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摇了摇头:
“姨母表面随和,实际性子十分倔强,她决定的事情,就连兄长都无法改变。”
这性格,潘妤倒是看出来了。
“也不知安国公世子哪里入了姨母的眼,不然从他那边下手?”
潘妤天真的想:太后再倔强,若是安国公世子不愿的话,她总不会还要把女儿倒贴过去吧。
这个想法很快被魏嫣否定:
“我看悬。姨母看中的不是安国公世子这个人,而是安国公手里京郊东、西两大营的兵权。”
潘妤更加不懂了:
“魏家的兵权还不够吗?”
魏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兵权。有必要为了这个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吗?
魏嫣叹息:“兄长去找过姨母,说魏家没有拿女儿交换兵权的习惯,想让姨母收回成命。”
“谁知姨母话里话外指责兄长霸道,说兄长当了皇帝,她就连给自己女儿找女婿的权利都没有了,兄长没办法,只好随她。”
潘妤自从推拒了长乐宫的邀请后,就没再关注过这些事,没想到还有内情。
有这样一个事事安排,且不容质疑的母亲,对魏超和魏姌而言,或许并非是什么幸福的事。
两人无奈,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潘妤喝了口茶,发觉殿内已是宾客云集了,从前见过的没见过的亲友今夜均已露面。
“咦?”潘妤环顾一圈后发现:“二叔和二婶怎的还没来?”
胖胖的韩王和豪爽的韩王妃,潘妤对这两人的印象还不错。
魏嫣犹豫要不要说的表情让潘妤捕捉到了,疑惑发问:
“怎么了?不会是雪天路滑吧,我派人去……”
魏嫣见潘妤要起身,赶忙将她拦住:“不用,应该没事的。二婶估计是有些不方便,耽搁些时候也正常。”
潘妤仍然不懂,魏嫣只能直言不讳:
“二婶可能有孕了。”
“……”
这消息简直炸裂,潘妤当场惊讶得合不拢嘴。
古人结婚早,韩王和韩王妃的年纪其实都不算大,但他们这个年纪怀孕却是不多见的。
而且,这两人年轻时都没怀成功过,以至于韩王如今膝下只有一个收养的义子,怎么老了反倒揣上了?
“你别这副表情,二叔和二婶约莫还不想让人知道。”魏嫣提醒潘妤注意表情。
潘妤吃惊过后,恢复平缓:
“那你怎么知道的?”
“……是霁尘。他不是当了两朝国师嘛,在盛京有自己的门路,约莫十多天前,韩王府请了京中最有名的妇科圣手入府把脉,事后给了极多的封口费,叮嘱绝对不可泄露出去,谁知那圣手与霁尘是老相识,喝了些酒,一来二去就说了怀孕的事。”
魏嫣将前因后果告知潘妤,也是想让潘妤不要声张,谁知刚说完,就听后方传来魏姌的询问:
“谁怀孕了?”
魏嫣和潘妤都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拉着坐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这时,殿门前才出现韩王扶着韩王妃的身影,两人姗姗来迟,一来便成了殿中众人关注的目标,纷纷围上去打招呼。
韩王妃倒是还好,韩王却表现得异常紧张,不仅扶着妻子不撒手,还总隔开想靠近韩王妃的人。
魏姌是个聪明的,要是没听到魏嫣说有人怀孕的事,可能她还不会往那方面想,如今却是福至心灵,一下就猜到真相:
“不会是……二叔和二婶……唔唔。”
不等她说完,魏嫣就捂住了她的嘴,警告她不要胡说八道。
魏姌被捂得难受,连连点头后,魏嫣才把她放开。
而这时韩王和韩王妃也已落座,殿外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
魏铎带着一行人从内阁而来,魏超、孟尉、曲东来都在,众人起身行礼。
等他们入殿后,霁尘才鬼鬼祟祟的尾随而入,魏嫣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不再管着魏姌,兀自起身找情郎去了。
第75章 太后的脸色……不太对。……
一场规模宏大的家宴,在一派其乐融融中度过了。
除了太后在宴*会开始没多久,被魏姌泼洒的一杯酒弄湿了衣裙,回长乐宫换了好久的衣裳,直到宴会快结束时才回来。
不过回来后的太后倒也客气,取来她亲自酿造的果浆与酒水,让宫婢为宾客一一斟满,再与众人举杯,预祝明年大魏朝四时和畅、五谷盈仓、八方安宁。
宴后,宾客归家。
潘妤亲自送阿娘和外祖母,为她们安排了出宫的车驾,但崔云清说:
“雪既停了,不如便走走吧。正好消消食。”
潘妤看向怀箴先生:
“可雪地路滑,外祖母……”
不等她说完,怀箴先生就主动道:“要走你们娘儿俩走,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坐车安稳。”
潘妤觉得这样也好,母女俩看着怀箴先生的上了车驾,两个內监两个宫婢随车而行,遥遥远去后,崔云清才拉着潘妤走上雪地。
“但愿今夜不要再下雪了。”崔云清感慨了句。
潘妤觉得阿娘有些奇怪,宁愿让外祖母独自坐车出宫,也要让潘妤步行送她,真的只是为消食吗?
