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渡平城 > 第122章
  这……
  拓跋祎和拓跋年相视一眼,这话也确有几分道理。
  “你的事情,到平城去和陛下解释吧。”
  拓跋祎令手下人将他押了下去,令传那几个来问话,一面又道:“长生,你觉着……”
  “我不知道,姑母,”拓跋年叹了口气,觉得很是疲惫,“我想回阿娘身边……阿际闹出这种事,剩下两个妹妹……我也不敢全然信她们了……”
  “这事情再闹下去,阿娘得多伤心……哎……”
  “先等这事情处理完了,你与我一同回平城,王妃那头……我去信让姨母先去劝慰罢……”
  拓跋年闷闷地点点头,算是认了拓跋祎这番打算。
  ……
  “你是说,那些刁民跑到魏国的地界里,不愿做我齐人?”
  建康宫内,萧泽被皇帝口中的酒气熏得几欲作呕。
  这朝堂,饮酒的饮酒,行散的行散,就没几个清正的人了么?!
  萧泽压下反胃,撑起一个温文和煦的笑,“回陛下,都是些刁民,被魏国的野狐迷了眼,您何必在意这些呢?”
  拓跋聿以狐谶为始改革法度,江南少野狐,又因狐处幽明之间,多为士大夫所不喜,萧泽以此讥之,也是为平息皇帝那近乎脆弱到可笑的内心。
  “唔……哼、野狐子……”
  “是,野狐子。”
  “梁、梁王,那野狐子……好、好看么?”他嘴角浮着轻慢的笑,鬼迷日眼,面上酡红,“素闻……是,是那位京兆侯好看,还是……那个女国主好看?”
  萧泽嘴角抽了抽,他忽得想起自己个儿从前围攻洛阳时,劝降冯初说的折辱之言。
  倘若当时的齐国皇帝是眼前这人,就是为了折辱冯初,他都决计说不出那种话来。
  “不过是北地胡虏,能有多好看。”
  “胡扯!”
  青瓷酒盏重重地磕在案上,金陵春自青瓷中泼荡而出,将案前沾得狼藉。
  “若不好看,怎引得……引得这些人……趋之若鹜……”
  萧泽捏着佛珠的手在袖中抖了抖,腹诽其蠢货。
  还能为何?魏国自改革法度以来,政治清明,百姓长治久安,南北无战事,又通商贾互市,两边百姓但凡长了眼都晓得哪边日子更舒服些!
  “……陛下,说的是。”
  萧泽拨弄着佛珠,眼眸中含着清光,极其包容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帝王,眼前人过于荒诞,他却想看着他继续荒诞下去。
  “朕……哼……你去替朕求娶,如何?”
  萧泽佯装愣怔:“求娶?谁?”
  “北地的那位魏国国主……还有冯、嗝……如此……南北一统,岂不、不美哉?”
  可真敢想。
  萧泽轻笑,掩饰掉所有不屑,看似在同他讲道理:“陛下这可让臣为难了,不灭其国,焉能让这二人,辞楼下殿呢?”
  “那、那就、灭、灭了她们、对,灭了魏国──朕要下旨、现在就下旨──”
  “陛下饮醉了,不该拿军国大事儿戏的……”
  “朕才没有儿戏!”
  他说到激动处,还抽出佩剑,寒光烁烁,比划着要架在萧泽脖子上,“怎么?梁王你要抗旨不遵么──”
  “陛下!”
  萧泽话还未落,皇帝的剑就已经朝他砍了过来。
  侧身一避,刀锋刮擦着他的衣襟,深深地斫在桌案上。
  年轻的帝王欲将其拔出来,却是拔了半天都没带出来,最后恼羞成怒,连案带盘盏,一应打了个天翻地覆。
  如此犹嫌不足,还朝着他拳打脚踢而来,边打边嚷嚷:
  “你──遵不遵旨?!”
  萧泽也不避让,由着他打,只苦了那些听闻动静来劝架的宫人,好好一座建康宫,如此乱哄哄。
  萧泽眼中赤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臣,遵旨便是……”
  额间吻地,清光眼眸终归暗。
  第108章 改姓
  当世事太苦闷,连情事都成了发泄。
  她绞缠着她,不许她离了去,眼眸通红,分明已然脆弱,分明欢愉已极,分明再继续下去,情事会变成折磨。
  “好聿儿,再下去,我怕会伤到你,听话可好?”
  拓跋聿只是一昧地环着冯初的脖颈,偏了半个头去,不搭话。
  显然是不愿意就此听她话,好好将歇。
  所有喑哑在朝中的怒火,都恨不得发泄在这床榻之间,带着一股子自暴自弃,恨不能死冯初榻上算完。
  听得身上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俄而身上一轻,冯初起了来,纤指带嘤咛,再见这人,竟是要穿衣离开?
