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起来的确是有些费力,当所有的洞口都凿开,放眼望去便是一张网的形状,然后再用木棍一点一点地贯穿,直至将网全部下到里面。
然后再等上几个小时将网捞出。沈淮书前来之时特意让人将最大的一张网拿了过来。
他的脸被寒风吹得发红,睫毛上更覆了一层冰。士兵们跟着他躲在棉衣里瑟瑟发抖。但眼中却满怀期待。
有个士兵没忍住,问向卢林:“卢大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过还有这般下网的。以前我父亲和伯父们就喜欢到河里打鱼。无论是冬日还是夏日。但都没这么弄过。捞上来的鱼也没有那么多。这能捞上来多少啊?”
卢林道:“问王相啊!你大人我也不懂”
沈淮书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没谱。他装得很镇定的样子道:“怎么也应该有几百斤?”
那士兵惊呼道:“几百斤,那可让几百个人吃了。这么说我们晚上是有鱼吃了”
这么一听,本该被冻得难受的士兵们,突然感觉都没那么冷了。他们起身开始按沈淮书说的捞网。
沈淮书这一折腾,回到军营里时天边已经挂了一轮明月。
林副将从军营里出来,却见二十几个士兵扛着一个巨大的渔网往回走。
他迎上沈淮书叫了一声:“王相”后便往网里瞅。这一瞅吓了一跳。好家伙,密密麻麻的鱼岂止有几百斤,都快两千斤了。
而若按他这个捕鱼的方法来,每日只需捕上两回,还愁没有鱼吃吗?
沈淮书道:“今日你们可以吃全鱼宴了”
他说完在渔网里挑出来七条递给屈时。
林副道:“帐篷已经为王相安排好了。外面不安全,林相还是住在军营里吧!”
沈淮书道:“不了。我明日再来”
林副将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沈淮书已带着几人走远了。
……
在冰上待久了,实在是有些冷。
沈淮书将手埋在袖子里。此刻真的很想念皇宫,想念王府。更想念那个人。
卢林与屈时跟在他身后。在一个宅子前停了下来。宅子的牌匾还七扭八歪地挂在上面。
写着姜府两个大字。看到姜字,卢林跟屈时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吱声。
府门落下,里面漆黑一片。但奇怪的是穿过长廊,走到正堂时,却发现堂内桌子一应俱全,且并未落下灰尘,显然是被人事先打扫过。
看到此处,沈淮书紧绷的心松了松,去接他们手上的鱼。接过便往厨房跑,一边跑一边道:“等着,我给你做水煮鱼吃”
卢林跟屈时挠了挠头。
卢林:“刚刚王爷说什么,给我们做水煮鱼吃?”
屈时:“你想得真美。王爷亲自下厨给我们做饭?若让陛下知道了,那可还得了”
说到陛下,二人身子同时一僵。
卢林道:“刚刚王爷说的是给你做鱼吃,而不是你们?”
屈时:“这个以前听王府的老管家说过,王爷的母亲便姓姜。你说这里会不会是?”
卢林:“还真有可能”
二人来到厨房时,便看到沈淮书在忙着给鱼开膛破肚。他们上前去帮忙。
将鱼里里外外清理干净后,沈淮书便开始将鱼的两面切成片。
他煮了一大锅,却都没有放辣的。缸中还有些面粉,被做成了一锅大馒头。
做好后,沈淮书盛出一些来,又拿了几个馒头放到食盒里,便对卢林与屈时道:“锅里的就留给你们吃吧!本相回屋了。吃饱后各自找个房间睡吧!不要来打扰我”
卢林与屈时都一脸的疑惑,却还是垂眸道:“是,王相”
沈淮书独自拎着食盒拐过一道拱门,穿到一个寂静的院子里,往里面望去,便看到房里有烛光摇摆。
他握紧了食盒,临到房门前深吸口气推门而入。刚一进门,便觉有一股炙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蜡烛突然熄灭,他腰上多了一只手。沈淮书屏住了呼吸。有人站在他的身后,将他往后一拉,带到了怀里。
沈淮书刚想说什么,那人却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间。同时两双手都缠了上来将他抱得紧紧的。
沈淮书轻声道:“陛下”
身后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出声了。
两人就这般待了很久,谁也没挪动半分。
沈淮书的手上还提着食盒,眼前只有月亮投射下的光辉。他突觉鼻子酸酸的,直到出声方才发现自己竟是有些哽咽。
“陛下,你先松开。让臣看看你,可有受伤?”
