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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风很凉,何惜吹着风,窥着楼下的俞年,等俞年离开,他才回房间。
他生了场大病,吃不进东西,吃多一点就想吐。姑姑带他去医院,诊断出有轻微胃炎,姑姑说:“大夫,是不是还有别的病啊?我看他这不像是轻微胃炎的样子。”
于是医生又让他做几项检查,都没有问题,最后医生建议他去心理科看看。
何惜没有去。他吃了医生开的药,也逼着自己多吃一点东西,免得姑姑担心。
他对俞年的回避太明显,姑姑问是不是俞年欺负他了,他说没有,又很艰难地补充:“我哥对我很好。”他怕姑姑以为他是在故意维护俞年,又说:“真的,特别好。”
俞年说的对,何惜就是很爱哭,所以在俞年劝他多出去走走放松心情的时候,他又抱着抱枕哭起来。他们沉默地坐着,何惜碰了下俞年的手,俞年躲开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九月初。
九月初开学,何惜和盛阳在飞机上用掉四个小时时间,来到一座陌生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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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的时候,盛阳天天抱怨不下雨,但对何惜而言,忙起来更好,否则他总想着俞年。
他发现自己的状态很像曲尚文,所有情绪都挂在俞年身上。
从前曲尚文时常因为苏老师伤感,何惜还嘲笑过他,现在是风水轮流转。
不同的是曲尚文还能有个目标。曲尚文说他没考入苏箴的本科院校,所以他决定保研试一试,起码能和苏老师有点联系,再不行,也去十二中当老师,不过那个时候的标准估计要博士生了。
当时他问何惜,是不是又觉得他傻。何惜说没有,有目标挺好的。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何惜连南墙都没有,因此,他甚至有点羡慕曲尚文。
军训结束后,何惜来到附近一家酒吧消遣,因为是开学季,凭校园卡,有八五折的优惠。
这个酒吧的氛围比forever更跳脱,何惜独自坐了一会儿,便有男人来搭讪。
“你好。”男人手指夹着一根香烟。
何惜轻点头,“你好。”然后打开手机胡乱点着屏幕。
“这是我的名片,我看你条件不错,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工作?”
何惜看了眼名片,男人叫唐胥清,是一家娱乐公司的总经理,“总经理亲自招工啊。”
“谁说总经理不能亲自招工,这叫不能放过任何一只到嘴的鸭子。”
何惜低头一笑,他不太喜欢闻烟味,一口气喝完酒,就要离开。
唐胥清追上去,“等等,你不考虑考虑?我不是骗人的,你查一下我们公司,虽然没有大红大紫的艺人,但是两三线是有的,你要来我们公司,我们一定全力捧你,就你这条件,绝对能红透半边天。”
何惜没理他,走下楼梯,突然脖后一凉,他一摸,在衣领处摸到一张名片,回头,唐胥清就站在台阶上看他。
“考虑一下?”
何惜扔掉名片,“考虑完了,不想去。”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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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适应大学一节课换一个教室甚至换一栋楼的奔跑生活,就迎来国庆长假。
舍友都不是本地人,打算趁此机会在g市转一圈,何惜无脑跟着他们,四个人特种兵似的,四天打卡所有景点,何惜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得发过朋友圈。
曲尚文说他是不是被旅游局的威胁了,这么致力宣扬g市文化。
盛阳说自己在紧跟何惜的步伐,后来又说年纪大了体力不行。
许哲说盛阳就是虚。
于是两个人在何惜的朋友圈里吵到99+,蒲青云难得冒泡说真热闹,关榕也说真后悔发评论,每隔几分钟就要点开朋友圈。
但是始终没有看到俞年的名字,何惜谈不上失落还是高兴。
十月初的北方已经开始转凉,南方仍然湿热难耐,让何惜直冒汗,他有点不适应,想问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儿,就听人“诶”了几声。
他们齐回头,见路边停着一辆敞篷跑车,唐胥清坐在驾驶位上,把墨镜推到头顶,“你们去哪,我带你们。”
“他是不是认错人了?”舍友宋忆春说。
“可能是吧。”何惜装作不认识,催促道:“下一个去哪,选好了吗?”
话音刚落,唐胥清挤进来,一把揽住何惜,“借个人,马上还你们。”
不顾何惜的挣扎,唐胥清强硬地把他带到一边,递去名片,“你是学生啊?”
