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好,赌注是什么?”
“简单,你输了,就乖乖把自己赔给我,这次,是彻底地、永远地,不许再提离开、分手这种扫兴的字眼。”
“得寸进尺?”与应眯起眼,寒意弥漫。
“别急啊,”哪吒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笑意更深,“你要是赢了……本帅就归你了。”
声音充满蛊惑,倒像只勾人心魄,迷惑心智的艳鬼:“到时候,你是想让我立刻滚蛋,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想让我留下来,端茶递水、捏肩捶背、鞍前马后地伺候你,为你过去所受的委屈赔罪……都随你心意。”
这个条件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地偏向她,无论输赢,他似乎都给出了她最想要的结果。
与应心念电转。
输了,被束缚,赢了,却能获得决定他去留的绝对权力,甚至还能让他赔罪,这太像陷阱了。
可眼前这个思维混乱行事癫狂的哪吒,能设下什么精妙的陷阱,或许只是他混乱逻辑下的一时兴起。
她强压下那点疑虑,告诉自己:找回那个堂堂正正,心怀苍生的哪吒,他怎么可能不放她走?
她赢定了!
“一言为定,希望哪吒三太子言而有信。”
“自然。”哪吒的笑容几乎称得上灿烂了,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丝丝缕缕的金色神力在掌心汇聚,交织成一个繁复玄奥的符文,“口说无凭,怕某人日后反悔不认账,咱们来定个命契,如何?以此为证,天道为鉴。”
“命契?”
这是以神魂为引,最为严苛的契约之一,违背者轻则道基受损,重则神魂俱灭。
代价极大。
但她转念一想,这契约对双方都是约束,她赢了,同样可以靠命契强制他离开。
而且,看他那副胜券在握的笃定样子,这命契似乎更能保证他不会事后反悔耍赖。
“好。”她不再犹豫,同样伸出右手,凝聚神力,一个相似的符文在她掌心亮起。
两枚符文在空中相触,化作两道流光,一道深深烙印进与应的眉心,融入她的神魂。
另一道则缠绕上哪吒的莲心,却并未如与应预期般深入核心,只是虚虚环绕。
契约,已成。
金光散去,契约的烙印在眉心传来微弱的灼热感,提醒着与应这场赌局的成立。
她心头那点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她环顾四周,忽然,在不远处似乎出现了一道门。
“出口?”与应心头一振,抬脚就要向那微弱的光源走去。
摆脱这片令人窒息的虚无,是当务之急。
然而,她的手腕却被牢牢攥住。
“急什么?”哪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非但没松手,反而顺势从背后将她整个圈进怀里。
冰冷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贴上她温热的颈侧——是他那枚金灿灿的耳环。
丝丝缕缕的清冽莲香瞬间强势地侵入她的鼻腔,将她身上的气息侵占。
与应身体一僵,本能地挣扎:“放开!出口开了!”
“开了又如何?”哪吒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与应,你忘了件事。”
他的另一只手缓缓覆上她平坦却微微绷紧的小腹。
“你忘了……”他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与应却觉得有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
“我,可没有魂魄啊。”
“你!”
她瞬间明白了!命契约束的是神魂!而他哪吒,莲心就是他的核心,何来魂魄之说。
对她而言是深入神魂的枷锁,对他不过是缠绕在莲茎上的一圈可有可无的金线。
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刚想怒斥,哪吒却更快一步。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仰起头,随即狠狠咬住了她因惊怒而微张的唇瓣。
“唔……”与应所有的质问和愤怒都被堵了回去。
哪吒却在她唇上辗转厮磨,声音含混不清,“还记得吗?你第一天进乾元山的时候,也是一身白衣,站在莲池边看水……”
覆在她小腹上的那只手,掌心微微下压,小腹深处竟真的传来如同莲池水波荡漾般的声响,咕噜……咕噜……
仿佛有什么在孕育,在呼应。
“那时候,我就在想……”哪吒终于稍稍松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这么干净,这么清冷,像月光落在雪地上。”
他指尖顺着她的腰线下滑,勾住了她腰间系带,轻轻一扯。
“我在想……”
“该怎么……弄脏你。”
“所以,什么光明伟大的师兄?什么心甘情愿放你走?”
