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
言罢,时妄身形已快如流光,一剑震开石门,一掌轰碎封印,护着宁鸢杀入大殿后方密道!
通道之内机关密布,灵气乱流横生。时妄一马当先,长剑拂开密布的灵刃,衣袍上早已血痕累累。宁鸢紧随其后,步步不离。
时妄眼神一凛,反手将宁鸢护在怀中,一剑斩出!
剑气如雪崩雷动,一瞬之间斩裂整道火狱结界,灵火灼身,但他眼神未变。
宁鸢眉心一紧,抬手为时妄护住背后,却没说话,只是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冲出密道之时,最后一道封锁出现在眼前,整个山腹中聚集的魔气正汇于此处,封印几近自成天地。
“轰——!!”
山门被撕开一条口子!
“走!”时妄回身一掌震飞追兵,长剑化作流光,将宁鸢护在剑芒之后,背后魔兵呼啸而至,灵光接天而落。
两人身形一转,化作两道残影,从魔殿后山劈开生路,踏入夜色之中。
山林深处浓雾弥漫。
纷乱早已被甩在身后,逃了许久才发现一间掩于山石藤蔓之间的林间小屋,静静地矗立于斜月之下,与尘世隔绝。
两人毫不犹豫地躲了进去,设下禁制。屋内,昏黄烛火摇曳,隐隐草药香。
宁鸢坐在床榻边,身上的嫁衣早已被鲜血浸透,衣襟凌乱,鬓发垂散。可他的神情仍是冷静,眉眼之间依旧是那种无人可近的疏离。
无人可近,除了时妄。
时妄走到他身边,取来一碗清水,小心翼翼地蹲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汗水和灰尘。
每一次触碰到宁鸢的皮肤,宁鸢便会轻颤一下,时妄的心中便如被什么狠狠刺中。
千思万念的人就在咫尺之隔,恍若梦境。
时妄手指微微颤抖,却仍旧温柔地擦拭着宁鸢的脸,动作细致。他的视线凝聚在宁鸢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
“我不该让你受这些苦,”时妄带着几分自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宁鸢闻言微微一愣,几乎是本能地转过头,冷冷地看了时妄一眼,目光锋利:“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嫁给薄暮冥?”想到薄暮冥对他做的那些事,仍是无法掩饰的厌恶。
时妄眼神微动,嘴唇张了张,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目光再次沉沉地落在宁鸢身上:“我宁愿你幸福。”
“幸福?”宁鸢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跟一个我厌恶至极的人在一起,是幸福?”
他缓缓起身,俯视着时妄:“时妄,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有多可笑?你以为我和薄暮冥成婚,是为了谁?”
时妄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宁鸢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时妄的肩膀,目光如刀般直视着他的眼睛。
“时妄,我不嫁他,是因为我从未想过属于任何人,除了你!”
时妄的心猛地一沉,唰的一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眼神中泛起不可置信。
宁鸢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时妄的唇,那个吻并不热烈,带着逃亡后的疲惫,柔情万丈。
一吻终结,宁鸢轻声说道:“我本以为这份感情是源于前世的执念,可越靠近你,我越清楚,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时妄的心跳骤然加快,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伸手,想要推开宁鸢,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宁鸢的异样。宁鸢的身体微微发烫,温度不正常。
他的眼神变得迟疑,瞬间明白了。
“你好烫……薄暮冥给你下了药?”时妄低声问道。
“我是不是清醒,我比你更清楚。你总是这样,宁愿欺骗彼此,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
时妄的手微微颤抖,将宁鸢扶住,他发现他的身体开始微微晃动,明显是药效发作了。
“你需要休息。”时妄低声道,语气柔和。他轻轻地将宁鸢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为他掖好被角。
宁鸢微微闭上眼,轻轻喘息,身体仍然灼热不已。
时妄坐在床边,低声说道:“等你醒了,我们再谈。”
他低下头,轻轻地拿起宁鸢的手,将那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
“不,我要和你说清楚!”
