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她仰首望了望中天明月,借着满地清辉沿官道前行。走着走着忽觉陆行太慢,索性纵身跃上房檐,借着高低错落的屋脊腾挪,抄了近路疾行。
  这在她眼中的抄近路,可是落在旁人眼中,那可是一副做贼姿态。
  正巧两列金吾卫巡逻至此,甲胄铿锵作响。领头人远远望见屋檐上一道黑影正肆无忌惮地腾跃,当即张弓空弦警告,“什么人?赶紧给我下来!”
  “屋上那偷偷摸摸的小贼,赶紧停下!”
  见那黑影不为所动,领头人一箭射向其脚下,瓦片应声而裂,碎屑飞溅。
  谢廷玉这才惊觉喊的是自己。
  什么小贼?谢廷玉不解,她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走着啊,哪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了?
  未及落地,第三支箭已破空而来,直取心口。与此同时,两列金吾卫迅速包抄而来。
  她刚侧身闪避,第四支箭如一道黑色闪电般袭来,却被她反手一抄,稳稳擒住箭杆。
  桓折缨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廷玉把玩着箭矢从屋檐跃下
  “不是?谢骑尉,你怎么夜里在别人屋檐上爬行?”
  “爬行?”谢廷玉晃了晃手中羽箭,“我不是用脚走的吗?”
  桓折缨一言难尽地看着谢廷玉,“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爬来爬去好玩吗?”
  “不好玩。”谢廷玉摇摇头,“所以我这才想着走捷径回家。”
  忽想起崔元瑛私下托她寻人之事,桓折缨忙道:“谢骑尉自那日与崔元瑛分别后便杳无音信,她急得甚至来问我,能否借金吾卫给她搜人。”
  谢廷玉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将箭矢抛还给她,“寻我作甚?桓都尉,借匹马使使,我赶着回谢园。”
  一直蹲守在谢园的崔家眼线见到谢廷玉策马踏夜而归,立即火急火燎地赶去报信。
  这谢廷玉刚回到长好院不久,园里的下人便匆匆来报,说是崔元瑛和袁望舒都在外头等着,想要进来见一面。
  “啊?”谢廷玉望望外头的夜色,忍不住嘀咕几声,“都这个时辰了还要来见我?有这么想我吗?”
  “那便让她们都进来吧。”
  话音未落,一道绛红身影已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崔元瑛靴声橐橐,进门就见谢廷玉懒散地倚在凭几上,当即扬声,“谢二!你去哪里了?你这一日不见来人,都急死我了!”
  “你小点声吧,都这么晚了。”谢廷玉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间,好意出声提醒。
  崔元瑛前脚刚进,后脚袁望舒就拄着拐杖跟了进来。
  谢廷玉目光在二人整齐的衣袍上一扫,便知她们并非仓促起身。她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二位这不会是一直在蹲守着我回来吧?”
  袁望舒冷哼一声,“你说呢?还不是崔元瑛非说你的失踪我也有责任,硬逼着我派人同她一道寻你。”她大剌剌地往谢廷玉下首一坐,“你以为我很想等你?”
  崔元瑛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茶,目光在谢廷玉身上一扫,见她还是赴春枕楼的那一夜装扮,顿时了然于心,胳膊肘捅捅谢廷玉,挤眉弄眼道,“哟!怎么身上的衣衫都未换?可是与某位小郎君私会偷情去了?”
  -----------------------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写完了!!!!
  我真的笑鼠,昨夜梦到我万收(天天爱做些美梦),早上5点就吭哧爬起来写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63章
  私会小郎君这话一出,袁望舒的目光顿时如刀子般钉在谢廷玉身上。
  未等谢廷玉开口,袁望舒语气陡然一沉,“私会?什么私会?哪个小郎君?谢廷玉,你出身陈郡谢氏,岂能与那些来历不明的儿郎厮混?”
  崔元瑛闻言不乐意地嚷嚷,“要你多管闲事?那小郎君我可是见过的,身段美得很美得很。”
  她身子一歪,胳膊搭上谢廷玉肩膀,挤眉弄眼道,“可是庄子里藏着的那位?”
  听闻是养在庄子里的男子,袁望舒一脸吃了苍蝇的神情,不由失声,“外室?谢廷玉你还未成婚,你就养了个外室?”
  “养外室怎么了?谢二风流美丽,就算只能无名无分陪伴在她身边,那也值得。”崔元瑛当即反驳。
  “崔元瑛有你什么事,闭嘴!”袁望舒手中茶盏重重一撂,溅出几滴滚烫的茶水,“谢二没成婚就养外室,这是对……”
  对她三弟袁缚雪大大的不利!若让那外室先有了身孕,缚雪过门后该如何自处?
