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了一夜的河道隐隐有疏通之像,水流都加快了几分。
他的膝盖似乎在发颤,磨得有些疼,臀上忽然有些许痛意,他扭回头,瞥见是秋洄在咬。
不知有没有被咬破,他顾不上了,对她乱咬也没有出声制止,铁铐被她攥住,他整个人几乎被提起竟离开了木板些许距离。
眼前的星光和倒影在摇晃,是被波纹撞碎还是被他自己撞碎,不知,他只感觉这平静的夜竟也有狂风暴雨的时刻,对岸的浪潮正在积蓄水力,只等着谁一声令下就能将这艘小船完全吞没。
他们流淌在月影中,小舟忽然剧烈晃动,他们的前行偏移了方向。
沉喻止不住地发颤,而秋洄则是轻笑。
“义父,你好暖,好热。”
“是你的......功劳......”
“义父还有力气说话,是小洄不对。”
她笑了笑,堵塞之物被取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件冷器,他没法感受出来,她没有用过其他物品。
“是什么......”
“义父送的玉钗。”
玉钗极细,看着尖锐实则顶部圆润,但用到他身上怕是润不到哪去。
“等等,让我缓一缓......”
他还没缓好,尖端的钝顶便像长了眼睛直直架上致命的命脉。
极其针对又极其尖锐,他张大了唇不能自已。
堵住河道的巨石蛮力或许不能拿它怎么样,但若用一个撬棍插进巨石底部缝隙,那只要多撬几下,换不同的位置再没日没夜上下掰动,这巨石总有被撬起的一天。
缚在身后的手无法撑起身体,顶住船板的膝盖无法挪远,他只能疯狂摇头,津液四溅,在秋洄手下不停息地颤抖、吟叫、求饶。
小舟已经彻底偏移了前行的路,一会被撞向左,一会又被撞向右,他感到有什么水珠堆积在眼中即将坠落,也许有坠落,他没在意。
这敏感的巨石终是抵不过人的巧力,沿着河道滚向了下游,而被巨石堵住的水也顺利贯通,可他忽略了河道的崎岖狭窄,这巨石滚不了多远又会被两岸卡住,而一旦他停下,撬棍也随之而来。
玉钗原本的剔透的,此刻是雾蒙蒙一片。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总是认真又专注的,秋洄细细观察着白雾的纹理,又伏到沉喻身上给他瞧。
“义父,看,这是你。”
他的目光有些许呆滞,津液从唇角淌下,身体还在不自知颤抖,他只扫了眼,但没回话。
“义父,义父你说话呀......”
秋洄推了推他,向他撒娇:“你怎么不理我啊,快理理我呀......”
“小、小洄......让义父歇一歇......”
“义父累了?”
炽热又急促的呼吸从他口中吐出,湿润的眼眸转动一圈,好一会他才开口:“小洄......不要那么暴烈......太厉害了......义父不行......”
“义父要坏了吗?”
他缩了缩身体,长呼出一口气,闭着眼干哑道:“不要玉钗......”
小舟又一次调转了方向。
秋洄将他侧了起来,她亲吻着那条挂着红绳的腿,亲昵迷恋,又忍不住咬了一口下去。
“......疼......”
四颗犬齿实打实咬了进去。
血丝挂在齿上,血珠从伤口溢出,缓缓滑下他的腿,艳丽迷人,让人产生嗜血的欲望。
她低头舔舐,顺着血的痕迹一路舐下去吻下去,吻到她的义父开始高声放肆,开始僵直双腿。
义父从来没有为她吟唱过什么,她也不知道义父声音唱起歌来会这么动听,明明已经哑声了,可那喉间还是不知疲累地放出呼喊。
“小洄......小洄......”
在这里,现在,义父就喊她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个人,她真的好快乐。
“义父,我在这里,是我,一切都是我。”
他仰起脖颈,紧皱的眉眼不知是在痛苦还是沉沦,可他只喊着她的名字。
“小洄......我好痛......好痛......”
“义父是哪痛?”
“不知道......不知道......我幻痛......幻痛......”
“义父,不要我了吗?”
“不......不是的......”
