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扬没有放弃,继续在明面上以“特长者公益基金”等项目为名义,用他的双眼和特长,筛查着一个又一个的特长者们。
妹妹总是想得比他要大胆一些。
“哥哥,如你所说,这背后真的有人在实验和操控的话,他们可能并不在乎金钱,但是也许会在乎他们的实验成果——就是那些特长者们。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乎实验成果的性命呢?”
他很惊讶,但更惊喜。
这个世界的妹妹并不善良柔弱,聪明、冷静,超出残忍。
秦武扬点头,“这想法很好。”这样的计划很大胆。
这样的妹妹也很好,这样她将不会被善良害死。
“哥哥,不如趁这个机会做些什么,你有没有想要杀的人。”文月的询问,借着她温和的笑脸与轻柔的声音不经意地抛出,像问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一样寻常。
他当然知道妹妹在问谁。“有。”他点头,“你跟我想得一样,对吧?”
这个世界里,他已经几乎赢下全部,但他依然想让这对母子死。
*
此时,秦武扬的车刚出了l市,进了h市的范围,这新能源汽车自带的系统就是花里胡哨,此时正孜孜不倦地播报着h市的天气状态,知名景点,并提醒他已经持续驾驶了三小时。
只是路途刚刚过半呢。
他的眼睛瞄了一眼车内镜,两厢车可以大致窥视后备箱的状态,那里的黑影安静得像死了一样,又或是确实死了——但不要紧,到了ja码头再论。
到如今境地,他真切觉得妹妹说得对,若是要杀人,不必计算什么精妙的距离,钢板的位置,巧妙的手法,只要死者死了,凶手认罪或伏诛,一件案子也就了结了。
而现如今,他还可以更简洁一些,只要他离开,永不再出现,事情必定会不明不白地结了。
*
“陆曜辰没有见过我,我可以帮忙,悄悄盯着他。”文月说。
一年后,妹妹拿回来一段视频。三十多秒的视频看得他青筋暴起,眉头紧皱,牙关紧咬。
“怎么了哥哥?这就是最近报道的案子。但是我在b市拍到了真相,怎样,这个应该会很有用。”
秦曜辰——或如今这个世界里叫陆曜辰,在视频中,将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推下楼,让他想起那种可以穿透时空动荡和物理法则的仇恨与心痛。
“什么时候动手?”
“不、不急,哥哥,他还不成气候,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帮助。要等他名气更大一些,才好让全世界看到。而且,他不是特长者,这有些麻烦。”
对。秦武扬冷静下来,点头,他们决定要在短时间内让多个特长者的死亡引发关注,“可惜了,这家伙不是特长者。”
“所以呀,哥哥,我们需要一点时间,他可以成为特长者。只要让他出名的时候,所有人以为他是特长者,那么他就是特长者了。”
妹妹比他想象的心思更缜密,手段更直白。
为了让母子俩的死亡无人追查,文月在察觉秦海临有意逐步公开私生子身份时,让哥哥先下手为强,从此让这位“父亲”好好地躺在病床上。随后,他又在基金会里找了个受过恩惠的酒鬼,制造了一场无可争议的车祸,解决了一个目标。
“可惜。”秦武扬并不满意,这对于复仇来说,不够快意,“缺少了些仪式感。”
“没事,我倒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想要杀陆曜辰的人,不止我们。”文月看着陆曜辰在私人医院的病历报告,“但我可能要快点了。”
第一个特长者,她选择故技重施,在集团下属公司里选了个报过特长的新能源汽车企业的员工,调查了他周围的邻里关系,从中挑唆了个狂躁症。后面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还有意外之喜——她看见这间公司用作活动时送给员工的摆件,一个精细雕刻的无穷符号,原本公司意指“征途永无止境”的,此时倒可以指向无穷无尽的时空,未来的无穷无尽的可能,那不妨以此作为案件显性直观的符号,让幕后的实验者知道所有死亡的意图。
可惜,车祸还是太常见了,社会的报道不够,那个被她刻意带去现场的无穷符号甚至没有进入公众的视野。
