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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嫌弃你?”
  谢廷玉指腹轻轻摩挲他光洁的脊背,一圈一圈打转,舌尖卷住他,“这种事多几次便能找到乐趣了。”
  相比于方才的囫囵吞枣,这次皆缓而不慢,绵延悠长,却一下又一下重重击在他魂魄深处。
  她们之间无比的契合。
  更紧,更切,直抵极处。
  姬怜在这片仿若隔绝的天地中死死拥住谢廷玉,眸光失焦,望着仍泛着涟漪的水面,含住她的耳珠,竭力平复体内奔腾不休的热浪。
  她果然没说错。
  这等极致的欢愉,全身心的沉沦,委实令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诚然,也是只有与她在一起,才能有如此美好的体验。
  起起伏伏间,两人面庞皆濡满了水珠,发丝皆湿。
  谢廷玉双手轻捧着姬怜的脸,几颗晶莹的水滴自他额角滚落,一路滑至唇畔,正停在那颗明艳的红痣上。
  她含住他的唇瓣,舌尖勾去那滴水珠,再顺势探入他口中,与他缠绵。
  明明身处冰冷的池水中,却四下皆似被炽热浸透。
  姬怜眼前一片万花烂漫,看不真切。
  只觉自己如一只落入猎人手中的小狐狸,挣扎不得,只能任人掌控。
  “唔,我们、我们要去哪儿?”
  感到被牵着的手,他随之走出池水。
  踏月骓静静立于湖畔,温驯地等候。清澈的马眼中,只见主人携着另一人的手,渐渐没入浓密的灌木后。
  窸窸窣窣的声响渐起。
  踏月骓不由得打了个响鼻。
  人类的事情它不懂,只是灌木丛后那断断续续的喟叹与呜咽,却让它一匹马都觉得脸红心热。
  “我不行了……呜……我要起来……”
  “谢、谢廷玉,坏蛋!”
  “这都多……多少次了?”
  良久,靡靡声息方才渐歇。
  踏月骓好奇地绕到灌木丛后,只见两人不论是寸缕不着的身上,还是发间,都沾满了不少草屑,泥土,以及水珠。
  那个被主人抢回来的男子,全身都好似浸泡在霞光里,满身泛着淡淡红晕。他眼眸湿润,红肿的唇瓣一张一合,都在控诉主人方才的行径。
  他低声喃喃,说不过初次,怎地频频至此,必然是破皮肿痛了。
  主人与他十指交扣,信誓旦旦地说要是第二日真的肿了,她就替他擦药云云。
  “走开啊,谁要你擦药了。你这么坏,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替我擦药!”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主人转身欲走,他却如藤蔓般自后环抱住她的腰,哑声央求主人别走。谁知主人回首笑笑:“是不是真的肿了?让我看看。你现在都有些硌到我了。”
  谢廷玉手举夜明珠至姬怜面前,再慢慢下移,莹润的珠光映照下,怜郎身上的各种指印皆未消。
  光影滑落至平整紧致的小腹,那抹朱砂圆点早已褪尽,只余白皙一片。
  她伸手去触碰,指腹下仍有着朱砂粗砺不平的感觉。
  “我的守宫砂没了。”
  姬怜亦垂首看着那处,低声喃喃,“你把我的清白给夺走了。”
  “你要对我负责。”
  谢廷玉郑重点头,“好,好,好,一定对你负责。”
  夜明珠照亮一处,谢廷玉仔细检查,“没有肿,只是怜怜你太兴奋投入,还未平复下来——唔——”
  姬怜羞赧不已,捂着谢廷玉的嘴,“你不要说了,不许说!”
  踏月骓不懂。
  人类的世界真的好奇怪。
  谢廷玉携着姬怜回去,底下的人早已生火,将打猎所得烤得滋滋作响,腾起一阵肉香。篝火旁清理出一片空地,厚厚铺上毡毯,供人歇息。
  绛珠见姬怜下马,连忙迎上前去搀扶,只是今夜他步伐微颤,与往日不同。
  姬怜将身上的喜服褪去,穿上素常衣衫,方才出得车厢。谢廷玉已在外头候着,伸手将人稳稳接下。
  谢氏亲卫齐齐看去,一个个瞳仁微缩,目光不由在那位陌生男子身上多停了几分。其中只有岑秀一人是知道姬怜的身份,但也默不作声。
  宇文玥吹了声口哨,半开玩笑道:“原来主人此行,是去抢心上人了啊。”
  她胳膊肘捅捅岑秀,“你知道这男子是谁吗?”
  岑秀涨红着脸,只摇头说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也不敢啊!她怎么敢说的啊!
