无人,有那微弱的光线在床尾之处,她垂眼看去,顿觉睡意全无。
  “表……表兄?”柳惜瑶抓起一旁薄被便要遮盖,却见他抬手压住被角,“要收拾妥当,不然容易生病。”
  柳惜瑶这才反应过来,他此刻是在作何,“哦……那、那我自己来。”
  宋濯轻轻弯唇,温哄着她道:“睡吧,莫要乱想了。”
  柳惜瑶见状,只好乖乖合了眼皮,然她被这样惊醒,又如何能当真睡着。
  “又不困了?”宋濯的声音从床尾传来。
  柳惜瑶合眼装睡,没有回答。
  “还是不够累。”床尾似是传来了一声低笑。
  他俯下身去,很快便听她仓皇出声,“你、你要干嘛?”
  原本以为又是如那睡着前一般,心中还纳闷怎会是这样的触感,可当她垂眼看去时,那震惊已是不足以形容此刻心情。
  然那宋濯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缓缓抬首朝她望来,他并未言语,只慢条斯理地在那薄唇上轻轻舐过。
  柳惜瑶骤然回忆起当初翻阅那本书册时的画面,当时她还因那画面太过震撼而不敢相信真有人会有如此
  行径,然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方知,当真有人会如此,而此人还是那世人眼中皎皎明月一般的宋濯。
  “别、别……我我……”柳惜瑶已是惊到语无伦次,她是真的怕了他,支支吾吾半晌才匀了气息,“表兄,明天吧,明天好不好,你知道我这几日太过虚弱,还未全然恢复,待明日……或、或是去了京城,我们再、再如此吧?”
  “无妨。”跳跃的橙光下,他那俊美到足以摄人的眉眼,再度垂落,那颇为含糊的声音从喉中而出,“不必你费力。”
  柳惜瑶不知自己是何时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总之当第二日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屋中飘着淡淡檀香,宋濯坐于案前,正在持笔书写,而她周身不见半分凌乱,整洁又清爽。
  “表兄……”她并未刻意娇柔,只是轻轻唤了一声,便叫宋濯那心头好似鹅羽轻拂而过。
  他顿了笔尖,回头朝她看去。
  珠帘后,柳惜瑶慢慢撑坐而起,感觉到身子比昨日恢复了些力气,她便要穿鞋下榻,然就在起身的那一刻,却觉得整个腿根都在酸胀,险些又跌躺回去。
  宋濯搁下笔,起身来到她面前,将她又抱入怀中,来到案边。
  案上是烹好的热茶,还有一叠透花糍。
  “早膳已过,稍微填些肚子,待会儿一并用午膳,可好?”他温声问她。
  柳惜瑶点点头,接过热茶慢慢喝起,目光也朝那案几上摊开的书卷看去,然只是一眼,便叫她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那书卷是她从前誊抄过的,她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笔迹,而宋濯正在写的书信上的字迹,竟与她的字迹一般无异。
  宋濯知她已是看到,原本就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索性便与她直言,“宋滢以为你们三人已是到了商州,心中不安,忧心你们三人去了商州遭人欺负,便差人送了信。”
  所以他仿了她的笔迹,回了封信给宋滢,告诉她一切安好,让她莫要再念,她送出信后,便会离开商州,往后与宋家再无半分瓜葛。
  宋濯提笔继续书写,见她久违动作,便又抬眼朝她看来,“可会怨怪宋滢?”
