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榕说过的,哪怕这两个人表面关系不和,背地里也会联手一起达到目的。
她们是共生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乔麦不该只相信其中的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全都相信。
趁着两个人还在交谈,乔麦转头往玄关的方向望着。
只要她悄悄地离开,是不是可以立即结束这窒息的一切?
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可怕,她不知道过去的她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甜言蜜语也是善意的谎言吗?
那些说爱她的话都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吗?
乔麦半跪在地上,余光撇了眼梁舒琼,双手双脚在地上开始爬动。
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地面上……
鼻子完全是堵塞的,她像只狗狗一样吐出舌头哈气,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氧气存活。
‘啪’地一声,一个玻璃杯在面前炸开,碎玻璃撒了一地。
乔麦惊恐地往后躲,发现沙发那边的两个女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被发现了。
乔麦只好重新回到原来的墙角处,又换成了抱住双腿的自我保护姿势。
脚步声走过来,乔麦缩了下,将脑袋搭在膝盖上,呆滞地望向前面的地面。
“麦麦,你之前告诉我,段榕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这些文件是怎么送到你手里的?”
乔麦撒谎了,撒了个非常拙劣的谎言,现在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但梁舒琼这样明知故问,无非就是要乔麦自我压迫,坦白所有的谎言来向梁舒琼证明——
只有面前的女人才是最大的,不要想背着她去做一些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乔麦用指甲扣着自己的膝盖,肌肤已经红了一大片。
“我知道你在因为段榕的死难过,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乔麦听着,还是没有对女人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梁舒琼终于没了耐心,她蹲下来,强硬地拽过乔麦抱住自己双腿的手腕,“你要这样不说话到什么时候?”
乔麦张了张唇,一开口依旧满是哽咽,“段阿姨也是你们的亲人,你们真的没有一点点难过的情绪吗……?”
她才跟段榕见了几次,就觉得这个人的人生如此心酸无力。
来国内看望爱人,却一步步走进早就步好的死亡陷阱,而这个陷阱是她的两个‘女儿’亲手步下的。
之后的她自己呢?
如果梁舒琼腻了她,也会设立类似的陷阱,让她无法忍受,甚至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乔麦根本不敢去想这样的后果。
她幻想的未来有工作的麻木,升职时的快乐,被上司骂的痛苦,跟同事团建时的无聊……
酸酸甜甜的什么滋味都有,就是没有被梁舒琼困住的不堪。
“一个跟你整日作对的人死了,应该开心才是。”梁舒琼不打算再哄她,乔麦的反应已经在告诉她,她对她的害怕要压过喜欢了。
“可是现在的你,不算在跟我作对吗?”乔麦试图去看女人的眼睛,这次却在她的眸光里看到了满满的控制欲。
梁舒琼真的不打算再用温柔的谎言欺骗她了,而她也不想再上当受骗了。
过去的她自我洗脑了那么多次,这次她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梁老师,我不敢再喜欢你了……”
不是不再,而是不敢。
喜欢上这样一个伪善的人,实在太不应该了。
哪怕对她的爱还在,乔麦也知道,自己是时候了断了。
她的未来是努力赚钱充实自己,而不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尔虞我诈。
闻言,梁舒琼稍稍心软,她捂住乔麦的眼睛,将她拥入怀里,“麦麦,别怕,你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没关系的。”
她的脑袋贴近女人的胸口,她被抱得很紧,但双手却木然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要是在过去,她肯定会开心地回拥。
温柔的一面再次涌上来,跟刚才暴戾的女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麦麦……”梁舒琼耐心地哄她,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喟叹,“别怀疑我,好吗?”
她又不会伤害她,她对她的感情就是最大的保证。
乔麦吸了吸鼻子,看不见女人的表情,满是冰冷的掌控欲和不堪的丑态。
“没事的。”梁舒琼拍拍她的后背,“我任何时候都会陪在麦麦身边的。”
这种温柔太陌生了,乔麦根本不敢相信。
她强忍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在女人的怀里泣不成声。
乔麦崩溃地痛哭,满是无力和委屈。
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地纠正她的想法和认知呢?
