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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瞬间绷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与大雪纷飞的簌簌声。
  见薛徵迟迟不动,刘公公脸上假笑消失,语气阴冷,“大将军,莫非是要抗旨?”
  薛徵缓缓步下台阶,玄色大氅在风雪中翻飞,步履沉稳,他走到刘公公与为首的禁军校尉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平静之下蕴含的威压,让众人心头一凛。
  “刘公公言重了。”薛徵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风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召见,臣岂敢不从?”
  刘公公的面色还没来得及缓和,薛徵便一转话锋,沉声道:“只不过,薛家世受皇恩,蒙陛下信任,我亦授大将军印,掌京畿部分防务,位比三公!深夜奉召入宫,关乎国体尊严,岂能如贩夫走卒般单骑而行?此非敬君之道,亦有损陛下圣明!”
  他微微抬手,指向身后肃立的亲卫。
  “点三百人,甲胄齐备,持戟列队,随本国公入宫护驾!”
  三百名精锐亲卫齐声应诺,他们都是随薛徴久经沙场之人,作战经验丰富。
  皇城脚下,这些禁军中塞满了混成等死之辈,远远比不过雁北军以一抵十的气势。
  刘公公面色瞬间煞白,尖叫道:“薛徴你……你带兵闯宫,意欲何为?!这是谋逆!”
  “谋逆?”薛徴踏前一步,他本就生得高大,强大的压迫感让老太监几乎窒息。薛徴的声音陡然拔高:“本将军奉旨入宫,你们却百般刁难阻拦,此刻宫门紧闭,禁军异常调动,刘公公,吴统领,尔等究竟意欲何为?莫非宫中真有奸佞作乱,意图对陛下不利,你们阻拦我入宫,是想拖延时间吗?”
  刘公公正欲反驳,薛徴猛地抽出腰间宝剑,剑锋在雪夜中划出一道森然寒芒,老太监人头落地,双目还不甘心地睁着。
  薛徴抬手,长剑直指皇宫方向,“将士们!陛下安危系于一线!随我入宫护驾,清君侧,诛国贼!拦路者杀无赦!”
  “护驾!清君侧!诛国贼!”
  肖副将一马当先,率队撞开拦路的禁军,簇拥着薛徴,队伍浩浩荡荡踏碎风雪,朝着皇宫的方向碾去!
  福宁殿的四周隐匿着禁军,只等薛徴进宫即刻将其剿杀。
  皇帝焦灼地在殿中踱步,派去传召薛徵的人已经离开许久了,却迟迟没有动静。
  “子猗,怎么办。”皇帝看向不远处的程明簌,“刘瑾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陛下别急,薛明羽若抗旨不从,不正好又多了一条罪名吗?”
  程明簌低声宽慰,为他出谋划策。
  他越着急,神智越癫狂,额角突突地跳,好像要炸了一般,皇帝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召集禁军,守好几大宫门。
  此刻,承天门前早已剑拔弩张,禁军统领张尧接到急报,亲自坐镇,火把将宫门前照得亮如白昼,数千禁军严阵以待,弓弩上弦,刀枪林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石和铁锈味,风雪似乎都在此处凝滞了。
  “轰隆隆……”
  地面忽然传来沉闷的震动,由远及近,一团黑色的影子出现在长街尽头,眨眼间便又逼近了皇宫一步。
  张尧眯眼张望,看到为首者的脸后,呼吸一滞。
  “宫门禁地,闲人止步。”
  薛徵幽幽道:“本帅奉命入宫商讨边关军务。”
  “既是奉旨,请薛将军速速下马卸甲,孤身入宫觐见。”
  张尧站在城楼上,手心全是冷汗。
  薛徵勒马,停在宫门十丈外,他抬头,目光冷冽,扬声道:
  “张统领,我等接到密报,宫中有奸佞作乱,意图谋害陛下,尔等还不速开宫门,耽误救驾,当以谋逆同党论处。”
  “一派胡言!薛徵,你带兵闯宫,才是谋逆!弓箭手……”
  张尧厉声下令,试图抢占先机。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宫门内侧传来!伴随着惨叫声。
  “有刺客,保护陛下!”
  “走水了,快救火!”
  宫门内瞬间大乱!火光与浓烟从一处偏殿窜起,人影幢幢,守门的禁军一阵骚动,阵型微乱。
  “陛下有险,奸佞已动手!将士们,随本帅冲进去护驾!”
  薛徵举起剑,他知道火是程明簌让人烧的,意在引起骚动,让禁军自乱阵脚。
  “护驾!”
  雁北军顶着仓促射下的箭雨,手握盾牌,毫不犹豫地冲向宫门。
  张尧回头看了一眼烧起的宫殿,握紧拳头,催促身后的侍卫,“快去告诉陛下,雁北军反了!”
