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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蝉伸手,抚上了符瑕的肩:“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可我其实总希望你能稍微冷血薄情些,至少那样……”
  “师父,我现在这样很好。”符瑕笑着打断,那是一种楼斜月从未见过的、类似于解脱或终能得偿所愿的笑,温柔又忧伤。
  “哎……”观蝉苦笑:“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的事,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谢过师父。”符瑕明显欣喜了几分。
  趁着记忆变幻,楼斜月飞速瞥了眼树下双眼紧闭的符瑕。
  她没想到,师兄居然……这么早就已经不想活了吗。是因为樱鬼?
  接下来,楼斜月打起精神准备迎接那个困扰了她两世的真相时,却突然发现,无论记忆如何变幻,她都看不到自己想要的内容。
  “伪仙,怎么回事?”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将伪仙叫了出来,“为什么关于我功法的记忆全是空白?有人动过我师兄的记忆?”
  伪仙仔细检查了一番,摇头:“没啊,好好的。”
  楼斜月道:“那为什么看不见有关我功法的事?”
  伪仙茫然,又检查了一番,甚至亲自动手回溯记忆,不料依旧一无所得:“诶,真是奇怪啊,我看着他记忆没问题啊,怎么会看不了呢?”
  “真是没用!”楼斜月怒其不争。
  “哎哎哎,怎么能说我没用?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过度透支才导致了术法失灵呢?”伪仙跳脚反驳。
  最终,一阵激烈的推诿过后,阴风吹过,一人一妖对着符瑕面面相觑。
  “要不,你给人送回去吧,我们休息几天了再试?”伪仙试探到。
  楼斜月将脸皱作一团,摇头:“不成,好不容易偷出来的,不能再送回去了。”
  “那我们在这儿歇几天?”伪仙又试探到。
  楼斜月继续摇头:“不成,太危险了。”
  伪仙摊手,破罐破摔:“那你想怎样?”
  楼斜月找了块空地,随意一坐:“不怎样,等着吧。”
  树影婆娑,光影晃动,随着伪仙法术的回收,越来越多的妖物向这里靠近。楼斜月挥手,唤出了自己的配剑,警惕四周。
  原本正在身体里休息的伪仙见状,对楼斜月道:“要不我还是把术打开吧,这太多了。”
  楼斜月坚决:“不,你好好休息。”说罢起身对峙。放眼望去,以此地为中心的方圆五里,各类妖物都注意到了楼斜月的气息,并对此虎视眈眈。
  “还真麻烦啊。”楼斜月面色凝重。这大大小小妖物加起来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要是一个一个上倒还没什么,但要是一起上,她还真有点危险。
  “别死在这儿了。”她低叹一声,腾空而起,顷刻间,连取数妖头颅,直打得众妖措手不及。但很快,随着众妖回神,她这一举动着实激怒了众妖,霎那间,妖群躁动,随着数声低沉的嘶吼响起,蜂拥而上,密密麻麻如飞蚁扑面。
  可怎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光乍现,轰开了地面,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观蝉真人。只见观蝉真人落地后,三两下便制服了在场所有妖物,云淡风轻,何其强大。
  “师父……”楼斜月愣怔一瞬。但很快,她又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为什么,她总感觉师父这法力有些似曾相识呢?就像是,曾经与她命运相连。
  “师妹。”天际之上,又有一人降落,快步走到楼斜月跟前,环视一圈,等确认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陶雾道。
  楼斜月羞赧一笑:“这不是……怕被掌门他们逮到嘛。”
  陶雾无奈:“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多危险,要做什么至少得带上我吧。”
  楼斜月撒娇卖乖:“是是,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才怪,这种事哪能带师姐,师姐什么都不知道。
  而就在楼斜月与陶雾交谈时,一旁的观蝉却是不经意将目光投向了楼斜月,若有所思,最终一言不发绕过楼斜月,抱起符瑕便自此地消失。
  “师父。”楼斜月下意识叫出声,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陶雾见状笑着牵过楼斜月的手,“我们也走吧,师姐带你。”
  “……好。”
  最终,这场闹剧在望鹤真人的插手下潦草收场,除了重伤的符瑕,无一人受到伤害。可越是如此,赵贤清等人越是坐立难安。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追究?”通化真人道。
  文玄真人道:“怎么可能不追究?归尘宗那几位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今日没能除掉他们,来日死的便是我们。”
  通化真人道:“那不知师兄可有何高见?”
  文玄真人阴鸷抬眼,笑容里满是算计:“秽土之事,本属众派之责,怎么能只叫我们头痛呢?”
