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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上能给出的内容一共就那么多文字,表演全靠导演调教和演员本身领悟。
  刘香铃的表演功底毋庸置疑,剩余的,全要看成片,和总导演的能力。
  陆嵬身上背的压力多,也不差这一桩了。
  闻言她说:您觉得季繁算是坏人吗?*
  刘香铃耸耸肩,说:谁知道呢?我认为她是,但说不定有人认为她不是。
  对于季繁而言,季兇是个女孩,就代表了她一生不幸的开始。
  所以她苛待季兇,更因为生了季兇以后身体不能再生育,而把季兇视为眼中钉,连名字都取意为凶,一出生起就把她丢给了外婆。
  登记的人不忍心见女孩背上凶这个字,便在下面多加了个儿,把字变成了兇,这样让人不至于第一眼就给她下定论,也多了一层厉害和豪放的本意。
  可如果看客的想法是和季繁一样,被洗脑了的女性,那么,她的想法势必也和季繁是一样的。
  错的是季繁吗?
  或许有,又或许是造就了季繁这种性格想法成因的时代和社会。
  今天收工以后,天已经黑透了。
  刚直接目击过一次自杀现场,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因为太过于逼真,黎数眼前总还是会回放起那狰狞的一幕。
  她嘟囔着说:香铃姐这场在电影院真的能上映吗?不会给小孩儿吓哭吧?
  本来受众就不是小孩子。陆嵬说:片名一看也知道不是小孩该看的。
  黎数把椅子放倒,握住了陆嵬的一只手。
  察觉到黎数的手有点凉,陆嵬说:下午那场吓到你了吗?
  顿了顿,黎数没逞强,说:吓了一跳。
  陆嵬有愧疚,但不算多。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师承费鹤鸣,也很喜欢费鹤鸣什么都想要最真实的那一套。
  没条件也要创作条件。
  所以下午刘香铃上吊的那场戏,近景眼神戏,陆嵬一开始就给黎数施加了比较多的压力,让她必须一次过。
  黎数的剧本上,只有季兇回到家,刚一打开房门,就发现了母亲上吊自杀的身影这么一句话。
  其余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去想,自己去发挥,自己去想,面对季繁后会发生的一切。
  天知道看到的那一秒,黎数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叫出来。
  但话又说回来。
  黎数说:香铃姐能火这么多年,被誉为口碑代表人物,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陆嵬很赞同的点头,有点后怕的从自己椅子上起来,坐到了黎数腿上。
  陆嵬:妆造出来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差点以为白日见鬼。
  黎数被她心有余悸的模样逗笑,一手上还环着陆嵬的腰,耷拉着眼去看和陆嵬交握在一起的手。
  黎数:这场戏拍完,我晚上估计觉都睡不好了,起码得做七天噩梦。
  陆嵬惴惴道:我箱子里有安神香,晚上我给你点上。
  黎数说:就这样?
  黎数的语气平静,可就是太平静了,陆嵬反而琢磨不出来任何东西。
  导演的威严早在离开片场的瞬间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陆嵬现在人坐在黎数腿上,坐得笔直,也不去捏黎数的手了,拘谨的互相搓着,小声说:那怎么办呢?
  黎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状似想了一会,才说:晚上给姐姐唱歌吧。
  陆嵬表情纠结,一定要唱歌吗?我五音不全。
  黎数说:跳舞也行。
  我可以给你念诗朗诵。陆嵬试图打商量:这个还比较好助眠。
  黎数不容拒绝的摇头,不可以,我想听你唱歌。
  车上的空间宽敞,往常都不错,但今天是陆嵬头一次恨起了这宽大的空间。
  空调的风力很大,从她和黎数没有贴在一起的身体缝隙中穿过的时候,冷的人浑身难受。
  陆嵬终于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一去不复返似的说:行,我唱。
  唱七天。黎数手指比了个数字,说:刚刚姐姐说了,可能会做一周的噩梦。
  陆嵬表情开始变得委屈,但还是抿着唇点点头。
  黎数本来就是欺负人,一开始觉得好玩,现在见陆嵬委委屈屈,还要点头的模样反而欺负不下去了。
  她笑着一手揽住陆嵬的腰,带着陆嵬的身体一起向后倒下。
  椅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黎数看着陆嵬的眉眼,侧着头吻她的嘴唇。
  一开始只是轻轻的啄了一下,在注意到陆嵬迎合的动作后,便撬开了她的齿缝,笑着和她深吻。
  等到这个吻结束时,两人的嘴唇都红了不少。
  陆嵬垂眸盯着黎数的嘴唇看,半晌,才哑声说:还怕吗?