  一时间,承天门前血肉横飞,鲜血泼洒在洁白的积雪上,触目惊心。
  “撞开宫门!”
  薛徵在亲卫的盾牌护卫下,策马缓缓逼近,他在军中,最擅长的便是擒贼先擒王,握着剑直逼张尧,张尧节节败退,单打独斗,他哪里比得过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数年的薛徵,没多久便败下阵。
  薛徵一剑将其刺死,守卫军心不稳,很快散乱。
  紧闭的宫门在撞击下不堪重负,门栓断裂。
  小太监屁滚尿流冲进殿中,“陛下,打进来了!叛军已经到宝华门了!”
  皇帝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宝华门已经快接近福宁殿,皇帝大惊失色,身形一抖,“薛明羽怎么会这么快动手,他怎么知道……子猗,眼下该怎么办,子……”
  他转过头,却发现殿中并无程明簌的身影。
  皇帝只好团紧手,自己思索对策,程明簌也许筹谋其他事宜了,他想着想着,忽然顿住,能这么快赶到宝华殿,只能是宫里有内应。
  皇帝想了一会儿,好像意识到什么,“程子猗!”
  殿内无人回答。
  他胸口生热,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四肢微微抽搐,隐隐有中风之症,太监手忙脚乱取出丹药,塞进皇帝口中,他来不及就水咽下,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满脸只有震怒。
  接连几座宫门被迫,禁军节节败退,几乎快到了福宁殿附近,一名禁军匆匆闯入殿中,“陛下,逆贼将至,请陛下速速撤离。”
  皇帝站了起来,在几十名侍卫的护送下从福宁殿冲了出去,打算往另一座宫殿逃亡,只是走到殿门前他又停了下来,恶狠狠地对禁军道:“不惜一切代价将薛瑛带回来!”
  禁军一时怔愣,但看着皇帝不容置喙的模样,只得立即去办。
  薛瑛是薛徵的妹妹,还是程明簌的妻子,他们两个若真的勾结谋逆,至少皇帝手里还能有一个筹码。
  他终于在愤怒的冲击下短暂的清醒一回。
  宝华门前,忠于皇帝的禁军侍卫在各处要道围堵,但面对薛徵亲兵,防线迅速崩溃,不少人更是当场倒戈,程明簌带着一批人,将宫中兵防部署传给薛徵,他借皇帝之名,与宝华门守卫交谈,而后趁机将统领抹了脖子。
  薛徵一路血战,终于杀到了福宁殿前。
  宫中一片混乱,宫外也没好成什么样,侯府被围得水泄不通。深夜,巷子里灯火通明,侯府门前堆满了尸体,薛瑛慌乱地冲到主院中。
  /:.
  “爹,娘!”
  侯夫人急忙将她揽住,薛瑛整个人抖得厉害,被外面的动静吓得脸色苍白。
  “没事的。”
  侯夫人安慰她,“你哥哥留下了许多人手,他们不会闯进来的。”
  薛瑛总觉得心里不安。
  没多久,门外忽然“轰”的一声,无数支绑着火药的箭矢射进,顷刻间就将长廊点燃,火光顿时涌起。
  府中下人溃散而逃,留下来保护将军家眷的冯校尉一惊,“不好,他们想火攻后强行闯入府中,快护送侯爷夫人撤离!”
  大火顺着长廊涌入,滔天的火苗与纷飞雪花诡异地融合着,薛瑛吓傻了,愣了须臾,拉起侯夫人,“爹,娘,火要烧过来了!”
  护卫也闯了进来,“这里不能呆了,几位请随我等撤离!”
  薛瑛扶起老夫人,让一名粗使婆子背着她,一群人从小门往外撤去,打算策马逃向北大营。
  然而,皇帝加派了人手,给禁军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代价将薛瑛带回来。
  他们并非真的想要火攻,而是想要逼薛府的人出来,这薛家,里三层外三层,前院皆是重兵,极难突破,可若让人出来,拼劲一切厮杀,总能咬下一口肉。
  几人还没跑出多远,便被比先前要多翻倍的禁军人数包围住。
  皇帝将所有的一切都留在这个筹码上,他自己身边的护卫都没有这么多。
  武宁侯腿脚不便,老夫人年老,神志不清,建安公主又是个弱女子,薛瑛更是体弱,碰到这群禁卫军时,一行人都不知所措。
  一名禁军统领大喊一声,“活捉薛瑛!”
  “瑛瑛!”
  侯夫人脸上血色尽失,慌忙地去拉薛瑛,那群人好像不要命一般,哪怕往前冲就是死,也硬是杀到了中心,薛瑛所坐的马车失控,脱离队伍,她还没有来得及尖叫便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