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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洵儿。”
  榻上的姬怜突然出声,眼睫轻颤,“你先出去,容我……好好整理一下,就出来寻你。”
  “啊……好。那小叔你要快些出来哦,我在外头等你。”
  待姬洵离去,姬怜倏地坐起,仍紧攥着腰间裤头,咬唇瞪向谢廷玉,“你方才为何突然在洵儿面前承认?”
  “嗯?”
  谢廷玉从被衾里摸出宫绦递过去,倚在榻边笑道,“做了什么便答什么。她既然都看见了,那便索性认了吧。”
  姬怜接过宫绦,俯身揽住她后腰将人按回榻上,偷瞄着她的神色,“若是洵儿回去告诉谢哥哥,我又该如何?你又要我以后如何在洵儿面前自处?”
  “嗯?”
  谢廷玉挑眉,“与我亲近就这般见不得人?值得你如此忧心忡忡?”
  “我……我……没有这一层意思。”
  谢廷玉点头,“那以后我们一定关起门来亲。”
  “你还没有说若是谢哥哥知晓此事,我们……我该如何办?”
  “那就承认。”
  “承认……承认吗?”
  她是什么意思?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在暗示,默许她们之间的情意?
  姬怜手中的宫绦啪嗒落地,他急急坐到谢廷玉身边,呼吸灼热地拂过她唇畔,“若是你们谢氏人知晓我们之间的事,不允许你同我往来,你要如何?”
  “我……我……我不想让你与族人不睦闹得难看,可是……”
  姬怜语无伦次,终是说不下去。在咫尺之距间,谢廷玉的眸光却依旧沉静如水。
  他垂眸轻声道:“我不愿成为你仕途上的阻碍。若可以,我愿作你的解语花,你的知心人。”
  似又想起什么,他轻声补充,“你此番昏迷许久,我经人提点后查到解梦魂引需以琴曲相助。特地向王郎求来完整曲谱,日日在你榻前演奏。不知你在梦中可曾听见?也不知是否真起了效用。”
  谢廷玉恍然大悟,“原来我在梦中所听到的那琴曲当真是你所奏?”说到此处,她上下打量姬怜一眼,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我梦里那人穿着一席菖
  蒲紫外袍,原来是怜怜你。”
  姬怜摩挲着指尖,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这一回,我算不算帮了你的忙,做了你一回解语花?”
  那般藏着希冀,眼波流转间尽是忐忑与期待,连微微发颤的唇瓣都透着同样的渴望。
  谢廷玉眸光微动,定定看着姬怜,他此时此刻的神情,倒是与婚宴那一日问会不会娶他如出一辙。
  说到娶……
  她突然想起了那句众人皆知的旧语,娶得帝卿郎,断却封侯路。
  她对封侯并无所求,可她要履行与王琢璋的旧约,更要再赴沙场,重披战甲。纵然不娶,她也模模糊糊感知到,自己早已无法彻底割舍对姬怜的情意。
  目光掠过他轻颤的睫羽,她忽然发觉,自己再难如从前对待其他小郎君那般,潇洒转身,拂袖而去。
  她沉思良久,世上何来如此绝对之理?她谢廷玉,难道就不能做个鱼与熊掌兼得的人?
  姬怜抬眸,凝望着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光,半晌,她缓缓吐出一句他期盼已久的话,“怜怜,你要不要做我一辈子的解语花?”
  那一刻,一阵莫大的喜悦从心底骤然绽开,眼底瞬间漫上了细碎的光。
  那感觉,就像一汪深藏在山林里头,从未被触碰过的清泉,忽然被投入一枚石子,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扰乱心弦。
  他颤着唇怔怔望她,喉间涌起酸甜交织的涩意,轻声唤道,“谢廷玉。”
  “怜怜,我在。”
  “谢廷玉。”他又唤了一声,仿佛要通过这个名字确认此刻的真实。
  “我在。”
  姬怜张开双臂小心环住她的腰,刻意避让开伤处,将三声“我愿意的”说得又轻又软,如同三片羽毛落在心尖,声音里带着微颤的欢喜。
  “谢廷玉,你不可以反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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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了来了来了,久等了。
  我草,我收藏破2000了,谁懂,谁懂,谁懂,没有人能懂破2000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生气了!生气了!为什么又锁!已改x5
  (听人说,三星作者仅仅是段落锁,而不是一整章锁起来,所以我什么时候(斯哈斯哈斯哈,流口水……经常在网上看到说infj是理想主义者,你看看,我又开始做梦了
  第88章
  “当真?”
  珠帘轻撞发出清泠脆响,谢主君疾步从内室走出,衣袂带起一阵微风,“廷玉当真醒了?”
