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燕雀安知 > 第52章
  这些日子忙于改革诸事,叫她疏忽了太多。如今尘埃落定,万不可再如此。
  萧应婳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另一只手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
  ……
  江书鸿没想到自己下次再来将军府,就在一日之后。
  那些女子官吏还在学着如何处理事务,要再过几日才会正式上任,因此两人本约好了,三日后江书鸿再来将军府。
  然而刚走一日,萧应婳便派了马车来接她,江书鸿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匆匆赶了来。
  萧应婳见她过来,忙拉着进了书房,边在路上就问道:“下一批再察举征辟些女子官员,你觉得如何?”
  “就为这事?”江书鸿不由疑惑,“可以是可以,此事却不着急,下一批怎么说也要一月之后了,你这会儿急着拉我来商量什么?”
  萧应婳却摇摇头:“我不是说到下一次又招这些小官小吏,而是要他们推举些重要位置的人进来。”
  “从底下的位置考进来,慢慢往上熬资历,还要一些时日呢。在她们升上来前,难道要一直男子做大官、女子做小官不成?”
  江书鸿若有所思:“你说的是有道理,察举征辟不比考试征召,能直接由各处长官举荐些有才学、有家世、有名望的女子,一进来就能起点高些。”
  “如此一来,确实能尽快把高位上的人也换一批。”江书鸿越想越可行,也跟着兴奋起来,拉着萧应婳就要盘算,哪些位置是缺人的。
  两人在书房从上午待到天色昏暗,连午膳和晚膳都只匆匆吃了两口,终于草拟出一份章程来。
  萧应婳亲掌东海三镇实权,虽挂的是镇海大将军的名头,实际权力却与节度使无异。除了盐铁使一类事关国家命脉的职位,地方上大多数中高位官员,是能由她自行辟召的。
  最高层的位置上,分管财政、刑狱、户曹的节度判官已有三人在位,没犯过什么大错,轻易不能撤下;掌管文书机要、参与起草奏章檄文的掌书一职,却因东海此前事务不规范之故,至今仍是空着的。
  说是掌管文书,实际却能参与中枢决策,是真正实权在握的高位。
  低一些的中层官职,已有录事参军、司户参军、司法参军,却仍可摘出仓储钱粮之事,另设司仓参军一职;东南地区商贸发达,市令、市丞虽各有二三人,却也应再补充二人为宜……
  两人最后敲定了高层的掌书一职与中层的十二个位置,次日一早便下了察举令,说是男女不限,由各路驿传至下属州县,等候乡里举荐。
  很快就收到了第一份举状,萧应婳兴致勃勃地拉着江书鸿亲自打开,江书鸿边摇头笑道:“你可别抱太高期望,万一推举的不是个女子呢?”
  边低头看去,愕然发现,上头赫然写着“江书鸿”三个字。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一起走,难免有抉择的岔路口,全看各人的选择了。小江和小婳的选择是永不离心[撒花]
  后面还有一章,让我们庆祝此小女孩做到了日六![加油]
  第46章 掌书
  ◎原来萧景明有龙阳之癖啊◎
  江书鸿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是如此之巧,遇上了同名同姓的有缘人,忙又仔细去确认,却见籍贯、父母分毫不差,正是她江书鸿本人。
  她疑惑抬头,却看到萧应婳面上毫不意外,甚至有忍笑之意。
  江书鸿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你找人写的?”
  “我可没听说过,”萧应婳却做出夸张的讶异神情,与她笑闹,“想必是哪处长官听说了你的贤名,才如此殷切举荐吧!”
  说是这么说,她却已憋笑到脸有些僵硬,江书鸿一眼便知,是谁在背后捣鬼。
  “你呀你,”她做势要戳萧应婳的脑门,“本就是施行新政、风雨飘摇之际,外人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来路,只看见我凭空出现在伏波城,又与你走得这样近,岂不怀疑这选官不公平?”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萧应婳却信誓旦旦,“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江书鸿的担忧不无道理,萧应婳从各地的举状中选出了十二人到其他职位,掌书一职却直接敲下了江书鸿。
  各级官员和百姓中很快便起了一道道声音。
  “那江氏是什么人物?一夜之间从京城突然冒出来的!京城来的贵人,早就走好了门路,哪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争得过的?”
  “江某治何经典?立何军功?将军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私授官爵,愧对东海百姓!”