  怕什么?
  黎数眨眨眼,恍然想起自己这会是被这场戏吓到了,有点害怕,可能会做一星期噩梦的人设。
  愣是反应了一会,黎数看着陆嵬,忽然眯了眯眼,说:还有点怕。
  果然,像是黎数所料,陆嵬很高兴的挑起了唇角,起身把黎数拉了起来。
  黎数没抗拒,顺从着站起来,两人的姿势便对换了。
  陆嵬坐在椅子上,把黎数揽到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按在黎数后背按着,让黎数变成了靠在她怀里的模样,一下一下的安抚。
  腿时不时的颠一下,像是哄孩子一样,另一只手按在黎数的腿上,护着她不让她往下掉。
  黎数就笑了,低下头,心痒难耐的在陆嵬锁骨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vip】
  天色浓黑,李云舒迈着疲惫的步伐从外面回来。
  身后跟着五六个便衣。
  楼里寂静异常,持续了五六天的台风悄然散去,外面到处都是残枝落叶,天地像是被摧毁过一次,被憋在家里的人们也终于有了出门喘息的空间。
  李云舒的沉默和外面嘈杂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她下午去局里见了个人。
  来人脸色异常憔悴,饱受几天折磨,才将一沓照片交出来。
  那老太太被拉来的时候都已经凉了,身上都僵了,穿的是冬天的寿衣,抬进火化炉的时候她脖子上的衣裳开了,我才看见,那么老粗的手指印
  照片上的人,是季兇的外婆。
  很快的,警方就开始摸排线索。先后排查了附近邻居、李兴的狐朋狗友,以及寿衣店老板的证言。
  在她死后的第二天上午,尸体都还没火化完毕,李兴就急着拿她的火化证,打听火化补偿金的事情,又去了保险公司。
  不难推断,季兇的外婆死于李兴和季繁之手。
  舒姐。后面跟着的便衣上前一步,抓吗?
  李云舒仰头看着那扇开着灯的窗,就在便衣忍不住想喊她时,李云舒说:抓。
  但事情总是这么出乎意料之外。
  季繁死了。
  上吊自杀。
  所有便衣都忘不了那诡异的一幕。
  季兇家里的门关着,但没有上锁,只拧个把手就能推开。
  季繁的身体已经硬了,眼睛向外狰狞的瞪着,口唇黑紫,身上已经开始出现尸斑。
  风很大,门被打开后形成了对流,房间里淡淡的臭味被吹散了不少。
  在里面给墙上刷漆的少女听到动静,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眼。
  一个下午的时间,墙只刷了一半。因为不熟练的原因,粉刷完的一半坑坑洼洼,另外一半则被铲掉了许多,深的地方还透着底下的石灰。
  地面上的白色粉堆有不少位置都掺杂着零星的红色,不难看出季兇是为什么要刷墙。
  李云舒在门边站了一会,让便衣把季繁放下来带回警局,自己撸起了袖子,走到了被清空的墙根底下。
  地上的漆一共两桶,分界线也很明显。
  左边季兇刷成了饱和度较高的橘黄,右边空出的位置,放着的漆桶是淡黄色。
  李云舒:另外一边想刷成黄色?
  季兇点点头:嗯。
  房间只余下刷子细小的唰唰声。
  -
  季繁的尸体被带回警局做尸检,初步判断确实是自杀无误。
  季兇已经年满十八岁,墙面被刷干净后,李云舒带她一起回了警局配合调查。
  夜深的厉害,街道上空无一人,也让季兇避开了被邻居议论的窘境。
  小卖部正在收摊,店门前一盏闪烁的路灯照着路面。
  老板娘正巧推开门,看到结伴而行,深夜外出的李云舒和季兇时停下了,依靠在门边,不声不响的默默看着她们的背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