船体晃得剧烈,他们似乎一直在河中心打转,逃不开这无数的涟漪。
忽然,巨石滚动到了高崖,那是瀑布,水流终于泄了出来,轰鸣着震撼着。
她低头,指腹捻起自己腿上的银丝,勾连不断,和他们两人一样。
衣摆沾了河水,湿哒哒的,她抱着腿蹭着腿,静静欣赏她的义父无助地摆动。
“放下......麻了......”
“我替义父揉一揉。”
明明是通畅了河道,可他的声音却哑到干涸,支离破碎。
“小洄......义父是不是把你弄脏了......”
“不是的义父,是我们一起脏了。”
第284章
冬日的天亮得慢,月已经开始暗淡,夜幕也即将褪色,可黑暗甘心转为光明吗?
沉喻躺在船板上,和秋洄互相依偎着,互相弄脏对方。
“义父,下毒怎么样?那样君上应该能死得快一点,我也会死得快一点。”
“好啊,你不是调制好了毒药吗?就用那个,到时候义父下去找你。”
秋洄搂紧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他怀中摇头:“可我不要义父死。”
“可是活着没有意义。”
“怎么才算有意义呢?”
他盯着灰蓝的天,仔细在脑中搜寻生活的意义,是和亲爱的家人一起生活?是与心仪的妻子共同育儿?还是在官场实现心中的理想与抱负?
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没有意义。
“小洄,你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义父说,是君上和君后谋害的。”
“嗯。我姐姐的孩子若是生下来,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将有沉和李两族做依靠......”
他叹了一声,长久的一声:“我姐姐的孩子,是他们的眼中钉,我和李氏的婚约,是他们的肉中刺......人心总是贪婪的,既贪图眼前安逸又惧怕潜在威胁,我的一切都在潜在威胁中,所以我、沈家,没了......”
“什么都没了,也什么都回不来了......若连你也去了,我更加没有理由独活了......”
怀里人动了动,秋洄起来反过来将他搂在了怀里。
靠着温暖的胸膛,他一时有些失神。
“义父,那我们约定好了,一起走。”
“约定......好了......”
他呢喃着,出神着,目光朝很远很远望去,可天边一望无际,他什么也看不见。
“义父,这些银两你收好......这些药你记得抹......我若能出宫一定来找义父......”
沉喻睡得迷迷糊糊,耳边尽是秋洄的嘱咐。
他一个老大不小的人竟然还要她一个丫头来照顾,真是丢脸。
挣扎着脱离梦境,心口一时难以呼吸,他捂着胸膛张口喘气,好一会才恢复意识。
距离那夜已经过去三日了,他的身体还是酸软,而秋洄也需要时不时进宫不能前来,不能来也就给了他好好休养的时间。
他已经看开了,既然他可以与秋洄共死,那不管秋洄如何执念,不管他们是何种关系,他都无所谓了,死亡比太阳还卑鄙,死亡可以卑鄙地化解一切爱恨情仇。
躺在床上默默轻笑,他长长松出一口气,想趁着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可不到半个时辰,屋顶忽然传来两声异响。
他立马惊醒翻身下床,三两步移至长剑前,剑出鞘,剑影闪烁,门开,劲风吹落了兜帽,来人是李夫人。
微微睁大眼,他惊讶:“李夫人?怎么是你?”
“现在我不是李夫人,只是李琅竹。”
沉喻心头一震,四下望了眼赶忙给人让路进内。
收剑,他焦急问:“是东卿出什么事了?”
不想,李琅竹摇头,缓声:“不是兄长,是你。”
“我?”
“阿喻,收手吧。”
沉喻了然,轻笑一声:“是东卿让你来的?他怎么还是这样,自己说不过我,就派你来游说。坐。”
李琅竹是简便出装,拂了斗篷落座,神情担忧:“兄长了解你,一条路不走到头便不会回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是伯父伯母唯一的孩子,何故还要搏命呢?”
“你也说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活到了现在,我的不容易都是为了这最后一件事罢了。”
李琅竹抿了唇,压低声:“你以为弑君很简单吗?你觉得,你的人,真的让君上毫无防备了吗?”
沉喻盯着茶壶上反射出的光点,轻声问:“你们察觉到什么了?”
“不好说,兄长只是直觉君上有些反常。以往你的人进宫,君上定会召见且放在身边,可最近这段时日,君上虽召人入宫却时常不见,大有躲避的意味......”
“或许,是你们感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