  柳惜瑶垂眼望着那红褐色的茶汤,怔然地回过神来,垂眼不再去看,只喝着手中茶汤,“不怨。”
  她要怨,也该是怨他。
  一连三日,柳惜瑶几乎未曾下楼,唯有昨日她一时失控,污了两人衣衫,才又被他抱着去了净室沐浴了一番。
  三日之后,马车停在西苑外的侧门处,仆役收拾行囊时,宋濯有了片刻的离去,他去了荣喜院与亲人辞别,回来后便带着柳惜瑶下了塔楼。
  这整片西苑,皆是宋濯的人。
  哪怕是王伯,在看到她时眼中都不见半分意外,只是那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他将两人送上马车,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福与车夫坐在车外,柳惜瑶在上车时,两人视线撞了一瞬,阿福颇有些尴尬地朝她笑了一下,便立即回过头去不再看她。
  马蹄声在车外响起,很快便驶至城外,朝那京城奔去。
  第73章 金不做外室
  从华州至京城,快马加鞭需得两个多时辰,若坐马车行于官道,便要至少两日。
  柳惜瑶来华州已有七个年头,这七年中她从未离开过华州,更是未曾坐过这么久的车,前半日到还算没有那般难捱,到了当天午后,她便渐渐感到腰酸背痛,浑身不自在。
  起初还会被道路两旁的春景所吸引,频频往窗外看,到了后来,她斜靠在车中,细眉紧蹙,满脸皆疲惫与不耐。
  宋濯在一旁盘膝合眼,如同打坐一般,见身侧许久未曾动静,便睁眼朝她看来,“何处不适?”
  柳惜瑶知道宋濯那手法极好,也不与他客气,总归若不是因为他,她便也不会被这般折腾。
  “头晕,腰酸,还有……乏味……”
  柳惜瑶原本也是个喜静的性子,自幼也能坐得主,可从前好歹有安安陪她,两人每日都会说笑,且还有书卷可抄可阅,日子虽平淡,却不难捱。
  如今她整日皆与宋濯一处,宋濯又是那不喜言谈之人,前几日在塔楼她还能看书来消磨时光,到了这马车里,便彻底如同坐牢。
  宋濯愣了一下,似没料到她还有乏味之时,他略微思忖了片刻,询问柳惜瑶,“若不走官道,改择山路,明日午后即可到达,然山路崎岖,颠簸更甚,你可愿意?”
  总归这一路都是要颠簸的,所谓更甚又能甚到哪儿去,肯定还是缩减路程更为重要,柳惜瑶闻言便立即点头应下,“自然愿意。”
  宋濯见她回答的干脆,便也不再犹豫,扬声朝外吩咐,“改行山路,不必顾忌平稳,越快越好。”
  车外应了一声,马车随即调转方向,朝那蜿蜒的山路疾行而去。
  果然如宋濯所说,这山路路狭窄崎岖,坑洼不平,有些路段连这马车看似都要容不下,竟叫那车夫生生给驶了过去,柳惜瑶期间被晃得实在心慌,将那车窗推开朝外看了一眼,这一眼便叫她脸色瞬间吓白。
  马车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悬崖,稍有不慎便是车毁人亡。
  “要不……还、还是换回官道吧?”柳惜瑶被晃得东倒西歪,双手紧紧撑在车壁上,声音也已是被吓得不住发颤。
  宋濯却依旧端坐如初,还能平静地出声朝她宽慰,“别怕,这些路径他们已是十分熟稔,不会有事的。”
  又是一个急转之处,柳惜瑶惊得叫出声来,闭了眼就朝宋濯身前扑来,她双手紧紧环住他腰身,大有一副便是死,也要带着他一道之意。
  宋濯抬手想让她换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然她好似会错了意,以为宋濯是要将她推开,一面在心里责骂他,一面将双手缠得更紧。
  宋濯见状,无奈地弯了唇角,索性双手一抬手,直接将她从身侧抱起。
  柳惜瑶毫无防备便觉整个身子顿时一空,只眨眼的瞬间,她便已是稳稳坐在了宋濯腿上,那双膝正好分于他身侧两旁。
  柳惜瑶睁开眼,看到两人此刻相拥的画面,那脸颊顿时如同火烧,立即松开了手,然马车突然又行驶到了一处极为坑洼的路段,那突如其来的阵阵颠簸险些便叫她朝后仰去。
  宋濯与她几乎是同时出的手,他揽住她腰后,将她紧紧抵在身前,她则下意识环住他脖颈,将脸颊埋入了他颈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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