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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查无此人 > 第3章
  更像了。谷以宁没费力便摆脱了阻拦,继续让纯净的龙舌兰灼烧喉咙,海盐的苦和柠檬的酸停在舌根。
  那人似乎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回了吧台。
  谷以宁感到一些微弱的可惜,但得以更加肆无忌惮地看对方的背影,看他隔着吧台和调酒师说话,半靠在高桌上,一半身影在灯下,一半落入酒柜的阴影里。调酒师点点头暂时离开,他转回身,继续用那种神情看着谷以宁。
  不多时,一些零散的工具和饮品摆在吧台上,那人开始摆弄这些东西,动作称不上娴熟,偶尔停顿一两秒思索的神态,更让谷以宁难辨真伪。
  可能真的醉了,谷以宁想,不然他不会允许自己在酒吧里丢失理智——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男孩——怀着叵测的居心。
  连高脚杯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谷以宁都没移开目光。
  直到年纪很小的人俯下身,又推了推杯子:“调给你的,你可以叫它苦月亮。”
  谷以宁想也没想,喝下了那杯酒。
  甜的,杯口涂了蜂蜜,柠檬汁因此变得不再酸涩,然后他尝到乳酪的味道,让酸与甜交融了含混的暧昧。
  调酒的人问他:“喝得出来吗?这杯算什么?”
  谷以宁无意识摩挲着酒杯:“无酒精?”
  那人笑了笑:“饮料里掺了饮料,也是一种纯粹。”
  之后发生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谷以宁问他有没有驾照,是不是滴酒未沾,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把车钥匙丢给对方,在他短暂酒醒了一点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车的副驾驶上。
  谷以宁直到此刻才知道这人的名字——莱昂,中法混血,十九岁,刚刚到中国。
  “我大概会留在这里找份工作,不过也要看有没有人要我,但我也不打算回法国,也许可以试试重新考大学……”
  谷以宁对如何延长签证没有什么兴趣,酒精作用下他连伪装也不愿再装,只靠着车窗,看驾驶位上的人。
  开车的人又转过头,问他的名字,谷以宁随口回答“gabriel”,一个他在法语课上被老师临时取的名字,没人能把这个名字和大名鼎鼎的谷以宁联系在一起。
  “gabriel”,那人重复了一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的酒量很差。”
  谷以宁转过脸,车窗凝结了一片细密的水珠,像是隔绝现实与梦境的滤镜。
  他又一次想起戛纳的海,在月亮升起后更加潮湿的海风,他们跑到遥远的沙滩上,躲开灯红酒绿的应酬人群。那个人拉开衣服拿出藏在里面的酒,从谷以宁的卫衣帽子里掏出偷放进去的柠檬,在谷以宁生气之前,教他说烈酒要这样直接喝——咬开柠檬,忍住酸味,然后对着瓶口快速喝一口酒。这两种味道刺激得谷以宁眼睛都睁不开,从后背到脖子都在冒汗。
  有人在旁边大声笑他,说奚重言在带坏小朋友,他就低下头问:你是小朋友吗?
  你才小朋友,谷以宁伶牙俐齿地反驳,又咬一口柠檬,喝更大一口酒。
  海风吹散薄汗,谷以宁的脖子冒出细微的鸡皮疙瘩,任性地把奚重言拉到另一侧,让他挡住海风。
  奚重言借机从他手里抽走酒瓶。
  “剩下的归我”,他说,“你酒量太差。”
  “我的意思是,以后不要一个人喝这么多,然后带陌生人回家。”莱昂又说。
  谷以宁把车窗全部打开,寒冬冷风夹杂雪水击中他的面颊,白日里的沉稳内敛如落潮退去,他闭了闭眼,说:“再废话就滚下去。”
  第3章 苹果茶
  谷以宁失态的样貌极少被人看见,日后回忆起来他也许会懊恼,但这个夜晚他像蜕了皮的蛇,歪歪扭扭勉强控制着四肢,用虚晃的步伐走去楼门口。
  楼道的声控灯坏了,雪天地面湿滑,他迈向台阶时被绊了下,好在身后及时伸过来一只手,将他扶稳。
  与此同时还有凛冽馥郁的香气,谷以宁靠着扶栏站好,回身见那人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另一只手提着塑料水果袋,身后是贴满小广告的破旧白墙,还有忽明忽暗的灯。
  浪漫又朴素的生活,多好,像是个普通的情人节。
  莱昂上前一步,晃了晃手里的花:“我问你要不要扔了它,但你一直没理我。”
  谷以宁含混地笑着摇头,动作幅度有些大:“不扔,上来。”
  “我?还是花?”莱昂问。
  谷以宁不满地皱了皱眉:“废话。”
  对方笑了笑,听话地跟上去,到了门口,谷以宁拿出钥匙开门,他站在外面再次确认:“你要我进去吗?”
