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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 权臣的在逃白月光 第68节
  *
  夜色隐没,姜妤被刺目阳光照醒,皱眉睁眼,只觉腰酸背疼,大脑懵痛,昨晚的记忆涌进脑海,蓦地起身坐了起来。
  身下是云丝锦被,而非扎人的花枝草地,她心下一松,呼了口气。
  以后不能再喝了,好一场凌乱的大梦。
  清醒渐趋回笼,姜妤挪下床榻,突然想到一件事。
  杳娘呢,她不是跟自己一起睡吗?
  房门关着,姜妤还是下意识往那边瞧了眼,扯动颈侧皮肤,破皮的刺痛传来,疼地轻嘶一声,心里咯噔了下,忙跑到妆台前取镜自照。
  铜镜上盖着绸帕,杳娘并不是从她房里早醒了梳妆后走的。
  姜妤僵硬片刻,扯开帕子,果然看到颈侧红痕点点,无一不在昭示着昨晚真实发生过的混乱旖旎,姜妤脑子里嗡地一声,捂住眼睛。
  被裴疏则带出去,在树下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最后怎么了,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想不起来。
  房门被咚咚敲响,杳娘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妤儿,你起来没有?”
  姜妤回神,差点把铜镜摔了。
  房门是被人从外面带上的,并未落闩,她生怕杳娘直接推门进来,捂着脖子往床榻那边跑,“等一下,我还在更衣!”
  等她出门,杳娘看了眼外头艳阳高照的天,莫名其妙道,“白天不冷啊,你怎么把披风都系上了。”
  姜妤眼神闪烁,“啊…我准备出门。”
  杳娘还是很诧异,“昨还有点阴天呢,也没见你罩这么严实。”
  “就是因为昨天吹了风,我嗓子有点不舒服,”姜妤道,“对了,你昨晚怎么没在我这里睡?”
  杳娘捶捶肩膀,打了个哈欠,“我不知道呀,醒来就在自己房里了,我的床就是不如你的舒服,都有点落枕了。”
  姜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干巴巴笑了下。
  她想躲出去闲逛一天,等痕迹消了再回,奈何杳娘无比自然地跟了上来,“你去哪啊,一起吧,宿醉一晚头还挺疼的,我也要出门吹吹风。”
  姜妤搜肠刮肚道,“这里的饭吃絮了,去雀头街看看。”
  “好啊,”杳娘挽住她的臂弯,“一起吧。”
  姜妤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不自然,只能随她一道出去。
  街市上人烟熙攘,茶幌随风摇荡,蒸笼冒出白气,货郎车叮铃当啷穿过桥梁,卖花担子跟着往一头挤,两人买了份笋肉馒头和油炸糍粑,准备找个茶肆坐下,杳娘先在衔香铺子的门脸上瞅见一个人,“那不是靖王身边的亲随吗,大老爷们也喜欢吃糖糕啊。”
  她悄悄跑过去,拍他肩膀,对方回头,瞧见是她,拍拍胸口,“小姑奶奶,吓我一跳。”
  杳娘笑得促狭,“你不好好当值,翘班跑出来买点心?”
  “谁说我翘班,”他看到姜妤,将手中攒盒往上一提,“殿下昨天晚上叮嘱说,老师傅做的花糕姑娘没吃上,特地叫我再买一份送过去的。”
  姜妤看了眼点心盒子,问,“你们殿下昨晚何时回的?”
  亲随道,“四更左右吧,怎么了?”
  姜妤又问,“他现在起身没有,在哪呢。”
  “殿下照常起了,不过我没见着,倒是几名府官进了官邸书房,想是有事商议吧。”
  姜妤垂眼,陷入沉思。
  与其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索性去问个清楚。
  *
  裴疏则衣冠整齐坐在书案后,如常安排府衙诸事,褚未和李逊眼观鼻鼻观心,只一味应着,其余府官更是眼皮都不敢抬。
  无他,这位殿下衣领遮不到的颈侧,赫然落着一圈鲜明的齿印,因为咬得深,破皮的地方方才结痂,几个血点凝在皮肤上,格外显眼。
  裴疏则却十分坦然,有条不紊慢条斯理,把事情吩咐完,让人下去。
  众府官准备离席,扈卫进来通报,“殿下,姜姑娘来了。”
  裴疏则抬眼,弯起长眸,“让她进来。”
  姜妤看见官员们摩肩接踵地挤出门,生怕走慢了,偶有一两个眼神飘过来,又慌忙收回,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她入内,顿时明白了那些人行为诡异的原因,睁大眼睛,“裴疏则,你一点避人的自觉都没有吗?”
  裴疏则神清气爽,青衫整洁,温声道,“妤儿是说今日这个天气,我还要和你一样披个披风,昭告天下靖王恐又旧疾复发了,还是缠个白绢在脖子上,逢人就要解释一句,我不是遇刺,而是被人咬的?”