第二个特长者,她选择持刀抢劫这种极吸引公众眼球引发恐慌的手法。可惜,纵使哥哥找了个特长者,在那样极限的情况下,专门把死者的背包扔到死亡地点,那包上的无穷符号标记太小,不引人注目。
罢了,玩玩而已,皆是预演,此后就知道重点在哪里了。
第三个特长者——本身应该是哥哥选的第一个目标。可惜了,他那双胞胎弟弟精神那么不稳定的样子,却没能唆使得动,还得从学校外边找凶手。不过幸好还是赶上了,这回得把标记画的大一点,让人无法忽视。
在校大学生的死亡,加上凶手在居民密集区域跳楼,还有赌鬼父亲与校园霸凌议题,舆情是甚嚣尘上了,可是关于“真相”却没有一点水花。
秦武扬有些急躁,但文月却说。
“别着急,哥哥。我想,或许我们想错了。等下一个目标,等那个你最想让他死的人死时,我会让我新的猜想传播到全世界。”她言笑晏晏,志得意满,“我从你的身上得到启发,无论对方是谁,他们的想法,可能跟哥哥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们不在乎钱,也不在乎性命,不在乎实验品,只在乎实验的结果,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才是谬误。
我想讥讽他们:你们所努力论证的观点,只是我无稽的笑谈。
“好,只是,怎么不在一开始就抛出这个想法呢,如今,单凭无穷符号,能说明这一点吗?”
“刚开始我也拿不准,所以要慢慢论证的嘛。而且,不是单凭无穷符号,我还有别的计划。”
“那如果,这样还是找不到我们想找的目标呢?”
“那也没关系呀。”妹妹趴在沙发上,像盘踞的蛇,但比蛇狡黠,“这样我们想杀的人,都死了。”
她喜笑粲然,“哥哥,人生一世,游戏一场,好玩就行。”
第78章 顺叙8
“只有这么一个码头的名字吗?范围不能更小一点吗?”
车已经在路上疾驰三个小时, 年觉明忍不住发问。
“h市那边已经在联系了,附近的派出所已经有人先到了,正在附近进行部署。我们现在全走的是大路, 或许能比韩队他们到的更快。”李澈对着ja码头附近的卫星地图放大缩小反复地看,“说是目前那边没有任何异常, 也没有出现可疑人员和车辆, 我们现在要做他随时更换目的地的准备。”
“为什么选择在ja码头?”后座的张怀予问, 他并不了解h市。
“这是h市出海的旧码头,人流量非常少, 已经基本弃用,最多用于货物周转临时堆放。人少是一个优势,此外附近还有一定基础设施, 无论还是打算出海逃走, 还是另有目的, 选择这个码头也能理解。”
正在此时,李澈的手机响了,令人意外, 号码来自h市局,是他刚刚联系过的h市刑侦支队的同事, 韩队,韩良。
“李澈,”这位说话是十分干练的, “刚才市局转接了一个无声的报警电话, 报警号码是你刚才共享过信息里的,死者黄乔申的号码。”
李澈精神一振,这算是漫漫长夜中首个好消息。
“能定位报警号码具体位置吗?”
“能,已经锁定, 马上共享给你。”
很快,他就收到了韩队提供的信息和具体定位,与目前他们的位置进行比对,距离相隔并不太远。不过,从对方目前的位置变动来看,对方现在正由小路驶向海边,似乎其目的地要比所谓的ja码头更偏北一些。
张怀予长舒了口气,此时汗才从身上放心地散了出来,带走了焦急的热量,清凉些的氧气灌进来,倒让他头脑有些发晕了。
“真别说,”年觉明紧绷的神经也算松快些,他由衷地称赞,“人家博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啊,还真能让他把消息带出来。”
张怀予在新德业大厦六十七楼看到黄乔申的尸体时,便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长期佩戴手表的痕迹,但可疑的是,案发现场,甚至死者在三十楼的办公位上,都没有找到死者的手表。
不过,他当时并不能作出判断:这也可能是死者曾经佩戴手表,但是最近更换或是维修,所以摘下来了,又或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今日并没有佩戴手表。在没有进行调查获取更多实证之前,找不到手表并不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