身后的人终于动了一下,却还是有些不舍地迟迟不肯放开。
沈淮书笑了一下道:“臣答应你,今日让你抱个够可好?你先松开着。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魏少安这才肯将他放开。
沈淮书得以解脱,第一件事便是点了烛火,将他拉到身旁上下打量,打量完却似还不肯放心,便道:“可有伤在身上?”
魏少安任他摆弄,就那般微低着头看他,眼睛仿佛都要粘在他的身上。听到此处抿了抿嘴道:“没受伤”
听他否认,沈淮书却觉得有些不安起来。他眸中似有繁星点点,低声道:“说实话”
魏少安比起在皇宫里时瘦了些许,脸也因凌厉的风雪而没那么光滑,但并没有为他的颜值减轻半分,反而还为他平添了另一种俊逸。
他身上的味道更是从龙涎香化作了一股淡淡冷香。嘴角微微勾起道:“淮书可要细细查看?”
似料定了这么一说沈淮书定然会面红耳赤,骂他不知羞耻。继而懒得再理他一般。魏少安看起来颇为肆无忌惮。
然而这次他却料错了。沈淮书非但没有退,反而拽上他的玉带,一把给扯了下去。继而直接上手扒了起来。
第105章 摄政王是臭的
魏少安瞪着一双漆黑的眼,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直到衣衫落下,露出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他才想起要遮挡,然为时已晚。只得道:“来的途中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被砍了几刀。但都是些皮肉伤,都已经好了。无碍的。淮书莫要担心”
沈淮书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又将眼向下移去。有些看不清便蹲下身,掰着他的小腿凑过去看。
魏少安垂眸看他,眼中神情莫测。
直到都一一确认了后,沈淮书方才坐下身将食盒里的鱼摆上桌。
鲜嫩可口的水煮鱼看起来颇为味美。
“这一看就是淮书的手艺。何其美味”魏少安披了衣服凑过去闻了闻便也坐下来。却见沈淮书眼中藏着的水似要漫过青山。
沈淮书夹了一块放到他的碗里道:“陛下快吃吧!”
鲜嫩可口的水煮鱼入口即化,极其鲜美。魏少安却吃到有些想哭。他想沈淮书早已想得肝肠寸断。
然只一块小小的肉片,却给了他极大的满足。
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沈淮书没有跟他算丢弃自己的账,却也没有提关于他失踪的那封信上写了什么。还有很多事是不是他故意在设局做给敌人看的。
魏少安也没有问他怎么会追到严城来,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比起他们能再一次相遇,并相拥在一起。一切尔虞我诈,阴谋算计,以至于即将迎来的战火硝烟,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彼此心灵相通,即便分别了这么久,却也能够相信着彼此。
即便天崩地裂,也没什么可怕的。
直到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魏少安方才放下碗筷,轻声道:“淮书之前跟朕说的那个叫莫名的人,朕一直留意着。近几日终于寻到了他的踪迹。不过此人狡猾得很,武艺极高。朕带人多次围剿,都未曾将他擒住。如今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似是觉得连这么点事都没有做好,亏他还觉得自己运筹在握,可以自己处理好一切,可以为他遮风挡雨。
沈淮书皱眉道:“那他可还在严城?”
这个人关乎了百姓的死活。若抓不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魏少安低眉敛目,突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回道:“还在,昨日朕的人再次寻到了他的踪迹。已经让陈礼跟着了。明日朕再带人去寻他。淮书放心,这一次朕一定会将他擒住。若再失败,便……”
他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是,再不回来见你了。却突然被沈淮书一个眼神所制止。
沈淮书看着他认认真真道:“陛下,对于臣而言,没有什么比得上陛下的安危更重要。所以,陛下不必说这样的话。”
“淮书,一点都没有生朕的气吗?”
沈淮书起身开始收拾桌面。魏少安一惊,也起身手忙脚乱地帮忙。
待将所有碗筷都收进食盒里,沈淮书突然问道:“陛下身上的伤可有他所为?”
他看得清楚,小皇帝背上的伤纵横交错,新旧不一。根本就不仅是一次受的。
魏少安不再敢有所隐瞒。他站在一处,全身独属于帝王的气焰都泄了七七八八:“是他挟持了无辜的孩童,威胁朕,让朕退去众人,独自上前。朕卸去兵刃后独自上前,未曾想四面早有埋伏。他手底下有十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将朕围住,若非陈礼带人冲上来,朕双拳难敌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