  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少时,赵贤清才微微向前俯身:“文玄师弟,你要知道,今日观蝉是随着望鹤真人一道来的,或许那些事归尘宗已经知道了也说不准呢。”
  谁料文玄闻言却是更加狠厉:“那就更要抓紧了,届时天下大乱,问题出在哪儿谁还会在意呢?”
  赵贤清面色平静,目光幽深,许久,才忽地哈哈大笑:“文玄师弟果真是足智多谋!既然如此,观蝉一脉自是不必再留,不若寻个由头,处理了吧。”
  文玄真人恭维:“掌门果决,不过对于观蝉,师弟有一言。”
  赵贤清一挥手:“说!”
  文玄道:“世人皆知,数千年前各宗门联合之初,为抑制妖魔之源秽土之地,诸位祖师爷曾以各门派为眼,共同构建了千门悬天大阵,而我天云宗藏妖窟,便是其中分阵所在地之一。谁料,家门不幸,竟生歹人,勾结妖魔,损毁大阵。师兄,楼斜月今早不是闹了一出么,正正好的机会啊,那么多双眼睛,她便是想赖也赖不掉。”
  此言一出,赵贤清顿时笑得那叫一个满面春风,只差没给文玄加官进爵了,“好好好,师弟果真聪慧,师兄自愧不如啊!”
  文玄谦虚:“师兄这说得什么话,若不是师兄教导有方,师弟哪能想出这等法子。”
  “行,那便依师弟所言吧,观蝉师徒勾结妖魔,背叛师门,是该严惩!”赵贤清拍板定案。
  远离天云宗的某一村落,楼斜月随着陶雾走进一方小院,疑惑:“师姐,这是哪儿?”
  陶雾道:“此地乃家师故居。”说着便将楼斜月引进一间小屋,推门进去,正见观蝉望鹤二人相对而坐。陶雾拉过楼斜月,行礼后,自然坐下。
  望鹤瞥了眼陶雾二人,抬手扔出一份文件,对观蝉道:“刚发的,还热乎着呢。天云宗观蝉师徒,心术不正,居心叵测,勾结妖魔,背叛师门,破坏千门悬天大阵,以至秽土失衡,今特发此敕令,诚请天下正义之士协助缉拿叛徒观蝉,及其弟子楼斜月、符瑕三人。”说罢还嘲讽道:“高兴么?这么长一串罪名,也是罕见了。”
  观蝉不语,只一昧沉默。
  望鹤挑眉:“怎么?还不说?这么想死?”
  观蝉默了默,无奈开口:“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你不都猜到了?”
  望鹤道:“是吗?我猜到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猜得到呢?你糊涂了吧。”
  观蝉看着望鹤一副戏弄玩味的姿态,别无他法,只得从头解释:“天云宗藏妖窟的那方分阵早就不行了,这些年我时常进出秽土,不过是为了强行镇压,以免闹出什么大乱子,叫你们察觉天云宗的错失。”
  “就这?”望鹤真人语调微挑。
  “就这。”观蝉真人无可奈何。
  “哼。”望鹤冷笑一声,瞥了眼楼斜月,道:“应该不止吧,天云宗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一并说了吧,也免得我一句句审了。”
  语落,观蝉还未动作,楼斜月便率先抬起了头,不安又期待地望向观蝉,可怎料观蝉察觉后,却是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脸,避开了楼斜月的目光。
  “没有了。”观蝉神色如常。
  楼斜月略有些失望。
  “真的?”望鹤明显不信。
  “真的。”观蝉强调重复。
  望鹤似笑非笑,僵持片刻后笑着摇头:“我不信。”
  观蝉总算忍无可忍,薄怒低吼:“苏亦宣!我念着旧情给你几分薄面,你不要得寸进尺!”
  望鹤也随之脸色一沉:“桑大少爷,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以为现在是谁求谁办事?”
  观蝉怒极,一掀桌台,彻底撕碎了那最后一丝体面:“大不了我走!我的事,从来都不需要你插手!”
  望鹤随之起身:“好,今日你若是敢踏出此地一步,明日我便叫你尝尝何为丧亲之痛!”
  观蝉一怔,攥了攥发白的手心,强忍怒气,又坐了回来:“你叫她们两个出去。”
  望鹤回头,对陶雾道:“带你师妹出去。”
  陶雾得令,意图拉过楼斜月的手,不想却被她一把避开。“为什么要出去?”楼斜月望向观蝉,质问:“您接下来要说的,是不是和我有关?是不是和天云宗的功法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