  待用食后,谢廷玉扶姬怜上马车,寻一块毡毯,躺下。
  将将坠入梦乡之际,鼻尖忽萦一缕熟悉青莲香。有人灵巧钻入盖在身上的毛毯里,睁着尾梢微扬的狐狸眼凝望她。
  “方才都说了要同我睡,你为何撇下我一人。”姬怜指腹滑过谢廷玉的眼睫,“我要抱抱,我要同你睡在一块。”
  谢廷玉手臂揽在姬怜腰间,半梦半醒间呓语低喃:“我见你的宫侍也在马车中,难不成你要我睡在你与他之间,好享齐人之福?”
  “谢廷玉!”
  姬怜气急,贝齿轻嗑她的唇瓣,旋即将头埋进她的肩窝。一路上的胆战心惊,终于在此刻,在她的怀抱中渐渐消散。
  一行人马不停蹄,挑小道疾行,直返下邳。
  袁望舒怔然看着谢廷玉下马,又亲手自车中接下一位头戴帷帽的儿郎,心中震撼难言。
  她真的没想谢廷玉真能这般干脆利落,把人抢到手!
  不是,这也太快了吧!
  袁望舒轻咳几回,将谢廷玉拉到一旁,低声道:“你为情抢人,我本不置喙。但你打算将人安置何处?别忘了,我们有正事在身。”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袁望舒以为她会说将人安置在外头谢氏的山庄,谁知她清清楚楚道:“那便带着怜怜一道,去推行土断之策。”
  “……哈?你再说一遍?!”
  谢廷玉又重复一遍,字字清晰,“我会带着怜怜一道南下。”
  袁望舒险些气笑,见姬怜时不时往这边张望,更加压低声道:“谢廷玉,你这是颅内有疾吗?我们是去做事,不是游山玩水。”
  谢廷玉轻笑几声,“不带着他,他怕是也不愿意的。”
  于是,在无人再敢反驳的情况下,一行
  人将下邳的土断之策查核清楚,旋即拔营启程,南行而去。
  姬怜坐在马车内,悄悄撩开车帘,时不时与骑在马上的谢廷玉四目相对,这一幕被袁望舒尽收眼底,她冷嗤一声,打马从二人之间穿过,走到队伍最前列。
  一行人率先来到淮阴。
  沿途但见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拖着破旧行囊沿街乞讨。这些人一见姬怜车驾,纷纷涌上前伸手哀告。
  袁望舒长鞭凌空一甩,冷眼扫过,流民顿时心惊胆战,踉跄退散。
  这是姬怜首度离都城南下。往日建康城中所见,无非皇室世家的奢靡繁华,即便寻常百姓亦无这般潦倒之态。此刻直面流民惨状,方对民间疾苦有了真切认知。
  谢廷玉见袁望舒正欲再次甩鞭,抬手止住,“不过乞食求生,何必严苛至此?”
  “你若是给她们,她们只会得寸进尺。”
  “可若是不给,恐生怨怼,反酿祸端。”
  谢廷玉眼神示意,几个亲卫就把事先准备的粮袋分了下去。流民们接过粮食连连磕头,哑着嗓子喊“谢谢菩萨娘子”。
  车马赶在天黑前入城。
  无须谢廷玉额外吩咐,驿馆众人见这戴帷帽的儿郎与她贴得如此近,自然将二人安排至同一厢房。
  谢廷玉携姬怜入内,不过片刻便独自离去。
  廊下有驿郎见其罗裙华美,仪容清贵,顿时起了歪心思。
  几声叩门轻响,姬怜启扉便见一浓妆儿郎含笑而立。对方显然未料房内另有他人,备好的说辞卡在喉间,满面窘迫。
  姬怜一眼洞穿其意,冷声道:“你有何事?”
  那儿郎梗着脖子,强自镇定:“原是来寻一位娘子,许是走错了房门。”
  “你没走错。”
  姬怜面色森寒,不留情面道:“妻主她如今外出有事,故不在房内。但她绝非你可肖想之人,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儿郎掩面,落荒而逃。
  夜深时分,谢廷玉方归。她长发与罗裙皆染满水珠,正逢天际骤雷乍响,细雨顷刻倾盆,叮咚击打在未阖紧的窗扉上。
  她随手阖窗,正欲解开腰间宫绦,忽有一双素手伸来,为她解开。
  两人一下子贴得很近,呼吸交融。
  谢廷玉低下眼,只见姬怜已凑近,轻嗅衣襟,确认她身上并无旁人气味,这才替她褪下外衫,低声道:“你去沐浴吧。”
  待谢廷玉携湿发而出,姬怜执帕默默为她拭发,二人相对无言。
  夜雨声碎,烛火渐暗,帷幔低垂。两人并肩而卧,被衾下,小臂与手背相贴。
  谢廷玉阖目,本欲静心小憩,方数到第五个呼吸,便听身畔之人轻声开口:“自那夜你将我抢走,已过了十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