  谷以宁反唇相讥道:“需要我要写请柬吗?”
  “我是gay”。刚认识了几小时的人说:“你知道这种邀请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谷以宁拍开灯,回头哧笑一声:“你知道吗?小朋友。”
  对方没再说话了,谷以宁背对着门口,脱下厚重的外套,扔在地上,然后一粒一粒解着衬衫扣子,门还开着,冷空气和身后的目光一同爬上他的后背,在皮肤彻底接触到空气之前,他终于听到金属防盗门被摔上的声音。
  被接连嘲讽的人像是泄愤一般,从后面猛然冲上去抱住谷以宁,力气大到他甚至踉跄了一下。
  脖子和腰都被紧紧箍住,谷以宁本就醉酒的头脑更加缺氧窒息。
  他感到危险,危险之中又隐隐冒出渴望,像失控的列车将要撞上未知崖壁,驾驶舱的人干脆松开了刹车。谷以宁闭上眼睛,感觉到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对方外套上的冷意却浸透衬衫,他毫无反抗意愿,有漫长的几秒钟甚至丧失了听觉。
  直到几声圆钝的坠地声响起,谷以宁睁开眼,看见脚底下几颗的苹果散落滚动。
  他发出声音:“松……松开。”
  身上的束缚骤然卸掉,谷以宁推开对方,离开了这个拥抱。
  被推开的人直起身看他,目光晦暗不明,全然没有歉意,问他:“怎么了?”
  “没事”,谷以宁还在看着地上滚动的苹果,顿了顿,“我先去洗澡。”
  短暂的清醒让他有些想逃,谷以宁转身进了浴室,没管自己的一夜情对象。
  等他很慢地洗完,擦干身体出来的时候,莱昂还站在客厅原处,看着他出来,一动没动。
  “你……”谷以宁想说点什么,攥了攥自己擦头发的浴巾,道:“我没有其他毛巾了。”
  “不介意”,对方从他手里接过浸着水汽的白色毛巾。
  莱昂连外套都没脱,谷以宁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想说要不然算了,可是另一半大脑又在说服自己。就不能纯粹地坠入欲望吗?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有一次。
  混沌中,不知对方是否看出他的犹豫,谷以宁听见他在问什么。
  “我问,还有拖鞋吗?”那人低头指了指,谷以宁脚下踩着浴室拖鞋,湿淋淋的水印落在地板上。
  谷以宁脱下来,光脚踩在地上,踢给他:“穿这个。”
  莱昂又笑了,说“好”,然后说:“我很快。”
  谷以宁点头,越过他,从客厅走回卧室,坐在床上开始等待。
  很快他感到疲惫,昏昏沉沉,像是酒精在浴室蒸汽里再次被召唤出来。
  另一头浴室的水声响起,就像是一根细线,又牵着谷以宁的神智,告诉他不能睡。
  谷以宁又想,什么东西都没有,外卖可以买到吧?
  他拿起手机,莱昂动作真的很快,刚刚付款成功,水声就停了,他还是穿着那件深蓝色卫衣走进来,坐在床边,床垫陷下去一大片,然后伸手摸了摸谷以宁的脸,让他清醒了一些。
  “好冰。”谷以宁下意识说。
  莱昂收回手:“嗯,没有热水了。”
  谷以宁靠在床头,眼睛眨动速度变得缓慢:“是吗?我忘了开加热吗?”
  “可能吧”,莱昂的声音很轻,“你的热水器太老了。”
  谷以宁说:“还好。”
  “会有些危险。”莱昂说着关掉了顶灯,拧开床头夜灯,“还是要换个新的。”
  暗下来的光线让谷以宁感到舒适,这种日常的的对话也让他觉得放松,于是声音语气都软了下来:“那我换一个。”
  莱昂轻声笑了笑,稍微靠近了他一些:“你困了?”
  “有一点。”谷以宁眼皮越来越重。
  “还知道我是谁吗?”
  谷以宁睁开眼,点点头:“莱昂。”
  莱昂眼神暗了暗,叹了口气:“你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吗?”
  “嗯?”
  “gabriel”,那人叫他陌生的法语名,换了个话题,“你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对吗?”
  谷以宁很慢地理解这句话,摇头:“……他走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又碰了碰谷以宁的侧脸,才开口:“那以后,记得不要随便带陌生人回家,好吗?”
  谷以宁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