  “……更是对谢大司徒的不尊重。”袁望舒憋了半晌,才勉强寻出个体面说辞。
  “……这关我母亲什么事?”谢廷玉一脸莫名地看向崔元瑛,指尖轻敲凭几,“况且,我没养外室。”
  崔元瑛瞪圆了眼,“不是?!那小郎君真不是你养在外头的外室?”
  “不是。”谢廷玉摇摇头。
  袁望舒松一口气,“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玩意儿。你日后的正君,必得出自五姓七望。”
  而这其中,又当以她们汝南袁氏里的袁缚雪为个中翘楚。
  崔元瑛一眼看出袁望舒的那点小九九,不由冷嗤一声。
  谢廷玉掩口打了个哈欠,眸光涣散,“你们现如今见到了我本尊,可以各回各家了,我就不相送了。”
  她刚迈出几步,忽听刺啦一声,裙摆被什么勾住。回首只见袁望舒的拐杖尖正挑着她的衣角。
  “有事?”
  袁望舒假意咳嗽,指尖摩挲着拐杖雕花,“确实有事。”她斜睨崔元瑛,“我与谢廷玉有要事商量,你这等闲杂人走开。”
  崔元瑛扯着谢廷玉的小臂不放开,三分惊恐七分嫉妒,“你什么时候可以好到和袁望舒说小秘密了?”
  谢廷玉困得眼皮直打架,含糊道,“啊?什么话?元瑛要不你先……”
  崔元瑛一脸忿忿,“谢二,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我难道不可以听吗?”
  袁望舒则幽幽盯着谢廷玉,眼里写着“你能不能让这疯子滚”。
  这边崔元瑛已经开始疯狂地在摇晃谢廷玉了。
  “你别摇了……”谢廷玉晃晃脑子,一手按住崔元瑛,“望舒娘,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元瑛她不会乱说的。”
  “可是谢二你还没有说我和袁望舒中,谁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崔元瑛酸溜溜囔囔。
  “闭嘴!”袁望舒忍无可忍,“谁会和你争这个?”
  她阖眸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在口中酝酿好一番,郑重道:“谢廷玉,我大婚在即,请你做我的女傧相。”
  女傧相乃婚礼上接引宾客的赞礼之人,向来只有至交好友方能担此殊荣。
  但,在外人看来,谢廷玉和袁望舒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好友之列。
  “噗——!”
  崔元瑛一口茶喷了袁望舒满脸,水珠顺着她额角滚落。
  “崔元瑛你给我过来!”
  袁望舒被这一喷弄得恶心又生气,拄着拐杖就要扑过去,崔元瑛则敏捷地绕着谢廷玉转圈。
  被二人绕得头晕的谢廷玉一把拉住袁望舒,“你当真要让我当你的女傧相?”
  袁望舒别过脸去,拐杖重重杵地。这女傧相的人选,自她班师回朝便思量至今。若非谢廷玉战场相救,她断不会考虑这人选。
  “我上次在春枕楼见你挺能喝,不若你就来替我多挡几杯酒。”袁望舒眼神游移,拐杖尖无意识划着地面,“你模样也算周正,勉强够格当我的傧相。”
  “那
  行吧,我来。”
  “哎,不是,谢二,你别……唔……”
  袁望舒这回总算是抓到崔元瑛,一把捂住她的嘴,边借拐杖发力,硬是将崔元瑛往外拖拽,头也不回地扬声道:“明日巳时,自会有人来替你量身。”
  翌日巳时,韦风华双手拢袖立于廊下,透过梅花窗洞看着袁氏仆妇提着衣箱进入长好院。
  担任女傧相需着低新娘一色的缇红色圆领罗裙,头戴花冠。
  这圆领罗裙乃时下最兴的层纱叠绕样式,需用上等吴绫裁制,工艺极为繁复,故量身时容不得半分差错。
  “娘子,您抬抬手臂。”
  裁缝手持量绳环住谢廷玉腰身,再三确认尺寸后提笔记下,又堆笑道,“娘子,再量量您的肩宽,劳您站直些。”
  好一番周折后,裁缝拭去额间细汗,长舒一口气,“娘子放心,这傧相罗裙定在大婚前两日送到。”说罢拱手一礼,匆匆携箱离去。
  韦风华行至门外,抬手一礼,垂眸敛眉,“娘子,家主有请。”
  谢廷玉整了整衣襟,随韦风华穿过回廊,踏过青石小径,又行过竹桥,最终在主院竹林前驻足。她拱手一礼,“母亲。”
  谢清宴抬眸看向来人,手中茶盏轻放,“坐。”
  谢廷玉依言坐下,“不知母亲寻我何事?”
  谢清宴目光扫过谢廷玉的面容。她既知谢廷玉夤夜归园,也听闻袁、崔二人随后造访之事。见女儿神采奕奕,不由感叹,“年轻就是好,彻夜未眠也能这般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