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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暗暗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把白顺要离开的这事给岔过去了。他心神才稳定下来,只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含着笑意从门外传来。
  谁这么想老婆子我啊?
  屋里几人闻声而动,齐刷刷扭头朝门口看去,只见涌入房间门框的光影里出现了一抹昏暗的身影。
  江宁婆婆着一身利森*晚*整*理落清爽的灰红相间的短衫,虽然看上去风尘仆仆,可眉目间难掩笑容。她拾级而上,脚步轻快,仿佛归心似箭,后边跟着白庆和努力迈开小短腿快步跟上来的白芸生。
  江宁婆婆这一路回来车马劳顿,几日奔波未曾歇息,心中始终牵挂着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孙女。就怕展昭和白玉堂在带娃方面生疏不说还要逞强。
  带孩子是件细碎琐事,不似舞刀弄剑那般干脆利落,江宁婆婆匆匆赶回,为的就是要亲眼见到展念昙才安心。
  桌边的白锦堂和白玉堂异口同声的唤着干娘,满是敬重,二人连忙走出来让座,想上前搀扶着请干娘坐下,却被江宁婆婆摆手拦下。
  她目光似和煦春光,划过两人,笑着看向那厢的黎芸和展昭,眼中漾起慈爱的波光,软声道:快让我先看看乖孙女。
  黎芸抱着怀中的展念昙走过来,江宁婆婆凑头靠近,垂目端详,亲眼见到乖孙女奶呼呼又白胖胖的,她这颗心才终于彻底的落下。
  江宁婆婆心头一热,多日盘桓于心尖的担忧一扫而空,她抬头,忍不住将展昭和白玉堂夸奖了一番。
  白五爷听了笑的是眉飞色舞,一双清冷锋利的剑眉都如漾起涟漪一般。他向来洒脱不羁,闯荡江湖所做的事迹也称得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比如因为和展昭的名号之争,他后来盗了三宝,干娘知晓后就恨不得用捆龙索亲手将他绳之以法。毕竟让干娘能夸上自己一番可是很不易呢,谁不知道他在干娘心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反观展昭听了后则是十分汗颜,回想这数日的带娃日常他不由额角沁出薄汗,展昭十分清楚自己也是硬着头皮上的,全靠他记性好,还记得干娘在时是怎么带娃哄娃的一套操作。更幸天公作美,这个时节气候宜人,秋风不燥不凉,展念昙除了睡觉时爱折腾人,等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后竟是格外好哄。
  白芸生进屋一把抱住了白锦堂的大腿,又抬脸指着黎芸那边:爹,芸生也想看看小妹妹。
  江宁婆婆转头望来,黎芸笑着说:那让你爹把你抱高一点。
  白锦堂把白芸生抱起来颠了两下,吓的儿子立马伸手环住了他脖子。白锦堂几步走过去就挨到了黎芸身边,白芸生兴冲冲的撒手松开白锦堂,转身看向黎芸。
  黎芸笑着冲他眨眨眼,众人便见芸生垂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戳了戳展念昙的小脸蛋,这一下的触感软乎乎的像是戳到了一块奶糕上面一样。白芸生不由眼睛都亮了,他欢呼了一句:哇,妹妹好软啊,好像个糯米团子!