  姜妤噎在那里。
  她没法反驳,齿尖咬住唇内一点嫩肉,半晌才问,“我们昨天晚上有没有…”
  第65章 上当这么说,我是自投罗网了?
  姜妤没把话说完,裴疏则怎会听不懂她的意思,没有直接回答,起身走向她。
  高大身形带来浓重的压迫感,到咫尺之距都没停下,姜妤蹙眉,伸手推他,“你站住。”
  裴疏则顺势抓住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衣襟上,另一只手去拨她遮住颈项的披风,触到颌骨下方一处血痕,带着刀茧的拇指摩挲过去。
  姜妤吃痛,轻嘶一声。
  “若是我们昨天晚上真有什么,就不止脖子上这些伤痕了,”裴疏则握着她的手收紧,低低问,“你要检查一下吗?”
  姜妤猝然将手抽回,注意到他唇角也有血口,别开眼睛,“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无耻。”
  裴疏则垂目,“和从前还是不一样吧,我说过不会再拘着你,又怎么会在你喝醉之后趁人之危呢。”
  他露出同样嵌着咬伤的手腕给她看,无辜道,“何况昨晚分明是你伤我多些。”
  姜妤全然不记得还有此节,经他提醒才模模糊糊想起来,抚额呼了口气。
  酒水不仅摧毁了理智,也放大了情感,可清醒之后,她又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还和此人藕断丝连。
  她或许不该来找他,因为这好像又给了裴疏则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说,如果昨晚不是你先睡着了,你其实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
  姜妤微怔,冷冷看他,定声道,“咬就咬了,反正我不会让你咬回来。”
  “我过来问你,只是想确认自己需不需要喝避子汤。”
  房间内倏忽安静下去。
  姜妤没再看裴疏则的表情,转身便走,就要拉开房门时,裴疏则大步上前,伸手将开了条缝的门扇按了回去。
  他力气大了些,门扇撞回门框,发出哐当声响。
  这一声没吓着姜妤,倒把裴疏则惊了一下,生怕她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姜妤把手放下去,“我知道。”
  裴疏则松了口气,“我只是想和你说,我快走了,三天后一早。”
  姜妤有些意外,金陵城这边,他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但她只是眨了下眼睛,并没有给出其他的反应。
  裴疏则问,“我出征那天,你会来送我吗?”
  姜妤仰头,注视他良久,最后只道了声“看看吧”,便拉开门出去。
  裴疏则追出来,也不管院中还有衙役亲随值守,十分不值钱地扬声道,“那我等你过来送我。”
  姜妤略一回身,“我可没说过这话。”
  她走得很快,天水碧的披风都掀起一角,随风鼓荡,很快消失在影壁后,裴疏则抵靠在廊柱上,微微偏头,抿起唇角。
  *
  杳娘还在外头等着,递上已经凉透的糍粑,“什么事啊这么着急,都没顾上吃东西,凑合垫吧一口吧。”
  姜妤接过来,三两口吃完,日头上来,越发觉得热,索性扯开披风,搭在臂弯里。
  杳娘方才不过随口一问,瞧见她脖颈痕迹,眼睛瞪得溜圆,“不是,你这是被谁啃的?发生什么了?”
  “昨天晚上我和裴疏则出去了,”姜妤道,“我也咬了他,咬得更狠。”
  杳娘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姜妤有些懊恼,“最近的状态很不对。”
  杳娘沉吟良久,“我想是你心里还有他的位置…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你可以考虑重新和他的关系。”
  姜妤步履一顿,像是愈合已久却遮覆不掉的疮疤被人撕开血痂,露出柔嫩新肉和细微血丝,接触空气,带来微微的刺痛。
  和皮肤得以重新呼吸的清凉。
  姜妤道,“我好不容易才从他身边逃开,你们为了帮我逃走,也耗费了那么多精力,难道不会觉得被辜负吗?”
  杳娘笑了笑,揉她的脸颊,“好妤儿,我们没想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人生苦短,从来都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的,他为你挡那一刀时,恐怕来不及想要是他死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衣不解带照顾他的时候,也只是想让他活下来。”
  姜妤望着她坦然灵透的眼,眸色微动,伸手抱住她。
  杳娘拍拍她的后背,“往后怎么打算,和靖王一块回桓州吗?”
  “他不回桓州,”姜妤道,“他要出征了。”
  杳娘有些意外,“这么快?”
  姜妤点头,“我想我也…不会停下来。”她笑笑,“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
  “比如?”
  “城西集市,”姜妤拉了杳娘的手便走,“走之前得采买点东西。”
  *
  三日后的清晨,裴疏则领兵开拔。
  青山苏醒,笼罩在轻寒薄雾间,朦胧春意望不到头,直到晨光渐盛,铁灰关隘一并清晰起来,透出肃杀之气。
  裴疏则身着铠甲骑在骏马上,凝望着远处苍茫城关,一言不发。
  姜妤没有出现。
  褚未上前,“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