宁鸢挣扎着想要起身,时妄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
宁鸢的目光迷离,想要挣脱,却被时妄一手固定在床上。
屋内弥漫着微弱的花草香气,夜雾悄无声息地铺开一层薄纱,轻柔、模糊。
指尖触碰到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悄然颤动,感知愈加敏锐,恍若触电。
宁鸢的呼吸轻轻飘散在时妄的耳边,带着一点慌乱、一点不安,也许还有那么一丝渴望。眼神交错的瞬间,一切都变得不言而喻,却又让两人深陷其中。
夜风轻拂过窗外的枝叶,带着湿润的气息,是大地在轻轻呼吸。草丛里的露珠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夹杂虫子静谧的低鸣,野草在悄无声息地疯狂滋长。
宁鸢的心跳随着风声起伏,像是枝头颤抖的叶子,忽然又被一阵无形的拉扯所牵动。
时妄的手指从宁鸢身旁滑过,像是无意中触碰到一片湿润的叶子,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窗外的花草,月光倾洒在每一片叶子上,它们低垂着,仿佛在沉默地等待着什么——悸动、隐忍,却又无法控制地渴望。
时妄微微倾身,无法名状的香气在夜晚悄然绽放。宁鸢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就像那夜晚的风,轻轻扑向他,带着丝丝冰凉,却又诱使他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两颗星辰在黑夜里静默碰撞,绽放出一瞬的光芒。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所有的外界声音都化为无形。
宁鸢挣扎了几下,手臂无力地在空中划过一圈,又被时妄轻轻地按住。宁鸢心跳在胸口迅速跳动,像是要突破皮肤的束缚,四散而出。
为什么会这样?他想,为什么时妄的指腹温暖,却又带着让人无法逃离的控制?
一切都慢了下来,或者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思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呼吸与触感。
他的指尖滑过时妄的肩膀,皮肤下的血液像是沸腾起来,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反应。
他想要远离,又不知不觉地靠近。视线低垂,却又忍不住抬起——时妄的眼睛,太过深邃,让他无法片刻喘息。
终于,身体轻轻地压了上去,温度交织,心跳纠缠,成了无法再被解开的结。
手掌在时妄胸口停滞,像是想要抓住一切,又害怕什么都没有留下。
时妄感觉到宁鸢稍微的呼吸,带着一种令人迷失的节奏,而他的意识,在每一次接触间,逐渐模糊,变得失控。
一切都如潮水般汹涌,消退后,又带着一种空旷的安静。宁鸢几乎无法分清,自己是被时妄拉扯进了这场无声的漩涡,还是他自愿地坠入了那样的深渊。
窗外,月光更深了,露珠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悄无声息地从叶间滑落。
时妄穿好衣服,坐在窗边,凝视着外面昏暗的夜色,声音沙哑呢喃:“如果你明天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那些,是认真的话,那就等你清醒了再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答案。”
宁鸢的眼皮微微颤动,慢慢失去意识。
次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时妄依旧静静坐在窗边,似乎就那样枯坐了一夜。
宁鸢轻轻起身,拿起衣服,踱步走到时妄的身边,替他披上。
他低声问道:“昨晚我,有没有做一些奇怪的事?”
时妄的身形没有转动,语气平淡:“你说了一些话。但那不是你清醒时该说的。”
宁鸢微微挑眉,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如果我现在再说一遍呢?”
时妄终于转过头,眼神温和:“我愿意等你真正确认。”
宁鸢靠近了他,轻声道:“早就选好了。”
第69章 传闻是假
自宁鸢逃婚后, 天象开始错乱。白日浮雪,往昔灵气充盈的土地,如今仿若被无形之手割裂筋骨, 流血不止。
苍穹无语,大地沉吟。
那日凌晨, 天际忽裂雷光,灵脉在一夜之间崩碎了三成, 灵气如奔流狂涌外泄。数百里内的药田尽数化为焦土, 原本青翠欲滴的灵植一夜黄萎, 药农跪倒田头, 哭声震天。
“种了三十年……灵根全毁啦!”
“这药救不了人了……救不了人了……”
他们痛哭失声,眼前是寸草不生的田垄,背后却是愈来愈密集的送葬人群。
灵脉崩塌的消息还未传开, 山下的灵井便已彻底干涸。那是百姓赖以饮水、治病、灌溉的源泉, 一旦枯竭, 村落便成死地。
“爹娘快不行了,灵石换不到水……求求大人, 买了我, 只要救他们……”
市井之中, 孩童跪倒青石板上, 不断叩首。鼻青脸肿, 骨瘦如柴,却仍被灵药铺老板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