  “是!”
  韦风华捋平衣袖,肃然行了一礼,“主君可要即刻移步长好院?”
  “那是自然。”
  谢主君披上外袍稍作整理,便快步向外走去,边走边吩咐,“即刻派人通知妻主这个好消息。”
  待入长好院内室,掠过屏风时,谢主君便见谢廷玉靠坐在床榻上。虽面色苍白,但眸光清亮,全无昏睡多日的萎靡之态。再一看——
  姬怜竟也并肩坐在榻边,虽保持着些许距离,可这位置未免靠得太近了些。反倒是姬洵规规矩矩站在一侧。
  谢主君双手抬起欲行礼时,姬洵赶忙上前,伸出小手轻轻一按,“谢伯伯不必多礼。老师才刚醒转,还需好生休养。”
  他摇头,转而向姬怜、姬洵郑重行礼,“多谢两位殿下前来探望。更谢帝卿连日抚琴奏曲,否则廷玉未必能这般早醒转。”
  “谢伯父不必如此。”
  姬怜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纹样,此刻竟莫名生出几分新婿见岳丈的窘迫。咬唇偷觑谢廷玉一眼,这人分明还未曾说娶他,那劳什子一辈子解语花,细细想来不过是蓝颜知己的另一类说辞。
  哼,谢廷玉惯会玩什么文字花样。
  他略显局促地起身让位,谢主君落座后未语先红眼眶,连叹三声,“醒了好,醒了好,醒了好。”
  姬洵扯扯姬怜的衣袖,小声道,“小叔,我们不妨回宫去吧。”
  闻言,姬怜心头泛起阵阵酸涩,忍不住瞪了正垂眸与父亲交谈的谢廷玉一眼。他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帘,轻声应道,“走吧。”
  说罢缓步向外走去,临到门口时恰与谢廷玉抬起的目光相遇。脚步微顿间忍不住又多看几眼,指尖在朱红门扉上流连摩挲,才转身离去。
  “小叔。”姬洵牵着姬怜的手,“待会回去我要告诉爹爹老师醒了。”
  姬怜脚步一顿,耳尖发烫发红,踌躇片刻轻声道,“你只需要告诉谢贵君她醒了的消息,旁的无需告诉。”
  “嗯?”
  姬洵仰起小脸,天真地问:“是不要告诉爹爹你和老师亲嘴的事吗?”
  热意瞬间灼上姬怜的面颊,从耳根一路烧到心口。他眼神飘忽地别开脸,“是……这个往后就是我们三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可是告诉爹爹你和老师亲嘴也没有什么呀。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姬洵扳着手指,有理有据地数着,“老师是爹爹的亲妹妹,小叔就是母皇的弟弟。既然是一家人,亲嘴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那一刻姬怜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半晌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不是你想的那样。”
  姬怜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姬洵不知所措。她接连扯了好几次衣袖,唤着小叔都未得到回应。两人罕见地相对无言登上马车。
  车妇扬鞭轻喝,驷马高车掉头,驶出乌衣巷,一路沿着宫道向皇城行去。此时一辆斜插谢字旗的宝马香车与之擦肩而过,檐角铜铃泠泠作响,最终停在谢园门前。
  门房急忙摆好马凳,伸手搀扶谢清宴下车。她显然是刚从廷尉台赶来,官帽微斜,步履匆忙,扶着帽檐便急急赶往长好院。待见到谢廷玉正与父亲精神十足地交谈,心中沉甸甸的巨石终于落地。
  “乖女放心,这口气为娘定替你讨回来。”
  谢清宴眸中寒光乍现,“自你出事那夜起,廷尉台已掌握颍川庾氏诸多罪证,从码头私运鲜卑男奴,伪造官凭文书,到将男奴窝藏于佛寺之中。前日我已将奏本直呈凤阁,如今缉捕令已批下来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为娘绝不会放过颍川庾氏。即便阁内有她们的人,这次定要撕下她们一层皮!”
  谢清宴本欲直赴佛寺捉拿庾蓉,不料那人当夜闻风潜逃,如今只剩几个小辈在城中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拿到缉捕令,正欲立即拿人,却闻谢园来报说谢廷玉苏醒,这才匆忙赶回。见女儿无碍,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而那股肃清庾氏的念头再也按捺不住。
  谢廷玉一脸惊愕地望着母亲,这个平日总执卷清谈的文官,竟利落地取下墙上装饰用的长剑,正了正头上官帽,官袍翻卷间已疾步如风地跨出门去。
  这位谢大司徒来去如风,在长好院统共停留不足两刻钟,便又带着肃杀之气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