何惜没接,拂掉肩上的手,“既然你看出来了,还给我这个干什么。”
唐胥清狗皮膏药似的又搭上来,“学生也能来啊,做模特兼职什么的,也挺赚钱,早点儿规划以后。”
“不动手动脚就不能好好说话是吗?”何惜再顾不得客气,一把推开他。
他后退几步,站在原地,单手插兜,游刃有余地笑着看何惜,“我这不是怕你走么。”
余光里,舍友似乎在看他们,何惜说:“你看我那三个舍友怎么样,你找他们谈谈,说不定有想去的,我是真不感兴趣。”
唐胥清看也不看,“不怎么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何惜一阵头皮发麻,可能是阳光实在太盛,他晒得脑子发昏,问了句很冒昧的话:“你不会是gay吧?”
唐胥清说:“我不是gay,我是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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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来找鸭子的。
何惜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宋忆春问这是谁,何惜说是搞传销的。
他不太信,“搞传销开这么好的车啊。”
“不把自己包装得好点儿,怎么让人信服。”何惜一本正经地说,“快快快,接下来去哪?”
舍友说打算去咖啡店坐一坐。
终于可以休息了。何惜十分庆幸。
咖啡店的冷气很足,何惜从包里拿出薄外套穿上,坐下后,他点一杯拿铁,又要一份甜甜圈,拍照继续发朋友圈。
这一次他准备编辑文字,斟酌很久也不知如何开头,他喝着咖啡,看外边人来人往,一男一女牵手走过,姿态亲呢,又听舍友调侃宋忆春最近总抱着手机,是不是有情况。
宋忆春哈哈笑,“有情况告诉你们。”
“谁啊?”
宋忆春看了何惜一眼,说出女生的名字。
是大二学姐,军训时还找过何惜要联系方式,何惜没有给。
何惜笑着说:“那我也算是半个媒人了。”
舍友调侃:“人看上何惜了,还能看上你么。”
“试试呗,成了最好,不成我也不亏啊。”宋忆春看起来很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无所谓,还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有面子。
临走时,何惜写:【遇到一个男人把我当鸭,我看起来很像出来卖的吗】,然后屏蔽长辈和大学同学,发出去,迅速退出朋友圈,关掉手机。
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到了晚上,他重新点开朋友圈,评论里都在笑他倒霉,或者说他长得好看,他一条接一条读下去,没读到俞年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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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昨天一热一冷,何惜早上感到有点头疼,便留在宿舍休息。
他想他应该还有点高烧,因为眼睛睁不开,身上也很热,他拉开床帘,确认宿舍的空调还在运转,他又睡了一会儿,才起床去医务室拿药。
他按照学校地图寻找医务室,在学校里看见了唐胥清。唐胥清牵着女生的手,看了他一眼。他装作不认识,低头看手机,走过去,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清楚了,于是回头看,他们的手确实牵在一起。
看来是他误会唐胥清了,唐胥清可能真的只是总经理兼职“星探”而已。
医务室很偏,在学校家属院里,何惜多绕了一段路才找到地方,在医务室买药很麻烦,还要说学院、专业和学号,拿到药以后,何惜想下次还是去校外买比较好。
国庆节一晃而过。
盛阳顺利进入学生会纪检部,每次值班检查晚自习,都要故意在何惜旁边站一会儿,何惜会在纸上写一句【盛阳傻x】,盛阳偶尔会在旁边写:【小心我扣分】,用官威压人。
这日晚自习,宋忆春领着那位学姐来,他很得意地朝他们笑。
何惜不喜欢这个学姐,只是好奇,才一个月时间,就能做到移情别恋吗?
还是说学姐对他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逗逗他。
就像俞年,他不爱那个男人,但可以和那个人做12爱。
所以俞年的牵手,俞年的拥抱,根本不能说明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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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忆春的恋爱骚扰到宿舍每一个人,每次他要送学姐礼物的时候,都要问一遍舍友合不合适。他偶尔也会收到学姐的礼物,比如一个棒球帽,比如一个剃须刀,或者一块手表。晚自习的时候,学姐会陪他上晚自习,放学时,他骑单车载学姐回宿舍。
这辆单车也是他特意买的,当初一个舍友让他买三轮车,把宿舍的人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