  “你要去哪儿?”
  拓跋聿心中一急,去环她腰肢,冯初系着衣带的手总算停了下来。
  “......陛下如此索求无度,臣伤了陛下,岂不是臣的罪过?”冯初软了脾气,还是引导她开解胸中烦闷,“臣惶恐,不敢担飞燕、合德之名。”
  又是‘臣’‘陛下’这种称呼,又说着‘飞燕合德’的事情,显得极为怪诞。
  拓跋聿听得耳热,积压在胸中的怒气散了大半,自后环着她腰,鼻尖蹭着冯初的腰窝,嗅她身上体香,“方才那架态,不该我才是二赵么?”
  冯初倒吸一口凉气,偏了半个头,不知该喜该忧,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喜的是聿儿的气似乎顺了些,忧的是这人怎得还乱讲话?!
  身姿绰约的人儿自被褥中坐了起来来,盈盈往冯初身上一倚,朝冯初耳窝吹气道:“您说对么?冯大人?”
  “胡闹!”
  冯初一把将她拉至怀中,不轻不重地拍了她几下,“乱说话的毛病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改!”
  “哼......”拓跋聿搂着她脖颈,同她痴缠,嗔道:“就不改,你待如何?”
  冯初无奈,戳她脑门:“小祖宗。”
  拓跋聿被她戳了脑门,反倒彻底松了气,转身躺了下来,枕在她双股之上,将脸埋在她腹部,“今夜,是我出格了......”
  “......傻聿儿。”
  冯初心里软成一片,抚摸着她的鬓发,她何尝不知道拓跋聿为何会如此?
  她非庸碌之君,亲政勤勉,可再怎么样,她也不是铁打的人。
  是人,总归是要发泄的。
  有些人纵酒狂歌、有些人骑猎射鹰、有人动辄好杀、也有君主将朝中的压力发泄在床榻之上。
  拓跋聿这般,已经是委屈至极的人之常情罢了。
  冯初爱怜地揉捏着她的耳朵,“洛阳那处......都已经修缮完毕了,六镇的事......聿儿若不铁了心要试这几个,臣去平定,亦是一样的......”
  “......不成。”
  怀中人深吸了一口气,自榻上坐直了起来,眉眼中全然是清正,“虽然,朕真的很想阿耆尼......寿岁恒昌,可......说到底,我们都是凡人罢了。”
  越不过人生八苦,深陷于爱恨痴嗔。
  “总要有人,在我们之后,接过大魏的江山,不是么?”
  清醒仁明的君主在权力之巅,烤心灼肝。
  “至于拓跋际和长生的事情......”
  冯初心疼地替她扫开紧颦的双眉,她轻易地就能窥见她凤眸中的心疼,拓跋聿闭上了眼,去蹭嗅她的掌心。
  边蹭边含糊着说道:“待他们回来再行定夺......明日朝会......还有出戏呢......”
  山鸦夜号,月上疏木。
  “......然后那个小郎君呀,他就连人带马翻到沟里去了......”
  一旁的小火炉上牛乳煮得泛黄冒泡,慕容蓟拿着把木刀撇着浮沫,眼中的温柔似是要溺死谁,安静地听着杜知格手舞足蹈地说着这些年游历的趣事逸闻。
  俄而牛乳上煮出了一层奶皮子,慕容蓟拿刀挑了,送到她嘴边。
  “尝尝?”
  杜知格轻笑,将奶皮子抿了,眼眸弯的和月牙儿似的。
  “这么多年了,口味还跟孩子似的。”
  慕容蓟笑得温柔,“偏爱吃这玩意儿。”
  “那又如何?”杜知格朗笑,佯作道人,掐指逗她:“一盏牛乳算一卦,大将军,你算不算?”
  “我可不信这个。”
  慕容蓟亦陪着她闹,端着牛乳盏就要离去,“不信、不信......”
  “嘿!我吃了你的奶皮子,这卦你算也得算,不算也得算!”
  “哪还有强买强卖给人算卦的?”
  慕容蓟哑然失笑。
  杜知格扯着她衣袖,不许她走,慕容蓟从善如流地坐在她身侧:“大将军明日要朝会吧?”
  “怎么──”
  慕容蓟还要说什么,却见她眼眸中明光,心头一凛,杜知格现下可未必是在同自己玩笑。
  “......莫出头啊,蓟娘,为王前驱,可不急这一朝一夕。”
  ......
  “瞧瞧,都给朕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
  翌日,永安殿内,拓跋聿冷笑着,不轻不重地将拓跋祎送来的奏报给扔在案前。
  “明面上不敢反对朕改革法制,背地里纠葛宗室,意图在国储之事上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