  “她与将军日日待在一处呢,怕不是磨镜之好……还征辟贤才,我看是枕边递状!早知读书无用,不如让我家妹妹也去多陪陪将军呢。”
  这一猜测最得民心,香艳的故事毕竟比什么都更易传播。
  这些时日但凡走进个茶楼,便能听到说书人压低了声音:“听说那江家娘子啊,日日与将军同榻夜谈……谈的什么?那可不兴细说!”
  大街小巷里甚至传起了童谣:“三镇官员千千万,不如江氏一笑颜。”
  这些话自然都进了江书鸿的耳朵,她不免扶额苦笑:“怎么如今独身一人,听着反比当宠妃时更像红颜祸水了?”
  萧应婳被她逗乐了,噗嗤一笑:“大约是你长得太美,到哪里都被人觉得,要用这张脸做点什么。”
  “可不是嘛,”江书鸿摇摇头,“迟早的事。”
  她知道,随着越来越多女子当官、成事,尤其是当这样的制度在中原、在京城实行时,迟早要出现这样的声音。
  某某娘子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想必陪笑了不少次吧?昨晚上不知是在哪位大人府上过的夜?
  某某娘子这事轻而易举就办成了,背后想必有贵人相助吧?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日子什么时候轮得到咱们呢?
  她能想象那些人的说辞、语气甚至是神态,但没有想到,连她和萧应婳两个女子,也能有这样的猜疑。
  既然如此,两个男子为什么不行?
  那当朝三省长官、六部尚书,不知为皇上卖了多少个晚上的力呢?看不出萧景明还有龙阳之好,不知每每在上还是在下呢?各位大人都已年老色衰,想不到皇上竟好这口!
  江书鸿不由在心里编排起来,把自己逗得展颜,对上萧应婳疑惑的眼神,还是假装了无事发生。
  还是不在她面前讲这些了,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萧应婳问不出她在想什么,也就不再细究,只让她等自己的安排。
  果然到了正式授职那日,成堆的百姓挤在府衙外头,叫喊着“江家那娘子何德何能”“我们不服掌书人选”一类的话。
  东海三镇的民风果然更纯朴彪悍些,放在京城,也不至于有这样大的架势。
  属官们见状就要去赶人,萧应婳却示意他们退了回来,昂首阔步走了出去,亲自站在了百姓面前。
  她抬起手,做出向下压的动作,因一地最高统领的身份使然,又有战场上打拼出来的气势加持,围着的百姓片刻便熄了声响。
  待周遭都安静下来,她才朗声开口:“诸位的困惑不解,我已都听说了。”
  “你们不知道江家娘子做了什么,因此不满她能担高位,也是合乎情理之举。今日来闹事的,我一概不会追究,盼各位日后心中再觉不公,也能如此敢言敢谏。”
  众人听出这是个讲理的长官,胆子也就大了些,已有人开口嘟囔道:“那她究竟是做了何事,值得这样一个位置?”
  萧应婳不去寻找声音的方位,只笑着点头:“问得好,我正欲与各位告知。”
  “近些日子施行新政、选拔女官,全是江家娘子献策;具体如何执行,亦全赖她一一安排。”
  在屏风后听着的江书鸿一愣。
  她猜到萧应婳可能会说出新政与她有关一事,却未曾料到会把功劳全归在自己一人身上。
  外头的百姓显然已被这些话震住,数百人竟几无一丝声响,萧应婳却犹在滔滔不绝:
  “前些日子惹官员非议,我本已决意终止新政,江家娘子却以死直谏,劝我勿失定力、维护新政。若无她苦苦坚持,今日诸位应当看不见哪怕一个女子做官了。”
  这就是无稽之谈了。她萧应婳从来都是站在前头顶着阻力的,何曾动摇过?
  江书鸿一声叹息,只觉萧应婳这样编故事的天赋,不去写话本子都屈才了。
  她自然知道,萧应婳这是沉浸在为自己塑造光辉形象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感动已不必说,却又隐隐有些担忧:这样的说法会不会有损萧应婳在百姓中的名声?
  因此江书鸿的情绪很复杂。
  “这些日子,她确实常宿在将军府,只是我总早早去睡了,她却留在书房伏案到天亮,拟写这两场选官的章程。”
  江书鸿不由失笑,复杂的思绪也被冲淡了:如此局面下,她也不忘澄清与自己之间的香艳轶事。
  真是大事不忘,小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