“假的,通通是假的。”
“师兄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没想过要放你走!”
他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的光彻底熄灭,被绝望取代,扭曲的满足感几乎要从胸腔里溢出来。
“你输定了,与应。”他舔去她唇角的血珠,“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你逃不掉的。”
“逃?”
与应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堵在胸口的惊怒和绝望,被哪吒最后那句不死不休彻底点燃,瞬间炸成燎原的怒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阿宝惨死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敖丙狰狞的嘴脸,那片染血的海水,外面早已沧海桑田,仇人或许逍遥自在,而她却被困在这里,被这个疯子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拖延戏弄。
“哪吒!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卑鄙!无耻!”
她扑倒她,在他惊恐的目光下,狠狠攥住莲花,而对方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于是两人开始争夺主导权。
呼吸交缠间,身份颠倒,谁也不肯服软,谁也不肯说爱,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空荡的心口。
无何有之境依旧虚无,红线将两人紧紧束缚在一起,又被哪吒硬扯着,故意把她往自己身边拽。
急切挣扎间,却被红线捆得更紧。
心却离得更远。
情天孽海淹没了两人的口鼻,却不是情人间的呢喃痴缠,而是如两只不知餍足的兽般,互相啃咬。
而那个暴虐的疯子,在濒临灭亡的感受时,竟还在奢求她的爱意。
多给我一点吧,就一点,一点……
第80章
与应眼皮沉重得像压了千斤坠,浑身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了无数遍,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尖叫抗议。
更让她烦躁的是,背后紧贴着的那个带着熟悉莲香的胸膛,以及腰间那条箍得死紧的手臂。
昨晚……或者说,那段不知时间流逝的疯狂纠缠,像一场混乱的噩梦,夹杂着恨意、报复、被强加的亲密。
此刻清醒过来,只剩下满心的尴尬和无处发泄的怒火。
她挣开哪吒的手臂,动作牵扯到酸痛的腰肢,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却倔强地滚到一边,背对着他坐起来,胡乱地拢着被撕得不成样子的衣襟。
手指碰到锁骨处清晰的咬痕,更是火上浇油。
哪吒也醒了。
他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昨晚那点扭曲的满足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嫌弃的憋闷。
他也坐起身,沉默地整理着自己同样凌乱的红袍,动作带着点刻意为之的僵硬。
两人之间,空气凝固得能砸死人。
昨晚的深入交流又没能达成月老要求的神交,这该死的虚无之境,出口明明就在不远处,却依旧纹丝不动!
那扇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门,像是对他们昨晚徒劳努力的嘲讽。
尴尬。
极致的尴尬。
恨意还在,身体却亲密无间过,这感觉比纯粹的恨更让人窒息。
与应撑着酸软的身体站起来,看也不看身后,径直朝着那扇门的方向走去。
哪吒几乎是同时起身,绷着脸,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迈步。
然而,刚走出两步,两人身体同时一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住。
红线。
那根象征着月老强制规则的红线,在他们迈步方向产生微小偏差的瞬间,骤然绷紧。
一股强大的拉力扯着两人的手腕,迫使他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拢。
与应一个踉跄,差点撞进哪吒怀里。
她猛地稳住身形,恶狠狠地瞪向他。
哪吒也正皱着眉,一脸不爽地回瞪她。
“离我远点!”与应低吼,试图往旁边挪,红线立刻绷直,勒得她手腕生疼。
“你以为我想?!”哪吒也恼火,反方向用力,红线勒得更紧,两人被迫又靠近了几分。
好不容易蹭到门前,那股带着海风咸腥和人间烟火的气息,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
熟悉的低矮瓦房轮廓,孩童的嬉闹声隐隐约约,甚至还有李靖那标志性的训斥声从远处传来……
“你走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