这么想着,潘妤对崔琳使了个眼色,又向后摆了摆手,崔琳崔琅伺候潘妤久了,自然明白她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立刻抬手让身后宫婢们止步,待潘妤和崔云清走到很前面,才继续缓步追随。
崔云清见状,并未开口阻拦,这让潘妤更加确定了阿娘是故意的。
“阿娘有话与我说?”潘妤借着搀扶的动作靠近崔云清,用只有母女俩听得见的声音问。
崔云清笑着点了点头,微微侧头,确定宫婢內监们离得够远,这才开口:
“你可知太后宴中为何离席?”
潘妤不解:“不是被魏姌泼了杯酒吗?”
崔云清摇头:“不是公主泼的,是公主与太后说了一件事后,太后自己没拿稳酒杯。”
竟是如此!
“哦,那……又怎么样呢?”
潘妤不解,这酒谁泼的,其实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吧,至少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亏她还以为阿娘要跟她说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是公主告诉了太后一个消息后,太后手里的酒才洒了的。”崔云清说着,以手掩唇,在潘妤耳旁低声说:
“公主告诉太后,韩王妃怀孕了,太后当即色变,连酒杯都抓不稳。”
“我那时在与母亲说话,但听得分明,也看得分明。”
宴会前,太后邀请阿娘和外祖母与她坐在一处,说要亲近亲近,没想到会看到此异象。
“我把你拦下,就是想说这件事的。不知什么缘故,我总觉得太后的脸色……不太对。”崔云清说完,放开了潘妤的胳膊:
“行了,话说完了,你也别送了,我自己出宫便是,或许母亲还在宫外等着我呢。”
潘妤怎么放心她一人出宫,坚持要送。
果然如崔云清所料那般,送怀箴先生出宫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外,怀箴先生将车帘掀开等候着。
亲眼看着阿娘上了马车,潘妤才返身回宫,崔琳机灵,早就给她安排好了轿辇,也省得潘妤再走一趟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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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长秋宫。
潘妤早早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涂抹香膏,脑中回忆着阿娘出宫前说的话。
韩王妃怀孕了,太后为什么会失态……
正想得出神,身后一个火热的怀抱贴近,魏铎弯腰抱着潘妤,轻咬了一口她纤细的脖颈,沁人的幽香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
潘妤被他咬得痒痒,身子向前微倾,魏铎立刻不满:
“我已经洗过了,不信你闻闻。”
自从那次喝酒后不洗澡被嫌弃,魏铎已经很久不犯这个错误了,每回都乖乖把自己洗香香再进寝室。
潘妤回身:
“闻到了。但我有事与你说。”
魏铎却不买账,直接将人从梳妆台前横抱而起,急匆匆的往床铺去:“有话床上说。”
“……”
潘妤对他这猴急的样子很无奈,想着要么先陪他一回,然后再说事,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慌不已,根本进不了状态。
就连魏铎都发现她与平常不同,只得强忍着问:
“要不你先说?”
潘妤觉得这样也好,于是便将太后听闻韩王妃有孕就失态的事情,尽量简短的跟魏铎说了。
只见刚才还□□难耐的某人,听到这个消息,像是被人忽然从头淋了一瓢凉水,神色郑重的问:
“你确定韩王妃怀孕了?”
潘妤说:“霁尘说的,他与那个去韩王府把脉的圣手是老友,人家没必要骗他。”
魏铎拧眉不语,潘妤疑惑轻唤: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魏铎回神,盯着潘妤看了一会儿,良久后才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