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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明簌急促地喘气,一把将她提到身上坐好,捧着她的脸亲。
  薛瑛茫然无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狠亲她,舌尖挤进她口中,一双手不停地在她后背揉着,好好的衣裳都被他弄皱了。
  “不、不……程子猗,你先……”
  她真是怕了,嗓子里泄出泣音,嘴唇被亲得发麻。
  程明簌这才放过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喘。
  这样一弄,胸口涂了一圈的药都被蹭掉了,薛瑛只好重新给他上药膏,她瞪着程明簌,说:“你不可以乱动,也不可以亲我。”
  程明簌不情不愿地点头,眷恋地牵着她的一缕发丝。
  等薛瑛涂完药,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精致漂亮的脸近在咫尺,晶石一般的双瞳定定地看着她,目不转睛,手里虚握着她的头发,不敢用力牵住。
  薛瑛心头空了一些,突然想到做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铃铛叮铃作响的声音。
  “子猗。”
  薛瑛突然开口。
  程明簌没说话,奇怪地看着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我死了,不管是生老病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会怎么办?”
  程明簌的神情怔住,坐了起来,他不知道薛瑛好端端地怎么说到这个话题了,他也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死”一类的字眼。
  “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薛瑛催促他,“你说啊。”
  程明簌思忖片刻,毫不犹豫地沉声说:“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什么代价都行。”
  薛瑛握着药罐的手一紧,想到梦中,圆净方丈对程明簌说,强留已逝之人的魂魄,会不得善终。
  她反反复复地做起那些梦,是因为前世的程明簌,在招她回去吗?
  “怎么了?”
  程明簌看到她垂着眸,面色沉重的模样,有些担忧。
  薛瑛不知道怎么开口,“没事。”
  程明簌抿了抿唇,并不相信,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起刚刚那些话,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怕他多想,薛瑛又说道:“真的没什么,就是看了本志异小说,突然想问问你是什么想法。”
  她也并非不想和程明簌说清楚,只是每次做的梦都没头没尾的,毫无逻辑,开口解释都不知道能从哪里说起。
  程明簌半信半疑。
  他想到薛瑛险些要去和亲的事,心里一阵后怕,如今看到她还好端端地在面前坐着,程明簌便觉得一点心安。
  他说:“你再等一等,很快,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就能成功了。”
  薛瑛看着他,“什么事?”
  “能让你有享受不尽的富贵荣华之事。”
  他说完,薛瑛却并不见得有多高兴。
  “我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你和哥哥去做那件事。”
  “每一次哥哥带兵出征我都很害怕,这一个月来,我没有一日睡好觉,爹娘年纪大了,已经经不起再一次惊吓,你不知道,你今日带着伤回来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我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被陛下发现了,他今日打你,明日就要杀你。”
  薛瑛的双手扣紧,看到院子里那些金光闪闪的首饰,钱财,她也笑不起来,她的确嫌贫爱富,想要过好日子,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要拿命拼的,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程明簌的心头就好像是一团棉花,被轻轻按了一下。
  “你和我说起这些,我就不怕死了。”
  程明簌说:“别担心我,我没事,我说过的,我会帮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只管等着,等着我将那些荣华富贵捧到你面前来。”
  薛瑛看向他,心头热热的,这样的感觉很奇异,从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只是这两年经常在面对程明簌的时候出现,这是什么症状?心头又软又热,会不会是什么不治之症的预兆?
  程明簌合拢衣襟,起身,将皇帝赏赐的那些金银珠宝拿过来,一个一个地给她试,这些都是宫廷名匠所制,金蝶钗环中间镶着一颗圆润剔透的东珠,光是这颗珠子就已经价值连城。
  薛瑛照照镜子,摸摸自己的发髻,越看越喜欢。
  程明簌将那些首饰放进她的妆奁里,对她说道:“每日换着戴,这些都是你的。”
  “嗯嗯!”