  一家人闻言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展昭缓步走到白玉堂身边,白玉堂不由分说的摁着人在桌边坐下,紧接着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又是给展昭捶肩捏背,动作熟稔到习以为常。
  展昭见大哥大嫂一大家子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便安心的喝着茶享受白五爷的伺候了。
  在袅袅茶香的萦绕下,白玉堂双手力度适中的落在展昭的肩背处,他轻揉慢捏着,又时不时往旁边侧过脸低眸去看展昭,眼眸温柔带着笑。
  他弯腰俯下身,凑近展昭耳畔,小声道:咱俩总算可以消停一阵子了。
  二人靠在一起的影子倒映在碧绿清亮的茶汤之中,仿佛时间也凝滞了片刻,再度同步的呼吸波动了时光,生出了几分缱倦柔情。
  白玉堂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让展昭心头一动,心道:还想消停,以后我俩要给她操心的事可多着呢!可这念头刚起,又立即被另一种似水般温柔抚慰过的情绪所覆盖。
  前路未知,可身边有玉堂携手相伴,又有何惧?他俩定然也能将展念昙好生教养,抚育成人。
  如此想着,展昭不由得侧过头去,却不料,耳朵不经意间从白玉堂温热的唇上擦过。展昭一愣,第一反应竟是先忙不迭偏身远离了他几寸远,可还是忍不住侧脸抬眸去看了白玉堂一眼。
  可便只是这一眼,他就被白玉堂如炬的目光彻底笼罩住。
  白玉堂一双眼眸好似能穿破虚空直抵人心,眸中藏匿着情意和笑意,展昭顿时心头狂跳,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笼中猫,怎么也逃脱不掉了。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束缚他的从来就不是白玉堂唤他猫儿的这个称呼,而是他心跳如雷堕入情网之际的心甘情愿。
  当夜,展念昙被江宁婆婆抱去偏房安睡。
  西院万籁俱寂,窗外皎皎月华铺落在满地的青石砖地板上,随着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夜风轻微摇晃的烛火将满室照亮,房间里终于恢复到一个月前时的安静。
  白玉堂仰躺在床上,翘着腿随意晃动,掩饰着几分等待的焦躁。
  展昭着一身白绸里衫在几步开外的桌旁擦拭画影,单薄的衣料勾出他挺拔的身形,他今天终于得空摸上了巨阙,就连同画影也一起擦拭一番了。
  白玉堂百无聊赖的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像是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他枕在手臂上侧着脸颊,目光落在被昏黄烛光照映着的展昭脸上,不知道今晚这是多少遍去打量这个人了。
  白玉堂看的入神,心中思绪翻涌难消,他锦毛鼠上一世未遇见展昭之前向来不屑于儿女情长,可如今却被这猫儿稳如泰山的姿态逼的心如蚁噬。
  他翘腿、哼曲、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和失神,都是因为展昭不解风情的拖沓。
  等终于见展昭叠好帕子,起身将巨阙和画影挂上墙的时候,白玉堂一个鲤鱼打挺在床边坐了起来。
  展昭听见这动静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好似今夜以来这时候才注意到了他一般。
  白玉堂动作一顿,又左顾右盼的佯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就是不和展昭的视线对上。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让展昭心中一笑,面上却分毫未露,他踱步回桌边坐下,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执杯于手慢悠悠的喝起来。
  白玉堂看清展昭的一举一动后,心肝如被猫扰,又急又郁闷。同为男人,猫儿怎么如此迟钝呢?难道他今天的暗示还不明显?
  白玉堂在床边枯坐了好一阵,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终于开口打破了满室的寂静:猫儿,你还不过来歇息吗?
  展昭望着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有些怅然道:念念不在,总觉得太安静了,我反而一时有些不适应了。
  这时候,干娘都已经哄着念念睡了。白玉堂边说着边走过去来到展昭身边,五爷都多久没搂着你安心睡一觉了,等你半天,竟一点也瞧不明白?
  是吗?展昭懵懂装傻,抬头眨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瑞凤眼说:展某擦剑时,倒是听五爷在哼曲子,不知是白五爷哪位红颜知己的佳作?
  展小猫白玉堂声音低沉沙哑了几分,他站在展昭面前,眸如深渊,眼神危险。
  白玉堂的身影被烛光拉长倒映在墙上,烛光跃动起来,此刻的白玉堂像盯住了猎物的猛兽,他缓缓俯下身来,将展昭圈入怀中。
  你这没由来的醋劲还挺大。白玉堂低笑一声,待他将腰身再直起时,已稳稳将展昭横抱起来,长腿一迈,离开了桌旁。
  展昭眉眼染红,即使受制于人气势却不肯落下,扬声道:白玉堂,你别看胳膊上的伤好了就在展某面前逞威风。
  逞威风?白玉堂肆无忌惮的大笑起身,忽然他一收敛,俯首时唇几乎贴上展昭的耳廓,嗓音勾人心魄:这算什么逞威风,等会爷就让你好好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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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
  第305章
  时光荏苒, 日月如梭。白玉堂与展昭在白府共度了一个完整的春秋。
  展念昙也从一开始半夜啼哭难止的闹腾,到后来已经能踏实的睡上一夜完整的好觉。
  江宁婆婆在其中功不可没,这一年共同生活下来, 她也看出白玉堂和展昭二人情意愈深。
  又逢一年清明,细雨朦胧,山川都笼罩在如烟似雾的雨丝当中。
  白府祭祖结束后,白庆让府中小厮将早已备上香烛纸钱、果品祭酒的马车拉到了白府大门外等候。
  黎芸怀中抱着尚差几日便满周岁的展念昙,身边是并肩而行的白玉堂和展昭。
  到了府门外走下台阶, 黎芸将在怀中咿呀学语的展念昙交给展昭,白玉堂已经接过一旁小厮递来的缰绳。