她总是被夸善良,是个心肠好的孩子,但现在,她努力去赴一个和蔼的大人的约,却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眼前。
乔麦真的害怕梁舒琼,她分不清暴戾的她和温柔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当她试图反抗她的时候,暴戾的人格就会瞬间替代温柔的梁老师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样子……”
温柔的诱哄这次没能迅速改变乔麦恐惧的心情,梁舒琼不悦地深呼吸,“麦麦,听话,在你没有整理好情绪之前,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
乔麦猛然抬头看她,“……你要做什么?”
“不会耽误麦麦的学习,今天不是周五吗?”梁舒琼撩起她的长发,用手指卷了几圈发尾,“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会一起度过一个完美的周末的,相信我,麦麦。”
87
第87章
◎“这只是安抚你的一种方式。”◎
就像回到了第一次闹矛盾的时候,她发现了梁舒琼执着追求的艺术上的不堪。
恐惧感瞬间溢了出来,她的哭声没能停下来,反而越来越高昂了。
乔麦挣扎着推开女人,不想被她抱住,胳膊肘推搡的时候向后撞到墙,更是痛得她眼泪进一步迸发。
“我不要……你们心怎么这么狠……”
乔麦完全没办法接受薄情的梁舒琼。
她甚至能够将那些人偶洗脑成是偏执的艺术,但没办法接受梁舒琼面对一条人命时如此薄情。
段榕没有家人她是知道的,眼下客厅这两个人不应该算是她另一种意义上的女儿吗?
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一起去医院看望吗?
就算没有生还的可能,那也该尽力操办后事才对。
“麦麦,听话。”梁舒琼的语气在她多次挣扎之后已经没那么冷静从容了。
“我不……你不是我的梁老师……”乔麦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她掐住女人的小臂,指甲嵌入肌肤里。
梁舒琼没能因为疼痛放开她,反而攥她更紧,“你也觉得段榕的死是我的原因?”
她冷笑一声,颇为无奈,“所以你要我做什么?偿命吗?”
“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也可以从楼上跳下去。”梁舒琼死死盯住她的眼睛,不允许她再次捂住耳朵抗拒自己的话,“这样你的良心会好受一些,对吧?”
说着她就要起身,乔麦发出凄厉又绝望的喊叫。
泪水流了满脸,眼睛肿痛,她几乎看不清女人的脸,跪在地上抓住她的衣角,恳求她不要冲动。
她手抓得紧,被女人往前迈的动作拖拽了下身体。
乔麦现在不敢以沉默应对了。
梁舒琼总能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开口求饶。
她开始道歉,她并没有埋怨梁舒琼身上的意思,也没有要她用相同的方法去偿命,她也没有不喜欢她,她只是有一点怕这样陌生的她。
不管这些错误她有没有犯下,她将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求梁舒琼能够冷静下来。
梁舒琼冷脸盯着她崩溃的样子看,双手抱住她,带着她往某个空荡荡的房间去。
“不要……”乔麦已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摇摇头无力地抵抗。
她被女人丢在人偶房间里,这里仍然没有任何家具和物品,太空了,乔麦找不到任何的安全感。
“梁老师,我不想待在这里……”
梁舒琼整理着她凌乱的衣服,又用湿巾擦她脸上的泪痕,“不要哭了好不好?麦麦,我不会伤害你。”
虽然肉/体没有任何过分的疼痛,可乔麦觉得自己的精神层面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她真的快要变成疯子了。
“你会冷静下来的,这是我喜欢的方式,你该试一试。”
乔麦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任由她轻抚自己,想起来梁舒缇最开始的时候告诉过她。
小时候的梁舒琼对自己也特别狠,比赛成绩不理想,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自我折磨,最后晕倒被送进医院。
这是一种非常极端的缓解方式,乔麦并不认可,也不希望梁舒琼再通过这样的方式自我缓解,同时她也不想被迫承受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梁舒缇就从来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