  薛瑛被他哄得晕头转向,眸中盈满笑意,满头珠翠泛着光,都不及她明华璀璨。
  皇帝接连大肆封赏侯府,成堆的奖赏送进来,惹人眼红。
  薛徵恪尽职守,没有人能挑出他的差错,他不喝酒不近女色,也不收受任何贿赂,那些官员试图将自己没用的儿子送到薛徵麾下历练两年,攒些资历好升官,薛徵也全都无视。
  皇帝派了不少人去盯着薛徵,等着抓他的错处。
  *
  今年雪下得早,一觉醒来,满庭覆雪,宫人们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衣。
  皇帝在新进宫的美人宫中歇下,夜半正窝在温柔乡中,沉醉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时,突然有人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皇帝吓得坐起,草草披了衣裳,唤侍卫进来护驾。
  刘公公匆匆入殿,说:“陛下,走水的是贞宁宫,不是此处。”
  皇帝疑道:“贞宁宫?”
  那是废太子曾经居住的宫殿,废太子被先帝幽禁西庭,贞宁宫是那里的一处矮小偏僻的宫殿。
  六皇子登基后,为显自己仁德,款待废太子及其亲眷,只是废太子忧思过度,没多久便死了。
  今夜不知为何,贞宁宫在寒冬腊月里突然起了异火,大火烧得突然,火苗轰然窜起,宫人们来不及反应,整座宫殿没多久便被吞没,浓浓的烟雾升起,皇帝被叫醒时,那座宫殿已经烧掉大半,一直到天明时,火势才被抑制住,只不过整座贞宁宫,一半化作灰烬,另一半,也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皇帝派人去查清楚走水的原因,却迟迟没有进展。
  又过几日,宫里传言,大火烧起的时候,有人听到贞宁宫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夹杂着两声“冤啊”。
  可是自从废太子薨逝后,那里除了供奉着他的灵位,再无别的人居住。
  宫里渐渐有传言,说废太子死因蹊跷,大冬天,贞宁宫起火,一定是废太子的魂魄在作祟。
  皇帝去贵妃宫中时,听到有两个洒扫的小太监交谈此事,他当即勃然大怒,让人将两个太监舌头拔了,下旨命内务府彻查这谣言的来源,究竟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烧毁的贞宁宫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查到。
  此后,宫里接二连三出现怪事,走水,闹鬼,甚至吓疯了一个妃嫔,众人人心惶惶,皇帝也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神思恍惚,不得不将常天师请来做法事,以除掉宫里的邪祟。
  这一日,法坛高筑,香烟缭绕,符纸漫天。常天师身着法衣,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为了破除谣言,皇帝还特地大张旗鼓地让文武百官,后宫众妃嫔皆肃立观礼,皇帝强打精神坐在御座上,期盼着这场法事能驱散连日来的阴霾。
  他心中忧虑,废太子的确是他让人勒死的,不然留着废太子,他日若叫其东山再起怎么办?既然坐稳皇位,那就得赶尽杀绝,不留一丝后患。
  就在常天师剑指苍天,大喝一声时。
  “轰隆隆!”
  原本澄净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常天师抬起头,似乎也未曾料到会有此事发生,天色几乎一瞬间便暗了下来,众人正惊讶之时,一道惨白刺目的雷火毫无预兆地划过,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劈在了高高的法坛中央。
  木屑纷飞,符纸燃烧,整个法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硬生生劈塌了一半,常天师被震得跌倒在地,道冠歪斜,法衣焦黑,狼狈不堪,手中的桃木剑也断成了两截。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威吓懵了,皇帝更是脸色煞白,惊得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常天师挣扎着爬起,顾不得狼狈,立刻装模作样地掐指推算,仰望天穹,脸色越来越凝重,只是还不待他算出个所以然来,另一半法坛也被第二道雷劈烂了。
  此刻,皇帝直觉不对,立刻让所有人都撤开,文武百官被关在宫殿中,无令不得出,说是为了揪出装神弄鬼之人,结果却引起诸多人不满,直到第二日早晨,大家才被允许离宫。
  程明簌走出宫门,听到不远处有官员小声交谈。
  最近宫中频繁发生怪事,常真人开坛做法,谁知天降惊雷,将法坛劈得一丝不剩。
  有人弱弱开口,声音轻颤,“这会不会是天罚……宫中传言,先帝与废太子死因蹊跷,你说会不会是……”
  身畔人立刻斥道:“慎言!”
  程明簌面色平静,继续往前走去。
  常天师擅长观天象,推测风雨,他很早之前便得知今日会有暴雷,那个法坛底下,埋了不少火药,砖石中也嵌了铁丝引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